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未來未卜(1 / 3)

第二十三章 未來未卜

很快到了星期六,晚上,在馨城大飯店的宴會廳裏,踩著結婚進行曲的音符,一身黑色西裝的楊博士手挽著身著白色婚紗的商欣怡緩步入了大廳。孟雪正忙著點人數,但總覺得缺點什麼,驀然醒悟,原來塗穎禕未到!她找遍大廳的角落,生怕塗穎禕怕見人躲在哪裏,然而她沒有發現。看著楊博士喜氣洋洋地攜著新娘到了主桌落座。這主桌周圍坐著的有楊博士和商欣怡的父母、高教授,以及孟雪,還有一張留給塗穎禕的空位置。孟雪看著已有三十幾歲的商欣怡此時卻如青春少女一樣,靚麗無比。一聲歎息掠過心海,心想商欣怡真是一個幸福的人啊,離過婚還有幸福,可是,自己被迫失身,那丈夫陳忱就不能諒解嗎?驀然回首,發現那天在花壇邊向楊博士求愛的那個女研究生也來參加婚禮了,她正和同學們有說有笑,若無其事,沒有任何追求不到的惋惜,奪人之愛未果的慚愧,落落大方來祝福他們,連一點觸目的傷感都沒有!現在的女孩子啊,孟雪想,可真拿得起放得下,追求不到就算了,為其煩惱是對不起自己。可是,她塗穎禕就是想不開,無論如何也不能從痛苦的深淵中再拔出來。

忽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孟雪的眼簾,是James!他也來參加商欣怡的婚禮了,這美國人也挺講究朋友情誼的。孟雪向隔著幾張桌子的James揮手致意,James也看到了孟雪,笑著向她揚揚手。

這時旁邊有人議論著。

“你幫我瞧瞧,James身邊是不是有個女人或女孩子?漂亮嗎?”

“這外國人的審美觀點和中國人怎麼這樣不同!”

“James身邊的女朋友如跑馬燈似的,他不知道中國的美女是什麼模樣,身邊的幾個都是東施效顰。後來,他幹脆從別人的眼光和神色中去判斷自己身邊的人如何……”

“看來,這種虛榮還不是中國人的專利啊……”

這時,高教授到台上主持婚禮。

“一拜天地!”高教授剛大聲唱完中華民族的傳統,隻見他,摸了一下衣袋裏的手機。

“你看,”有人開玩笑地說,“這是一個土洋結合的婚禮!”

“二拜高堂!”高教授唱完第二句,口袋裏的手機又叫了起來。

“夫妻對拜!”第三句在唱的過程中伴隨著手機的高音一起湧蕩在大廳裏。

看到楊博士和商欣怡對拜時台下人吵著說不到位,再拜。新人重拜之時,高教授接了電話,那滿麵春光的臉霎時凝固,他忙走下台,來到孟雪身邊,說:“孟雪,你馬上回實驗室,一個學生來電話說塗穎禕出事了!我這邊安排一下就回去!”

孟雪立刻離開婚禮現場,飛快地來到研究所。研究所的學生和老師大多數去參加婚禮了,隻有一兩個學生扒著實驗室的門窗往裏看。

“快,打開門!”孟雪叫道,門已經被反扣上了,根本擰不開,孟雪讓那個學生一腳踢開了門。

塗穎禕躺在實驗台上,寒冷的冬天卻穿著一件蛋清色的連衣裙,眼睛已經閉上,眼角的淚痕在日光燈下反射著光芒,側麵看來,好似神話中的睡美人;另一側,那平日猙獰著的疤痕似乎也已偃旗息鼓,像個鬼怪故事中的惡魔。胳膊上的靜脈處貼著一塊雪白的膠布,被鮮紅的血液浸透著,那下麵是一條醫用輸液管,垂到地上的一個白色的半透明的大塑料盆裏。那盆裏有四個一千毫升的試劑瓶,瓶上規規整整地貼著標簽。兩個瓶子裏充滿濃濃的血漿,已經成暗紅色,略顯黏稠,瓶口部分已經凝固了。第三隻瓶子隻有半瓶血液,那管子垂在瓶壁邊緣,管壁上滯留點點滴滴的殘跡,盆底滿是鮮血。

孟雪驚駭得呆在那裏,很快,她電話叫120急救車。

當她含淚走到塗穎禕身邊時,知道她已經死了。遺體邊是那透明玻璃的細菌培養皿,那裏的鮮豔的小黃花已經衰敗,殘缺不全,白色的絨毛已經不見了。培養皿下麵發現了一個信封和幾張紙,想必是遺書,孟雪用顫抖的雙手打開,那上麵寫著:我最敬重的高教授:您好!

當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讓我心碎的人世間!請您告訴我熟知的人們,為我高興吧?因為我心安理得地複了仇。

當我知道他已經死了的時候,我的生命的意義就不存在了,我終於如願以償了!

我曾經深深地愛過他,卻被他如此深刻地傷害著,對於這樣一個畜生,我怎能留他在人世間繼續殘害無辜女子?

我把殺了他當成我活下去的理由。我早就在這樣一個死胡同裏兜圈子,連個老朽都不如,望不到遠去的夕陽餘暉。其實,我在活著的時候已經把自己當做了死人,而實際上這樣的折磨比生活對我的折磨更加深重!

我曾經嚐試著提取出天鵝的基因,製成一種“鍾情劑”,用到他身上,祈求他回心轉意,為了我的女兒,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可是,我失敗了,我明白,在法院判離婚之前,我不可能成功。

然而,我的博士課題的抗病毒實驗卻是成功的,我把三種致病菌嫁接,並培育出新型細菌。我想這毒性一定非常大,結果真如我所料。我想讓他死,讓他不得好死,讓他痛苦地慢慢死去!

那一天,我帶著成功的喜悅來到上海。在法院開庭之前,我和他單獨談話,就在那一刻我還希望他能回心轉意。可他不肯正麵看著我,就連我和他講話,他的臉都是偏向一側的。我非常失望,終於把經過浸泡的茶葉梗放到他的杯子裏,他喝了。開庭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有些不適的感覺,我抑製胸中的激動,暗自高興——我隻用了一微升的新型細菌,他就如此了。我計算著,他身上細菌繁殖的速度,不出五天,他必死無疑!這五天的時間裏,我每時每刻都在想著,我親手造就的病菌在替我一口一口地吞噬著他,比一刀一刀地剮他還暢快無比!

結果,他真的死了,成了我的陪葬品,我要帶他走,讓他先行一步,在那邊的世界裏等著我。

我走了,把我的女兒留在人世間。她是多麼的無辜!對於她來說,她的父親殺了她的母親,她的母親又殺了她的父親;對於她的外公、外婆、爺爺、奶奶,他們彼此之間都是仇敵,不論她歸誰撫養,都有一半的仇恨在她的血液裏奔騰咆哮著!

我求您,高教授,您是這個世界上我最敬重的人,您是個正直、正派、品行高尚的好男人,我這一生沒有嫁給您這樣的男人是我的不幸!我隻祈求您,撫養我的女兒吧,我留下她來,想讓她活得好,可我無能為力,這一切,您會給予她的。千萬不要把她交給我的父母或他的父母養,我不想讓我們的陰影糾纏我的女兒的一生!

我求求您,我在這裏先給您跪下,我求您了!來,女兒,快叫“師爺”!

我——塗穎禕在九泉之下,跪拜著感激您了!

塗穎禕絕筆,上路了!

最後一頁紙上寫著:我把我創造的這個世界沒有的新型病菌用掉了一半,直接注射在我的血液裏,我把我的血液放出來,提供給研究所做科學實驗,就算我對研究所微薄的貢獻吧!

對不起!

實驗記錄:1、靜脈注射一毫升;

2、半分鍾後麵部發熱,立刻放血到標號1的試劑瓶;

3、一分鍾後,耳鳴,頭開始發昏,眼花,心跳加速,手腳麻木;

4、我什麼都聽不到了……看不見了……

後麵的字東倒西歪,勉強能辨認出來,可見她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她還掙紮著記錄最後的感覺。

高教授和120醫生和刑警幾乎同一時間到達。警察封鎖現場的同時,孟雪把塗穎禕的遺書交給了高教授。高教授看到中途,突然對勘查現場的警察大叫一聲:“都別動!馬上帶上防毒麵具,滅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