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這裏有沒有溫和些的傷藥,我家……我家哥哥手上的小傷口太多了,這藥塗上去,他的傷都泛紅。”
這人給她拿了一瓶新藥,“用這個吧,不會太疼。”
“多謝,多少錢?”
“二十文。”
麵前人接了錢,卻道,“姑娘麵色不善,印堂發黑,我觀姑娘不久後便有血光之災。”
南秀樂了,“敢情你不光給人拿藥,還兼算卦看相?”
“姑娘,小人說的是真的。”
“哦,若是真的,我又該如何避開?”
“避無可避。”他道。
南秀不耐煩,“行了,這藥我拿著,相我就不看了,多謝關心。”
此人從藥櫃中的一格打開,“當歸。要的就是這個。”
崔迎送她嫁衣的那日,她實則想要拒絕,可不知為何,看到他滿懷期待的目光,她又不想拒絕了,於是轉身換了嫁衣。
也罷,他要一個新娘,她就給他吧,既然不能給他心,給他一段美好的回憶也是可以的。
當夜兩人便拜堂成親。
也許崔迎是想要在喜燭前告訴她所有以前他的遭遇,想要在她麵前坦誠,但看著他吞吞吐吐,南秀不想為難他,就在他手背上一親。
她原本就知道,何須他坦誠。
崔迎將她想得太簡單。
後來她躺在他懷裏,聽見崔迎像是發誓一般,說,“此後流年,絕不辜負。”
南秀的心驟然一疼,幾乎要流下眼淚。
他想將他的流年都托付給她,但他不知,她並不看重,也根本不稀罕他如今所給的安穩流年。
終於讓南秀等到了機會。
一日大雨,南秀的舊相識阮繡娘前來避雨。
崔迎很謹慎,在發現是阮繡娘後,迅速反應過來也帶著她逃跑。
但南秀再次欺騙他,“阮姐姐是我最好的姐姐,她絕不會背叛我。”
她又將阮繡娘留下過了好幾日,心中已經想好了將要發生的事。
她一定會回伯慮報信,這樣一來,郡公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尋到她和崔迎在何處。
南秀太久沒有見到郡公,她忽然很想念那個淩厲的男子。
南秀並不是個熱烈的人,她對誰都是溫切卻疏離,人人覺得她愛傻笑,但她隻有在看見郡公時才會抿住嘴。
阮繡娘走後崔迎徹底急了,要趕快帶著她離開。
南秀算了算,按照時間,此時送信的人應該已經飛鴿傳書到了郡公手上。
她不慌不忙,“我們先收拾東西,明日再走好不好?”
崔迎拗不過她,再多留了一天。
他果然來得很快,南秀被蒙上了眼帶到郡公麵前,崔迎也被抓住了。
她聽著郡公粗重的呼吸,便知此時的他一定怒火衝天。
忽然心中湧出一絲激動,這是南秀少有的心潮澎湃。
她想要在他心中多留下印象,好的也罷,壞的也罷。隻要他能記住她,那又如何?
郡公利用她恐嚇崔迎和他回去,他下手果然很重,匕首刺入她背後,南秀疼得皺起了眉頭。
可同時,他的手攥住了她的脖子,南秀頭一次感受到了郡公身上的溫度。
他明明是想殺了她,可她卻無所謂,就算是死在他手中也無悔了。
他要殺她。
可崔迎怒吼道,“若她死了,我比不獨活。”
南秀的眼眶竟然濕了。
這個傻子,到現在都不明白,郡公是她自己引來的,如果她和他早一些逃開,如果那日不將阮繡娘留下,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他以為,郡公最可惡,可事實上,南秀並不無辜。
這樣一個傻子,被她玩弄的團團轉,她根本不在意生死。
後來夫人來了,夫人將她帶到後院,決定將她打成重傷,然後再帶回伯慮,這樣一來,她死在路途中就不算是死在郡公府的人手裏。
南秀被帶走時,聽到了崔迎拚命在地上扣頭,他磕得那樣響,尊嚴、性命什麼都不要了,他隻想護住她的命。
可笑,她自己都不要自己的命,下賤成這樣的女子,有什麼值得他豁出性命護住。
她聽見他哭了,他說,“全是我一人的過錯,和她無關,她沒有任何錯,是我自己要哄她出府。”
南秀此時才開始後悔,也許她不該這樣做,她應該和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