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態調整(1 / 3)

第十四章 心態調整

一出實驗室的門,在去衛生間的走廊裏,迎麵撞上一個人。商欣怡!楊博士的情人。隻有在看到她的時刻,孟雪才感覺到她還存在。但是,對她記憶特別深刻,就連她那“東方谘詢公司”也記憶猶新。是的,人就是這樣,你對她或他一般般好的人,記憶最容易丟失,但是,一個和你有過瓜葛,特別是令你憎恨的人,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所以,你若想別人永遠忘不了你,那麼,你就去傷害他,迫害他,他絕對念念不忘你,也許直到壽終正寢那最後一刻也在惦記著你!商欣怡,這個曾經的莫須有的“情敵”,曾經話語輕輕地中傷孟雪,怎能忘記呢!

“好久不見了,”孟雪笑嗬嗬地說,心底奇怪,自己什麼時候練就了如此深埋自己的從容?接著開玩笑地問,“你的‘東方巨輪’開到哪裏去了?”

這一句玩笑似乎化解了那一次保齡球場地的誤會,彼此竟像老朋友似的,商欣怡笑著說:“開到深圳去了,嗬嗬!”

“噢?”孟雪笑嗬嗬地又說,“這不是要兩地分居嗎?你不擔心第三者捷足先登嗎?”

“我們這算什麼!”商欣怡滿心自信,“高教授還兩國分居呢,不是也沒離婚嗎?真正的感情不是朝朝暮暮的相守啊。相距越遠,增進感情的空間越大……”

剛好楊博士來叫商欣怡。孟雪點頭笑笑向衛生間走去,後背沒有眼睛,耳朵卻收攏了許多聲音。

“都準備好了!”楊博士說。

“我們今天就去領結婚證嗎?”商欣怡的聲音。

“等到後天吧,”楊博士說,“熊彪從英國回來度暑假,他的英國導師明天到馨城……”

熊彪回來了?孟雪想著幾天前高教授的話,這些天來一直有種“盼望著,盼望著春天來了”的感覺,而今天他們就到了?她匆匆忙忙離開洗手間,走到實驗室門口,瞥見資料室裏高教授、楊博士、熊彪,還有那幾個定向到英國的準博士們,正在那裏說說笑笑。孟雪想邁進去,一時間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惟恐自己的闖入破壞了裏麵融洽的氣氛而生別人的厭惡。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時,慨歎自己,現在也變得瞻前顧後了,就連問候語,也在考慮適宜與否了。眼角掛著塗穎禕的側影,她也沒有參與。孟雪這些天來一直都被無實驗結果和那個賈博士而煩惱著,直到現在靜下心來才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塗穎禕和高教授的約會,當然沒有必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聊天了!然而,塗穎禕臉色陰鬱,頭發有些零亂,一身的憔悴,看得孟雪心生憐憫,忙把心底對塗穎禕和高教授的關係的推測推到九霄雲外去了。猛回身,熊彪居然站在自己的身邊。

“你好!”熊彪笑著說,聲音正如先前人們的評價,不很清楚,但是,落在孟雪眼裏熊彪的裝束是何等帥氣。黑色的上衣,修長的黑色褲子,特別的是上衣的領子,緊口,半高形狀,迫使穿這衣服的人一定會挺胸收腹,否則,那領子會卡脖子!帥,也要付出代價的!孟雪微微一笑。

“你好!”

“剛才我看那個影子很像你,”熊彪說,“高教授說你正在用計算機模擬生化實驗,我們這個專業真正能編程序的人不多啊,國外也是這樣的。”

哦,聽他那口氣似乎很佩服自己的,孟雪知道,這是第一次和他交談,一定是高教授向他肯定了自己的學術研究。

“是嗎?”孟雪佯裝不知,然後把她這些天的期望直接表述出來,“我倒是有很多學術問題向你請教呢!”

“我哪裏敢呢!”熊彪謙虛地說,把孟雪的話當成她故意給他的一種顯示知識廣博的表現機會,“明天我的導師約瑟夫來作學術報告,他人很好,你盡管請教他。”

這時,楊博士叫他。孟雪欲言又止,看著熊彪離去的背影許久。

“他真不錯!”一直不言語的塗穎禕轉頭說,“他到英國兩年了,現在已經拿到博士學位,並且留在英國學校任教了。”

“哦!是嗎!”孟雪借塗穎禕的語氣答道。且聽到塗穎禕深深地歎了口氣,說,“我們什麼時候能有那麼一天啊?”

其實,她並不是在問孟雪,而是茫然地問自己,她似乎已經很不耐煩等待了。孟雪皺皺眉頭說:“你不要太累自己了,”孟雪同情的聲音,“孤身一個人帶個孩子求學,不容易,付出也太大了!”

誰知,塗穎禕眼圈紅潤。孟雪忙轉換話題道:“我剛才看到商欣怡了,她的公司不在這裏了,你知道她的那個洋打工仔James到哪裏去了?回美國了嗎?”

“沒有!”塗穎禕說,“在我們學校外語係任教呢。”

“哦,”孟雪說,“James可是純種的美國人,英語口語一定很好,去參加國際學術會議,會議要求用英語作報告。我還得練習口語,我想去聽James的課呢!”

“我去過了,”塗穎禕說,“上一次他講了一課,不知道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為什麼?”

“James asked the students:What is your the most love and the most hate?One student said:money。James said:Women。James also said:Money=women=evil。(吉姆斯問學生:什麼是你最愛最恨的?一個學生回答:錢。吉姆斯說:女人。吉姆斯還說:錢等於女人等於邪惡。)”

孟雪聽後哈哈大笑,眼角忽然看到楊博士和商欣怡從門口走過,她告訴塗穎禕說,“楊博士要和商欣怡結婚了!”

“哦?”塗穎禕詫異地問,而後說,“到底還是結婚了,一個未婚的男人和一個離婚的女人……唉,結婚,離婚,離婚,結婚,當是小孩子過家家啊?我當初真不該結婚!這輩子再也不想結婚!”

到後來的聲音抽泣中帶著憤恨,仿佛湍急的水中插了把尖刀。

“別!”孟雪道,“還是自己把自己當成完全的自己吧!婚姻好比輪胎和軸承,配合得好,跑得又順又快,配合不好,那就是阻礙了。”

孟雪也大歎了口氣,儼然和塗穎禕同遭磨難,競賽著心靈的創傷似的。其實並不虛假,孟雪一想到和陳忱的鬥嘴,就心灰意冷,心底直歎,巴不得陳忱找個小姘頭,占用了他所有的時間而不來幹涉她的追求和自由!

“說實在的,”孟雪對著塗穎禕說,“我還很羨慕你呢!”

對孟雪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塗穎禕大吃一驚,眼鏡雖沒跌落,手中的筆卻掉在地上。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她仔細端詳孟雪的臉,目光恨不能考古一樣,把孟雪的大腦挖掘出來看看,“你都知道了?你怎麼知道的?”

糟了!塗穎禕已經到了這樣神經質的地步!肯定懷疑她要離婚的事情是高教授告知的。這不行!怎能讓高教授背女人饒舌這樣的黑鍋呢?高教授的為人仿佛公告板上的消息,眾目共睹的!

孟雪說:“你還記得嗎?有次路上我和你閑聊,請你注意你老公的行徑,你不以為然?”塗穎禕默不作聲,孟雪繼續揭示開記憶的痕跡,棄舊論今道,“你的情緒,也許別人看不出來,可是,我,喜歡寫小說的人,觀察和聯想,一個故事就產生了,和現實基本差不多的。你別瞎猜疑了,我們這個研究所裏似乎還沒有人知道你的事情。作為多年的老同學,我奉勸你,想開點,男人好色是本性,為他而泣不值得的!我整天都在一種男權主義的籠罩下過日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怒,一會兒恨,一會兒離家,一會兒回家,這個家啊,離,離不得,逃,逃不脫,歸,歸不安!吵吵鬧鬧地度日,和你比好不了哪裏去呢!我羨慕你,是因為你自由,你一個人帶著孩子,隻要自己不折磨自己,心野、視野、耳野,都是幹幹淨淨的,沒有任何阻礙,多好!”

塗穎禕被孟雪說得輕鬆了許多,不是孟雪勸說的作用,而是有了個同盟軍,不再感到痛苦的形單影隻。人生許多事情如此。尋求伴侶是人的本能。一個人置身黑暗中,怕死了;兩個人置身同樣的黑暗,怕減少了一半,因為有另外一個人承擔了一半。塗穎禕內心的苦楚似乎送給了孟雪一半似的。臉上開始雲消霧散。

中午的聚餐明顯的熱鬧——高教授的存在,仿佛統領千軍萬馬,其魅力就在於領袖的風範平易近人。餐桌邊除了塗穎禕沒來外,其他人都在。高教授對楊博士說:“碩士生的畢業答辯都安排好了嗎?”

“是,都安排好了。”楊博士說,“有幾個學生找工作還沒回來,這幾個學生心高著呢,說是一定要找到自己有興趣的工作。”

“哦?”高教授認真地聽,聽後說,“比較難。在我們中國,很多人不能夠找到自己有興趣的職業,職業和興趣是兩條平行線;但是在國外,尤其美國人,找尋職業往往就是自己的興趣,工作和興趣是兩條重合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