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晚悄悄降臨(2 / 2)

關鍵是你們如此地和諧與相象。你所要的剛好就是他所給予的。一切。

你才慢慢懂得什麼叫做最後的也是最徹底的寂靜。在這樣的一種愛情環境中沒有紛爭。也沒有喧嘩和騷動。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形影相隨。無論在街上、商店、餐廳、海邊、林中、廚房、甚至廁所。無所不在的足跡。腳印踏著腳印。困擾是雙方共同的。還有喜悅。

然後他把我從桌前的那堆稿紙中拉過來。如腐蝕劑般的。繳械投降。做了俘虜。

而且心甘情願。就這樣,小說不要寫了。散文不要寫了。連朋友的信也不要寫了。

隻讓臉頰碰著他頸上跳動的那根血脈。這恐怕不行。但我在那個寂靜夜晚悄悄到來的時候,確實放下了筆,並開始為他織一件藍色的毛衣。

我喜歡手裏總是有事情做。我織毛衣的速度很快,而寫作,在這寧靜中確實變成了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毛衣隻編織寧靜與愛。還有溫暖和我的長發。

我給他讀我過去的一篇散文,題目叫《做了失敗的女人》。他聽。無語。最後他說,人當然還是應當有精神的。他又抽起煙。眼睛看著他自己的地方。那散文中說生活上的失敗才造就了精神上的勝利。那篇散文有些纏綿徘側不夠丈夫氣。約稿的那位編輯如是說。而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實我畢生都寧可不做精神勝利的女人。

我是出於無奈,才選擇了寫作為生存的方式。一旦有希望逃離寫作,我是不會訪煌的。我現在一心想嫁給他。為了能有個永遠的安穩、依靠和寧靜。為了一生也不再寫作。也許這是個沒出息的想法。也許這願望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窗外馬路對麵的那個美發廳裏,會傳來一種拙劣的樂曲欺擾了寧靜。

如果是夏季,也總是可以從那扇小窗中聽到迷濛的雨聲。雨打在木窗上。淒迷而動人。我們會突然被驚醒。像怕失去地緊緊擁抱。一樣的夜晚。無數。男人和女人。我和他。我喜歡靜靜呆在他的身邊。我喜歡我們不講話。我喜歡被他的手臂纏繞的感覺。我還喜歡用我的修長的手指去觸摸他的臉。那種姿勢和狀態。那一切。

他問我,好嗎?

我告訴他,和你在一起,永遠像初戀。

然後太陽升起。街上騷動起車聲和人聲。

我問他,人是該堅持他現實的物質的溫暖呢?還是該回歸精神的故園?

他不回答我。

我知道這是個複雜的在我們之間不該有答案的謎。我們永不想拆穿這個謎。我們沉入這謎中。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