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太後聽罷,總算稍微安靜下來,但是,對楚筱菱的抱怨絲毫不減,那雙眼眸再也沒了以往的慈祥,此刻已經變得冰冷犀利。哎,想她曾經也對楚筱菱百般疼愛嗬護,如今一關係到流雲洛祺,就馬上變了。也難怪,在她心目中,始終是兒子最重要,任何人也比不上兒子!
一會,流雲洛祺勸解懇求蘭太後先離去,也遣退謝院判,自己留下繼續安慰楚筱菱,“乖,別哭了,沒事的,說不定你師父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又或者,她一時糊塗給錯了藥,待侍衛找到她,跟她拿到解藥給朕吃,朕就沒事了!”
其實,流雲洛祺身為一國之君,長年積累的知識和經驗,讓他心裏非常清楚,事情絕非這麼簡單,他之所以這樣說,是不想楚筱菱難過。
楚筱菱仍在嚶嚶泣泣,緊緊偎在他的胸前,同時暗暗祈禱,一切如他所言,因為,她真的不敢相信師父是那種人,也不希望師父存有那種心機。
兩人就那樣靜靜相擁,不再吭聲,不久,楚筱菱身心疲憊,沉沉睡去。
流雲洛祺把她放置床上,俯身注視著她,輕輕撥開她額前的一些發絲,俊顏盡顯複雜之色……
接下來,大家在焦急等待中度過了數日,派去尋找甄月晴的人馬回來稟報,說莊內空無一人,非但不見甄月晴,就連冀北,也毫無蹤影!
這更加證實了甄月晴的陰謀,流雲洛祺於是派出更多人馬追捕尋查。
而蘭太後,對楚筱菱更加不滿、甚至開始生厭,每次到來都把楚筱菱痛罵一頓,怨她不小心,怨她太過相信她師父,導致流雲洛祺遭到傷害!!
幸虧,每次都有流雲洛祺從旁勸解和阻攔,再加上貼心懂事的妞妞,楚筱菱才不至於被罵得太狠。
不過,楚筱菱整個人都變了,整天眉頭深鎖,神思恍惚,對什麼都不上心,那張絕美的容顏,再也找不到昔日的光彩欣然和從容淡定。
這天,妞妞被流雲洛祺安排去陪伴蘭太後,楚筱菱簡單用過早點後,像往常那樣在寢房發呆,一會,忽見琴兒鬼鬼祟祟地走進來,遞給她一封信。
楚筱菱接過一看,俏臉一變,急忙問,“你在哪兒見到他?他還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在後院。他隻是給我這封信,叫我立刻交給你,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就消失了!”琴兒稟告完畢,接著問,“筱菱姐,信裏講些什麼,是誰給您的?”
“是師兄!!他說現在不方便暴露身份,約我出宮去找他!”
琴兒一聽,腦海迅速閃現出冀北高大魁梧的身影,又仿佛想到什麼,趕忙道,“您確定是他?筱菱姐,您去之前最好弄清楚,免得像上次那樣,遭人陷害!”原來,琴兒想起了三年林子朗和顏歆設置的那個陰謀。
楚筱菱繼續看了一遍書信的字體,還有署名下的記號,她非常確定,這信是冀北給的!於是,她吩咐琴兒為自己準備馬車,悄悄走出閣院,又用她太醫的身份,暢通無阻地離開皇宮,直奔冀北指定的地點。
多時不見,冀北一時激動,想也不想便首先握住她略顯冰涼的柔夷,驚喜地道,“師妹,我還以為你不能來!”
楚筱菱同樣是驚喜交加,不顧自己的手正被他握著,急聲直問:“師兄,總算找到您了,師父呢?我有事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冀北愣了愣,一道異樣在眼底飛逝而過,訥訥地問:“你找她做什麼?”
看著他,楚筱菱先是一陣思忖,隨後向他如實道出流雲洛祺中毒的整個經過和緣由,“我想師父是一時大意才給錯藥,所以,隻要找到師父,一切都會清楚了然,皇上的病也會得到診治!”
而冀北,內心卻是另一番想法,腦海不禁憶起自己前幾天跟娘親爭執的一幕。
“師兄,您一定要幫我,現在隻有您能幫我,隻有您才能幫到皇上,筱菱求求您了!”楚筱菱又道,滿麵哀求。
瞧著她那心急如焚、悲傷痛苦的模樣,冀北很想把某件事情告訴她,但最後,他還是忍住,忽然從懷裏取出幾顆藥丸,邊遞給她,邊道,“這個藥,應該暫時能控製和減輕皇上的病情,至於要徹底根除,恐怕隻有娘親知道。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快幫你找到娘親的!”
楚筱菱頜首,接過藥,先是端詳一會,這次,懂得發出疑問:“這是什麼藥?誰給您的?是師父嗎?”
“呃,是……是我在娘親櫃子裏找到的,我曾聽娘親提過銷魂散,也知道這種藥對銷魂散有緩解之效!”冀北眼中悄然閃過一絲異樣。
楚筱菱恍然大悟,趕緊把藥揣進懷中,準備拿回宮去給流雲洛祺吃,同時告訴流雲洛祺,冀北會幫忙去找甄月晴。
事不宜遲,她對冀北道謝,叫他有何消息就趕緊通知自己,還叮囑他務必找到甄月晴,然後與他辭別,坐上馬車朝皇宮方向奔去。
目送著她快速離去的倩影,冀北濃眉微蹙,炯亮的眸子爍爍閃動,一股苦澀和悵然在悄然泛上了心頭……
同一時間,距離他不遠處,兩名勁裝打扮的年輕男子一直盯視著他,直到他走開,他們也才轉身,施展輕功奔向皇宮,不久回到翊坤宮,向流雲洛祺稟告方才見到的一幕。
蘭太後正好也在,一聽這個消息,再次失去理智和方向,忍不住破口怒罵出來,“冤孽,真是冤孽,母後果然沒猜錯,這丫頭根本就無法忘記你曾經帶給她的痛苦和傷害,於是跟她師父合謀毒害你,以報仇雪恨!”
接著,她又轉為斥責侍衛,“你們當時為何不仔細聽他們在講些了什麼,是不是又在商量著下一步計謀,還有,你們應該將那小子抓回來!!”
“蘭太後請息怒,冀北武藝高強,屬下等靠得太近的話,定會被他發現。另外,憑屬下兩人的武功,未必是他的對手,為免打草驚蛇,屬下隻能暫時放過他!”
而流雲洛祺,由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一顆心彷如墜入了萬丈冰窟,整個人幾乎凍成了一座冰雕。
得知她忽然獨自離宮,他便派出兩位忠心侍衛跟隨且暗中保護,看她去做什麼,萬萬料不到,她竟是去約會冀北!!
當初,輕易得到她的原諒,他就覺得很奇怪,覺得幸福來得太過容易,原本以為是老天爺厚愛,孰知,一切隻是一個陰謀,是個處心積慮、出乎意料的陰謀!
素來強悍的他,突然徹底感到心力絞碎,若是遭到旁人背叛,他或許會狂怒,會暴跳如雷,但一想到是她,卻隻有痛和悲哀。
深刻的切膚之痛漫無邊際,猶如整個人被浸在寒冷徹骨的冰水裏,渾身力氣正一絲一毫地抽離,甚至再沒有力量去震驚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