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個……”看著木心那犀利如劍的眼神,月蒙想到她的藥田,一陣心虛的點了下頭。娘啊!為什麼?為什麼?倒黴的總是她,她還記得上次她一回去,迎來的便是她的藥田被燒毀的消息。看著那塊黑不拉幾的地,她可是足足傷心了一個月。也就是從那次,她發下誓言再也不惹這個小魔頭了。她就知道沒有什麼能瞞過她的,果然,剛陷害她後,她辛辛苦苦嗬護了多年的藥田便沒了。而今,她這麼問,怕是發現了什麼吧!她可憐的藥田啊!
“月姑姑我給過你機會的,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來人啊!”臉恍若凝結了那般,散發著陰寒的戾氣,木心低沉沉的笑起,勾起的眸子中一片毀天滅地的殺氣。既然他們親眼看見他死了,親手埋葬了他,為什麼他會再次出現在她麵前。還是以死士的身份,隻有想到這些,她的心就好似被淩遲那般疼,恨不得要毀滅一切。
“不,不,不要啊!心兒,我說,我說……”聽著那陰寒的聲音,月蒙剛生起的大義頃刻間化作塵埃。風,花,雪,我對不起你們啊!可為了我的藥田,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其實我們隻見到了你,根本沒看見你說的那個人,你也知道落日河水那麼急,你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心兒啊!你不要生氣,我們也是為了讓你留在梨族才那麼說的,不要生氣啊!”
“嗬嗬……”聽著月蒙的話,木心大笑出聲,眼淚都落了下來。剛醒來因為聽到那樣的消息,她一夜間白了發,死了心。原來全是假的,全是假的。就因為他們的謊言,她與閻分別了六年,以至於要錯過一生。現在她已經分不清了,誰才是她的仇人,誰才是害她至此的人。是她?還是他們?
“心兒,心兒,你怎麼了?別嚇月姑姑啊!”看著那樣子的木心,月蒙一臉擔憂的撫上她的臉,卻被她一把推開了。
“月姑姑,你知不知道,他根本沒有死。”傾盡全力的朝月蒙吼道,大顆大顆的淚珠從木心臉頰滑落。聽著木心的話,月蒙頓時暈了,沒死不是好事嗎?為什麼這樣。
“是生不如死,就是因為你們的謊言,才害得他變成了死士,為什麼你們要這麼殘忍呢?”淚一串一串的滑落,木心噙著淒楚的笑,目光冰冷的看著月蒙,笑的璀璨奪目,笑的刺目驚心,笑的無盡悲涼。這短短的兩日,她好似流幹了一生的淚,隻要一想到他,她就沒辦法平靜下來。
死士那是一個怎麼樣的概念。人死了,身體卻被人操控著成為殺人工具,連死都不能。
“心兒,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一把推開月蒙拿著手帕的手,木心決絕的轉身離去。
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推卸責任了嗎?若不是看在六年教導的份上,她的劍對著她亦不會手下留情。
“心兒……對不起……”愧疚的盯著木心的背影,月蒙低低的說道,臉上布滿難以言喻的懊悔。曾經她親眼看著她為了那個人一夜白了頭,那是怎樣的深情啊!沒經曆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然而她們卻犯了那樣的錯,害得那個人成了死士。唉,看來她們真的傷她太深了。
世界上再也沒有比生離死別更痛的事了,然她卻永遠活在這種痛中。
臨風而立,目光淒迷的看著遠處的天,一行一行的清淚悄無聲息的從她臉頰滑落。沾濕了她淩亂的銀發,褪去了白衣,她依舊一襲黑衣,氣勢迫人,讓人不敢直視。隻是她的背影越發孤寂,越發滄桑了。
“是誰?”氣流微動,木心立刻止住了眼淚,轉身便看見左離。
那個人究竟是誰呢?讓你一次一次落淚。看著木心微紅的眼,左離微微擰起眉頭,眼中劃過一絲異樣的清晰,語氣靜無波瀾的說道,“夜,莫殤,如歌,在你離開後通通被人擄走了。現在戰禍起,各國民不聊生,哀鴻遍野。鳳羽國一半的人都中了攝魂咒,天下大亂……”
若不是他那晚緊跟著她離開,怕是,連他也要遭遇不測了。兩天了,若不是鳳凰閣依舊查無所獲,他也不會來找她的。
“這關我何事?”不待左離說完,木心冷冷的說道,麵無表情的從左離身邊走過,看都沒看他一眼。哼!這些事她沒興趣,也不想知道。怎麼現在用到她了嗎?可惜的是她根本不會插手,那些人的生死與她何幹。
“難道你不想找出幕後的人?用他的血解攝魂咒。難道你不管如歌的生死了?”她雖然冷,但終究是有在意的人,和在意的事。看著停下腳步的木心,左離眼角拂過一絲但若雲煙的笑。能被她看著眼裏的人無疑是幸福的。
是夜,雲淡,風清,夜鶯的天空低鳴,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死氣,一行人如夜風一般悄無聲息的掠過,沒留下一點痕跡。
“就是這裏了”馭風而落,看著眼前那座極為隱秘的宅子,木心低沉沉的說道,眼中彌散著淒迷的痛。閻會不會在這裏呢?
“進去吧!”朝木心微微點了下頭,左離率先推門而入。
“這是怎麼回事?”視線來來回回掃視著到處散落著屍體,血流成河,毫無生機的院子,左離驚喊出聲,眼中全是不可置信。難道說他們來晚了,夜他們已經遭遇了不測?
不,不會的……
堅定的搖著頭,左離抬眸看向麵無表情的木心,迎上左離投來的視線,木心仔細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淡淡的說道,“一半人去追,一半人在這裏搜,一有消息立刻來報。”
血跡還沒幹,說明那些人才走,或許這裏還有活口。
“果然是攝魂術。”將手裏的銀針,隨便刺入一具屍體,看著那根已經變了色的銀針,木心神色凝重的說道,眼中殺氣頓起。若揪出幕後那人,她絕對要將他碎屍萬段。
“回稟主人,發現一個活口。”木心剛起身那刻,一個白衣人在她麵前恭恭敬敬的說道。聞此,木心抬步便朝裏走去,左離緊跟在她身後。
“說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著那個傷痕累累已氣若遊絲的男子,木心伸手放進他口中一顆藥丸。
“救我……救救我……剛才突然來了一群黑衣人,他們二話不說,舉起劍便殺人,將我們主子和囚禁在這裏的人一並擄走了。”話剛說完,那個男子頭一歪,眼睛再也睜不開了。
“主人已經發現了那夥人的行蹤,我們要不要追去。”聽著耳邊傳來的話,木心不言不語,抬步便朝外走去,目光厚重的看了一眼夜空,輕輕的呢喃道,“希望還來得及。”
“小心有詐。”見木心一言不發便朝外追去,左離緊隨之後,聲音冷冷的帶著一抹擔憂說道。
“若是怕,你可以不去。”清冷無波的話音落,木心一揮衣袖,如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左離麵前。
看著木心的背影,左離無奈的擰起眉頭,細不可聞的呢喃道“六年不見,這丫頭更冷了。”
“這竹林不簡單”眉頭微蹩,看著眼前薄霧繚繞的竹林,左離輕輕的說道,清冷如玉的臉上布滿厚厚的凝重。一路尾隨而來,看的出那夥人是故意將他們引到這的。
風輕輕的拂過,偌大的竹林沙沙作響。眼所到之處,均是望不到邊的綠,有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木心和左離一起邁入了那片竹海。
“不好。”剛進去便有一陣眩暈朝他們襲來。木心低聲喊道,刹那間眼中一片猩紅,舉起手中的匕首便朝左離襲了過去。
此刻,出現在她眼中的不是左離,而是一個一臉猙獰的女人,隻見那女人惡狠狠的笑著,手執長劍,毫不留情的朝她刺來。
“心兒……”閃身躲開木心的攻擊,看著木心渙散毫無焦距的眼,左離迅速的砍下一根竹子,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把笛子,放在嘴邊緩緩的吹起。
他越來越好奇,究竟是誰在背後操縱著一切,居然連幻陣都能擺出。
低低的,淺淺的,婉轉的好似鳥兒的叫聲,一陣笛聲傾瀉而出。猶如天空的雲那般恣意,又宛若空中的風那般不羈,似在低訴著些什麼,擁有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清心寧神,好似可以讓人排除一切雜念。
“噗……”吹著,吹著,一大口血從左離口中飛濺而出。看來他的修為還是淺,不足以抗拒那股充斥在他耳邊的琴聲。
斷斷續續的吹奏著,左離的臉慘白若雪,透著淡淡的寒氣。
兩股不同樂器演奏的聲音,在空中碰撞出巨大的火花,相互抗衡,相互抵製。漸漸的那陣笛聲越發的力不從心。
“嘭”的一聲,左離手中的竹笛碎落成粉,隨風落下。就在這時木心的眼一睜,再也一點迷離。抬眸望去,看著左離毫無血色的臉,木心淡淡的說道,“你沒事吧!”
她居然一不小心著了那人的道,剛才的笛聲是他吹的吧!視線落在左離染血的衣襟上,木心從懷裏拿出個瓷瓶放在左離手中,厚重的看了他一眼,“服下,我可不想有人拖累我。”
“嗯,好。”看著木心那別扭的樣子,左離眼睛一彎,露出幾顆白牙。擰開瓶蓋,放進口中一顆藥丸。隨即笑的越發燦爛,她果然沒變,藥丸酸酸甜甜的,是她的風格。
“這麼回事,走來走去,我們還在這裏。”半垂眼瞼,看著他剛剛留下的記號,左離抬眸朝木心望去。迎上左離投來的視線,木心輕揮手,對左離說道,“後退。”
既然走不出去,就毀了它,省得浪費時間。
“馭風”素錦輕揮,一道凜冽的風一掃而過,偌大的竹林頃刻間便毀於一旦。見此,已然見識過風殺厲害的左離,還是不禁一怔。馭風,隻是風殺的第一層,也這麼厲害。
“走吧!”淡淡的掃了一眼左離,木心抬步便朝前走去,然他們還沒走幾步。一道透著陰寒,透著詭異的聲音平地而起。
“不錯……不錯……不愧是玥落的女兒……”隨著這抹聲音,一陣淒厲如鬼的笑聲幽幽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