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媽媽聽著,更不樂意了,拉著喻言的手讓她坐,一邊扭頭看向丈夫:“回來了?搞了半你知道他要回來呀?”
江爸爸捏起茶杯品了口:“前兩給我發過信息。”
江媽媽冷哼一聲:“還知道回來,你幹脆一輩子待在外麵,還回什麼家?”
江禦景沒話,抬起頭來,裏麵房間的門開了,一顆的腦袋和半個身子從門後露了出來,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看他,又看看喻言,而後猶猶豫豫地走出來了。
是個看起來大概六七歲的姑娘,雙馬尾的大辮子上綁著蝴蝶結,穿著件粉藍色的裙子,步步的蹭到客廳門口,手扒在牆邊看著他們,最後視線長久地落在喻言身上。
喻言有點懵逼。
江禦景坐在她旁邊,簡單介紹:“我妹妹。”
喻言恍然,側著腦袋和藏在牆邊怯生生的人兒對視。
兩個姑娘,四隻漆黑大眼,喻言眨眨眼,長睫撲扇,纖細的手臂緩慢衝著她伸出去,試探性開口:“抱抱?”
女孩也眨巴著大眼,頓了兩秒,然後光著腳丫蹬蹬蹬跑出來,直接紮進喻言懷裏,軟綿綿帶著嬰兒肥的胳膊抱著她的腰,聲音帶著稚氣:“我喜歡你。”
喻言笑了:“我也喜歡你。”
人兒繼續道:“不喜歡哥哥。”
江禦景:“……”
她抱著喻言的胳膊鬆了鬆,肉嘟嘟的臉蛋揚起來,由下至上看著喻言:“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嗎?你把他甩了喜歡我吧,你可以睡他的房間,也可以跟我睡,他不好,他都不回家。”
江禦景:?
晚上兩個人留在家裏吃飯,飯後,江媽媽拉著喻言的手和她聊,念叨著江禦景一頓神罵以後,開始講起他從到大的一些事情。
“他時候脾氣大,一點孩子的樣子都沒有,像個大人。那個眉啊——”江媽媽伸出手來,拉了下眉心,“就是這樣的,每都不高興的皺著,表情凶得很。後來他上學,他們老師找我,他欺負同學。”
江媽媽笑了一聲,繼續道:“我就把他叫過來,你不能欺負同學啊,他就跟我,‘我沒欺負他,我看著他,他突然就開始哭了。’”
喻言懷裏抱著姑娘,想象了一下江禦景那副能嚇哭朋友的表情,沒忍住笑出聲。
“從也沒讓我們操過心,人家別的男孩兒十五六歲開始叛逆期,青春期,他全都沒有的,本來成績那麼好,結果誰知道,高考那年,不知道怎麼了,就突然跟我和他爸要去打職業。”江媽媽歎了口氣,“馬上就要高考了,我們哪能同意,僵持了好長一段時間,那時候果果才三歲,結果這個混蛋了什麼?反正我們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不需要他了。”
“我當時氣的呀,又氣又哭,邊哭邊罵他,他也知道自己錯話了,也不話,就在旁邊給我遞紙巾,你氣不氣死人?兩句軟話能怎麼著?”
喻言任由懷裏的朋友扯著她手指玩,安靜聽著,垂著睫,沒話。
江禦景之前這個什麼都不肯出來性子,她太了解了。
會講出那種過分的話,一個是因為年紀性子還特,再加上他心裏的不安,安全感的缺乏,養父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就更加患得患失。
好半,她才低低歎了口氣,抬起頭來:“阿姨,江禦景很厲害的。”
“他剛拿到了全國總冠軍,代表中國賽區參加世界賽。”喻言笑了,“您兒子是未來的世界冠軍。”
書房裏,江父手裏提著他那個寶貝的紫砂壺,把江禦景人叫進去了。
江禦景跟著進去,四下掃了一圈。
整個書房還跟他走之前一樣,大書桌正後方牆麵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毛筆字,四個大字,濃纖折中,筆鋒遒勁,卻帶著一點稚嫩拙劣。
——明心見性。
江禦景看著那幅字,好久沒話。
這張字是他十四歲那年寫的。
少年當時年紀,性格又暴,沒什麼耐心,跟著江父寫了一段時間的字,不想寫了。
最後還是被哄著又練了半個月,終於出了張能看得過眼的。
江父領著他裝裱,把書房正後方牆麵上一首詞撤了,將他的字掛上去。
那個時候他教他,人活著要清楚,要明本心,見真性。
心行處滅,言語道斷。
江禦景當時年紀,不懂。
甚至直到現在,他都覺得自己還是不明白。
江父性子就不慌不忙,站在他旁邊,也跟著看那張紙,緩慢開口:“哪再寫一幅,看看這麼多年不練,有沒有退步。”
江禦景應了一聲。
兩個人又不話了。
良久,江父才又緩慢開口:“你那個比賽,爸爸媽媽都看不懂。”
江禦景長睫輕顫了下,手指微不可查動了動。
“但是也每場都看了,你媽從微博上搞了張比賽的時間表保存在手機裏,有你們隊的比賽她比誰都積極,雖然不明白,但是你輸了贏了還是看得出來,你媽前兩還翻著微博跟我你拿了冠軍,要去打世界賽了。”
他轉過頭來,看著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好像就這麼不知不覺已經比他還要高上一些了的男人:“你很棒,兒子。”
“我們為你驕傲。”
*
九月二十九號,全球總決賽組賽將在美國洛杉磯舉行,眾人準備出發的前一,喻言帶江禦景回去見了個家長。
喻嘉恩剛好也在家,連帶著喻勉,三個男人在書房裏呆了一下午,期間喻言進去看了一眼,這三個人,在開黑。
喻言:“……”
想想也不是無跡可尋,畢竟她爸為啥平白無故的就去讚助了個戰隊呢,都是有原因的。
喻言陪在廚房和喻媽媽聊,添油加醋的了一下男朋友拿到全國總冠軍馬上就要去打世界賽的事兒,一邊幫著家裏阿姨弄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