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四月底空氣潮濕,風吹過來夾著悶熱的燥,春還沒過去,夏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踩著尾巴來。
現代化建築林立的商業街道,兩排筆直的行道樹,街邊是一家家商鋪,咖啡店裏年輕女孩畫著精致的妝,三兩一桌笑鬧。
喻言蹲在街邊發呆。
風過,樹上有細的絮洋洋灑灑飄落下來。
幾個時前,喻言失戀了。
她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湯啟鳴還在打遊戲,一邊跟別人開著語音一邊接起電話,連敷衍都懶得,嗯嗯啊啊了兩聲,然後理都不理她了,自顧自在那裏一波一波的吼。
喻言靜了三秒鍾,然後把電話掛了,發了條微信過去,簡簡單單分手吧三個字,連標點符號都懶得打。
對方一直沒回,喻言勾勾唇角,把手機裝回口袋裏。
喻言和湯啟鳴戀愛談的花前月下轟轟烈烈抵死纏綿。
湯啟鳴也算是係裏半個風雲人物,濃眉大眼白皮膚,一笑起來宛如春風拂麵,還是學生會的副主席,每都能收到情書是一點都不誇張。
喻言大學在意大利讀,和他不是一個學校,但是她閨蜜是,她畢業回國,去找閨蜜玩,一不心和他撞了個滿懷,手裏一杯珍珠奶茶全灑在了男生白襯衫上。
喻言抬起頭,錯愕的看看他,再看看他白襯衫上的奶茶漬。
珍珠軟趴趴的掛在上麵,慢悠悠往下,在潔白的布料上滑過淺棕色的一道,然後啪嗒一聲,掉在了那雙幹幹淨淨的白色球鞋上。
他穿著校園男神標配的白襯衫,清爽短發,皮膚很白,手指很好看。
鼻息間似乎還留有他淡淡的洗衣劑清香,喻言少女心撲通撲通地跳。
兩個人就這麼認識了。
三熟悉,三個星期曖昧,三分鍾告白,三個月交往。
最後三秒鍾,用來分手。
原因無他,錯就錯在湯啟鳴他是個宅男。
單單隻是宅男也就算了,他還是個,女友誠可貴,洗澡價更高,若為聯盟故,二者皆可拋的中毒患者。
這個人,打起遊戲來,可以不理人,不洗澡,邋遢成一坨癱在電腦前,蓬頭垢麵油光滿麵的坐一,甚至完全忘記了兩個人還在視頻這檔子事兒。
偶像有一個,是個好像遊戲打的非常好,叫江禦景的。
喻言覺得好奇,幹脆也偷偷下了個英雄聯盟,沒告訴他,隻是留意了他的區服和ID,直到今才偷偷建了個號,問他可不可以帶她玩。
湯啟鳴挺樂意,帶她打匹配,還問她要不要來歪歪。
跟他一起打的隊友們看見喻言,歪歪裏一陣調侃。
隊友A吹口哨:“鳴神又帶了個妹子。”
隊友B嘖嘖出聲:“可惜不能選兩個輔助,不然鳴神包二奶不是美滋滋。”
喻言聽不懂他們在什麼,但是關鍵詞和話裏的意思完全可以直接捕獲,就聽見湯啟鳴開了麥,一口男神音,還自帶混響的。
“別瞎,都是妹妹。”
喻言:“……”
妹你大爺,7017年了,你丫還在認妹妹。
同隊果然還有一妹子,聲音軟,ID萌,張嘴閉嘴鳴神哥哥,嬌滴滴撒嬌。
喻言操作著自己隨手選的一個笨笨重重好大一隻,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人兒到處亂走,再看著那妹子胸大屁股翹的英雄,一路跟著湯啟鳴賣萌撒嬌。
然後喻言聽著隊友們的調侃,就知道了這姑娘的角色之所以長得好看是因為她有皮膚,而她這個皮膚是她的鳴神哥哥給她買的。
喻言深呼吸,再深呼吸,強壓下心裏的火氣。
壓個屁,壓不住。
幹脆直接拔了電腦電源,打電話,掛斷,發微信,分手。
一氣嗬成,都不帶停頓的。
她想起湯啟鳴那件有著清新洗衣劑味道的白襯衫,還有那雙幹幹淨淨的白球鞋。
平時宅著像個要飯的,出門的時候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人模狗樣,原來是為了撩妹。
女生抱著膝蹲在街角,也不顧路人探究的視線,眼神直勾勾的穿過斑馬線,盯著街道對麵。
紅燈閃爍,綠燈亮起,對麵的人群或緩慢或急促的走過來,喻言眼神發直,眼角餘光卻掃到一抹熟悉的顏色。
她一愣,視線聚焦,看過去。
一雙白色球鞋。
鞋麵刷的很白,甚至連鞋跟側麵都幹幹淨淨的一絲不苟,連點灰塵都沒有。
那雙鞋此時正踩在斑馬線上,不急不緩,一步一步,走過來。
喻言無意識地站了起來,走過去,靠近了一步。
白球鞋過來了。
白球鞋慢悠悠,和她擦肩。
白球鞋馬上就要走過去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電光石火之間,隻見喻言眼神呆滯卻反應極快,下意識抬起腿來,鬼使神差地,啪嘰一腳踩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