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深夜黑影(2 / 3)

穀村從昏茫中翻來覆去,這些聲音在圍繞著她,她仿佛睜大了雙眼,直視著時空中飄浮的洞穴,她的目光透過洞穴的重重迷霧,看到了洞穴深處跳躍的火焰——火光中,她與狼人相擁而臥的情形……

穀村被這些真實的場境衝擊著,她無法入睡了,她起來站到窗口邊,默默地望著外麵。

她住在6層樓上,站在窗口就可以腑瞰到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

深夜的街道,寧靜的沒有任何聲音,當她努力看外麵時,才發現貼近窗口的地方,有一棵高聳的白樺樹,樹梢越過窗欞,向上伸展,樹幹上的葉片,被風吹拂著,在玻璃窗外輕輕地擺動。

這樣的時候,穀村無法不去想狼人,她心裏無數次痛苦地追問:西奈爾啊,你現在在哪裏?你跟了三天三夜的車程,我竟然一無所知……你藏在什麼地方?是在困餓中死去,還是在絕望中返回到了你的山林,回到了你的狼群中去了?

穀村在玻璃中看到了自己一雙憂焚的眼睛,她怔怔地望著自己虛幻的影像,這是她一年之後,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穀村找到了西艾力的單位,她在水利局的辦公大樓前,來回徘徊,最後她走了進去,在三樓的局長辦公室裏見到了即將退休的副局長。

穀村告訴他她是記者。

這位慈祥的維吾爾老人驚奇地打量這位突然來訪西艾力的姑娘,他對穀村說:“西艾力一直在尋找一個丟失在沙漠中的姑娘,該不是你吧?”

穀村默默地搖搖頭,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麼,她大聲說:“西艾力他……他……?”

老人對穀村的失態有些驚訝,他說:“他又去沙漠了,又走了……可是他找的那個姑娘已經死了,一年多都沒有了消息,西艾力仍然不甘心,他已有三次深入沙漠尋找這個姑娘,我不知道這個西艾力到底發生了什麼……”

穀村聽到了西艾力還活著的消息,她頓時眼前一亮,心髒瞬間狂跳起來。

穀村脫口而出:“我要找他,他在哪裏?”

老人略有些愕然地望著穀村,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他又去沙漠尋找那個姑娘了嗎?”

穀村怔怔地呆立著,她心裏默念道:“親愛的朋友啊,你去了哪裏?我已經回來了……”

接著這位維吾爾老人還找出了一年中有關西艾力為尋找那位丟失的姑娘,在各種報紙上登載的種種呼籲和尋人啟事,讓穀村看。

穀村翻看著,吃驚的是,這一切尋找她的文字中,偏偏沒有她的真實名字和照片。

穀村想,西艾力是有意這麼做的嗎?還是忘了把她名字寫上?穀村後來明白了,在這樣浩翰的沙漠中,尋找一個丟失的姑娘,她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

穀村從老人這裏,不但知道了西艾力活著的實事,而且也知道了達戈因一隻眼睛受傷後已經瞎了,半年前就與他心愛的舞蹈演員去了國外,目前正安靜地生活在別國他鄉。

穀村告別老人,衝下樓,站在浩浩風中做深呼吸,她的心被這個消息振奮起來,她真想對著天空大叫幾聲——她鼓足了勁,但是沒有叫出來,她四下裏看看,她默念著——西艾力還活著!西艾力還活著!達戈還活著!達戈還活著!”

這個事實對一度陷入悲傷和懺悔的穀村,無疑是一種起死回生的希望,她想,隻要西艾力還活在世上,救狼人的事就有希望,因為西艾力了解狼人這一事實,最重要的是,西艾力與狼人有著十分相似的長相,這就為尋找到狼人的親人,敞開了一條路子。

穀村仰首望著天空,她心裏呼喚道:“西艾力,我親愛的朋友,我回來了,我多麼需要你的幫助,狼人多麼需要你的幫助啊!

站在這陌生的城市中,穀村確實陷入了困惑和迷茫,她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該去哪裏?是回到自己的那座城市裏去,還是繼續留下來,為尋找狼人的親人,做一些調查工作?她在沒有見到西艾力之前,無法確定自己的行動。

穀村在這天夜裏,撥通了母親的電話,當她聽到母親略有些沙啞,且心事重重的聲音時,穀村沉默了。

母親立即用奇怪的音調反複追問是誰時,穀村擱下了電話。

穀村呆呆地一個姿勢地坐在那裏,她回味著母親的聲音,內心湧出陣陣複雜的情緒。她想,母親還健康地活著,母親沒有為那段瘋狂的愛情所帶來的災難以及老教授的死、後來又是女兒的失蹤而追悔而亡……她覺得母親的神經不像一個藝術家的神經那麼脆弱,而是堅強的讓人生畏。

就在穀村進退兩難的時候,她腦子裏毫無來由地突然跳出畫家的影子來……

對於這個人,穀村已經沒有最初那種強烈的刺痛感了。沒有了一年前,為複仇而熱血沸騰的情緒了。她的心竟然平靜得像一潭秋水。

可是,平靜之後,她還是大吃了一驚——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

可是就在她決意放棄複仇時,她卻在一張過時的報紙上看到了一則消息,這則消息,竟然與一年前那個迷霧一般的案件十分相似,仍然是說西部畫家從失蹤到自殺的消息,不同的是這次畫家是被他殺。報上登載著畫家的照片,照片上的西部畫家,那雙飄弋的目光,仍然在不安地看著這個世界。他的照片下麵的文字,介紹了他在半年前遭人殺害的詳細經過,目前這個殺人案件正在處撲朔迷離之中,凶手仍無歸案。

穀村看完這則消息,腦子裏久久一片空白。接著她心裏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是誰殺了他?!

穀村驚訝地發現,畫家一開始就被籠罩在一種迷離撲朔的死亡迷霧之中,像一道咒符一直在起著作用,直到他後來真正的死去,這道咒語仍然餘音繞梁。

不知被一種什麼樣的力量驅使,穀村想去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搞清楚到底是誰殺了這個畫家。

穀村很快找到了當初辦理此案的公安局,她以記者的身份采訪了畫家死因的辦案警察。

事情發生在去年的夏天,一個牧人在天池左側的鷹嘴崖下尋找他丟失的羊群時,發現了一具屍體。這具屍體除了有一副完整的白色骨架和一撮黑色的頭發外,還有一把八寸長的匕首,這把匕首插在屍骨的胸腔裏。匕首上刻著“英吉沙一九一一年”的字樣。

據公安部門現場檢測,這具屍體屬於男性,大概在40歲左右。從他身著的衣物和肉體被螻蟻蝕噬殆盡,然後被風雪和陽光摧枯拉朽,僅剩一副白骨的情形看,準確的死亡時間應該是一年前的夏天。

可是那把年代相距久遠的匕首,令公安部門的同誌有點茫然。,因為他們不明白一九一一年是否生產過這種刀?凶手為什麼要用這把年代久遠的刀來殺人?用意是什麼?殺人者與被殺者又是什麼關係?

然而給這個案子提供最實質性的東西,是那隻黑色皮包。這隻皮包懸掛在山崖上的一棵樹上。據公安局的分析,這隻皮包當時在死者的手裏,他被推下山崖時,皮包隨他一起墜落,皮包被掛在樹枝上,人墜入了崖底。

然而插進畫家心髒的那把匕首,已查明是畫家一直攜帶的一把匕首。這就使得畫家的死,更加撲朔迷離……

弄清楚畫家的死因之後,穀村心中始終盤旋著一個懸念,特別是那把插入畫家心髒的匕首,引起她巨大的疑慮,為什麼會是畫家自己的那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