“放肆,你還在這羅嗦什麼,還不趕快跪謝皇恩!”話還沒說完,宇文丞相突然一聲大吼,氣勢比龍椅上的皇帝還要大:“皇權天恩、君威難觸,被皇上賜婚是我天澤君恩浩蕩、福澤綿綿;賜婚給景親王,你們蘇家更是可以平步青雲、躋身皇親貴胄,所以你還在這嘀咕什麼,別不知好歹,觸犯聖顏!”
“宇文卿家說得是,朕今日是心情大好才賜婚,你這個刁民竟然不知好歹忤逆朕……朕就念在你那好女兒的份上暫且饒過你這一次……”景禎皇帝忙坐直疲軟的身子,順著台階下。反正他是一國之君,他想要誰死,看誰敢不死。蘇家女兒的煞氣,全城的年輕男子都鎮不住,他就不信被流放至卞州的胤軒能大難不死!
“皇上,草民不敢。”蘇老爺被吼得麵色青白,趴在地上全身嚇得顫抖不止起來。這頂皇親國戚的大帽子,他是不想戴也得戴了。誰不想做皇親國戚呢,隻是也要看看這對象呀。
誰都知道六年前景親王被發配到卞州,就已失勢了。卞州地處偏僻,暴民亂黨爆多,皇上名為將景親王送到卞州靜養,實則借暴民之手除去眼中釘。
他隻怕映雪還未嫁過去,就香消玉隕在去卞州的路上了。他可憐的映雪啊。
他趴在地上,磕頭謝恩:“草民謝聖上不殺之恩。”
景禎皇帝眼角不屑的睨地上的蘇老爺一眼,心有靈犀跟旁邊一臉得意的母後對望,再道:“朕隻能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完婚,如果逾期,全家抄斬!”
“草民甚感皇恩。”蘇老爺三磕九叩,痛哭流涕,自不是為喜極而泣。
“既然這樣,那麼皇上,我們是不是也該先知會胤軒那邊,畢竟他要娶正妃了不是。”吟鳳太後冷冷望地上的可憐人一眼,再看看文武百官群群叩首,甚覺滿意,慢條斯理道:“哀家這個做母後的,也是該送他份大禮。”
“母後放心。”景禎拍拍母後的手,困乏無光澤的麵容終是染上陰毒的欣喜:“朕立即擬定聖旨派人送去卞州,我看這份大禮,三皇弟他不想接也得接!”
而後大掌一揮,終於拿出點皇帝的風範:“眾卿家退朝吧,宇文卿家你留下,朕還有要事相商。”
“是,皇上。”
煙暮山,名副其實常年煙霧繚繞,高聳入雲,遠遠觀望隻覺如履仙境,高不可攀。入山,綠林蔥鬱,鳥語花香,迎麵陣陣清爽。
山裏隨時會有砍柴之人,挑著柴擔,步履穩健飛步上下山。這些人是以賣柴為生,隻求溫飽,所以也算老實之人。但是那些背著弓箭,拿著獵刀的獵戶就不一樣了,他們常年穿梭在山林間,見到梅花鹿狡兔就獵殺,下手絲毫不留情。
特別是新帝登基這幾年,苛捐雜稅大幅度提升,再加上邊界暴民騷亂,臨國的虎視眈眈,百姓的生活開始愈見清苦,於是來山林的獵戶數量劇增,手段更是凶殘,幾乎天天可見山間充滿血腥。
此刻,山腰某密林之處正傳來麋鹿的陣陣哀鳴,一陣一陣的,先是淒厲,隨後逐漸低弱。一柴夫挑著一擔剛砍的樹枝,從山路上蜿蜒而下,聽到麋鹿聲也隻是惋惜的搖搖頭,繼續走自己的路。
這獵人的陷阱和捕獸器,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這陣哀鳴,指不定又是哪知麋鹿落入了獵人的陷阱。他們這些打柴的柴夫看著聽著,也始終是管不了,所以隻能做好自己的本份打自己的柴,養一家妻兒老小。這殺生之事,人在做,天在看,相信自有老天會對這些人做出懲罰。
隻是,有些人也確實迫於生計走上殺生這條路。就說他們村的劉三水,原本也是老老實實的打柴人,每日哥兒幾個一起早上上山打柴下午下山賣。掙的幾個錢,也剛夠填飽一家五口的肚子。
但是自從十年前新帝登基頒布了新政策,他們這些打柴人靠打柴賺來的錢就填不飽肚子了。先帝在位時,他們每年上交的稅款隻有一兩銀子,但新政策卻規定每戶每年必須交十兩。要知道他們每年打柴賺來的錢,除去糊口,連件新衣裳也添置不了,這要足足賣兩年柴並且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才攢夠的十兩銀子一下子從哪裏來?
所以,這劉三水鋌而走險也學著做起了獵戶,隻因一件虎皮可以抵得上一個月的柴錢。劉三水是摔斷了幾次腿才摸索到打獵訣竅的,所以才沒落入虎口或摔下山崖。而他是老實人,沒有那個膽,遂本本分分打柴,將現在的打柴量增加一倍,勉勉強強將家裏的老母親和孩子喂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