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片茫然。
後來美代子把他放棄了。她擦幹了白己,然後走出浴
室。她轉身而去的身影,讓學林的大腦一片空白。不過,她這一轉身,他倒是得以清楚地觀察到廣她的背影。她的臀部肥大,而腰則是纖細的。她確實還保持著不錯的休形。隻不過,她臀上的肉,泄露了她年齡的天機。這肉是不流暢的,是生硬的,與少女的身體正好是相反的,它透露出一種滄桑。
如果美代子不叫他,學林也許會在浴室裏一直呆下去。呆到什麼時候呢?明天嗎?那麼明天之後呢?學胃肴浴室裏的霧氣漸漸地退去,看著自己漸漸地在鏡中出現。由於沒戴眼鏡,因此他眼裏的自己,始終像是在一場霧裏。他的裸體,在角壤中閃著橘黃色的光。要不要走出去呢?他一次次問自己。但他一次次都沒有批準自己出去。他就這樣在浴室裏呆著。他聽到水滴發出叮咚叮咚的響。他把水龍頭按了按緊,叮咚聲於是消失了。
學林,學林,你在裏麵幹什麼?他終於聽到她在叫他。他沒有答應她。學林,你還不出來?你出來吧!她於是又叫道。
他們把舞台轉移到了床上。這才是真正的“上床”。美代子讓學林平躺下來,她像他的一個長輩,她的口氣既是溫柔的,又是果斷的0他此刻對她完全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她在他出來之前,已經設計好了房間裏的光線,她把光線調整到似有若無。她開始像幽靈一樣活動起來。她撫摸著他的身體,她的手,像羽毛一樣在他皮社拂過。她像風一樣吹過他的身體。她的撫摸讓他頓時放鬆了,不隻是身體,每一寸皮膚都放鬆了,還有心理,他感覺到像躺在春天的草地上那麼傭懶而鬆弛。他感覺她像一團雲一樣在他周圍飄來拂去。她這朵雲有時候是飄浮著的,有時候則在他的身體上棲息下來。而她棲息的地點,讓他感覺是恰到好處的。那重量,那力度,那覆蓋的麵積,都是那麼地恰如其分。他的呼
吸終於粗重起來了,他似乎感到自己開始挺立起來了。他聽到自己血液奔湧的聲音。與此同時,他還聽到她在他的耳際哧哧地笑了。她的笑是那樣地充滿了誘惑,撩撥著他的欲望,使他的心髒跳動得緊湊而有力。他不由得抓緊了她的手腕。她的手腕給了他涼滑的感覺。他想坐起來了,但是,她按住了他。她化作了一團厚重的雲,整個兒向他壓了上來。她騎在了他的身上,她那慢鏡頭似的動作,她那緩慢的聲音,此刻顯得非常有力。她始終對他耳語著。她喃喃地說,別動,乖,明話,好,行了,你真行!她像一個套子,她將他套住了。他在她綿軟而有力的節奏下,覺得身體開始膨脹了。像是有什麼黏稠的東西源源不斷地填充進他的體內,在他身體裏鼓脹,鼓脹,不斷地鼓脹。他於是也變得輕起來了,像一片羽毛,還是一片雲。他也變成雲了,與另一朵雲一起,向空中升去。他們糾纏在一起,交融在一起。而向他體內填充的那股力量,越來越強烈了。他聽到了她的呻吟,她快樂的哭喊。而這聲音,更令他急速膨脹。他膨脹著,升騰著。他終於在空中炸裂了,粉碎了,沒有了。
她摟著他,一條大腿壓著他的腹部。她說,我真想不到,我真的想不到,你還會是個童男子你真的是第一次嗎?不是裝的吧?你不可能裝得這麼像的。我真感到開心,我真的很開心。她親他的臉頰,親他的胸部。她說,我要好好麵你!
這時候他開始感覺到她的重了,她的大腿壓在他肚子上,像鉛塊一樣重。他很想把它拿掉。她不再是輕盈的雲了,也不是羽毛,更不是風了。他還聞到了她口中一股怪怪的味道。他忽然感到有點惡心。他也真是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會是給了這樣一女人。燈被開得更亮了,他看清楚了她皮膚鬆弛的臉。而他以前所看到的美代子,都是經過精心化妝的。她此刻看上去就像一標準的老太婆。她肚子
上還有著汙垢似的花紋。她用毛巾擦拭自己私處的動作,就像一隻笨拙的母獲猩,在為自己覓虱。
學林無法不為自己感到悲哀。他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不管她對他說什麼,他都一聲不吭。你睡著了嗎?他聽到她問他。他感覺到她的臉靠上來了,她貼得他很近了,她呼出的氣,吹到他的臉上,有一陣熱乎乎的陳腐的氣息。他知道她是在胃他,她在研究他,她無法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美代子非常奇怪地發現了學林的眼淚。他的眼淚像是憋不住的小便,從他的眼皮底下汩汩滲出。淚水在他臉上不斷積聚。當它們積聚到一定麵時,就猛拐一彎,向臉的急速淌下去了。她搖了麵的肩膀,說,你哭了?
學林像是一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很當回事地哭了起來。他甚至哭出了聲音,他的臉都抽搐起來了。他轉過身子,將自己的頭女人似的埋在枕頭裏,嗚嗚地哭著。
美代子撫摸著他的頭發,和他抽搐的後背。她說,別哭了,聽話,另】哭,啊!我給你兩千塊錢,還不好嗎?
學林的哭止住了。他清楚地聽到她說要給他兩千塊錢。他像是突然看到了光明的前景。是啊,他可以獲得更多的錢了。他需要錢。誰也不會像他915麼需要錢。他有一個不到倆月就要輸一次血的妹妹,他因此是不會嫌錢多的。再多的錢,也都會變成鮮血流進妹妹的血管裏去。現在,他又有了馬紅。馬紅的乳房一定有問題。他一定要陪她去醫院,他相信要治好馬紅的病,一定需要大量的錢。
很久以後,學林對我說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時,他說,他從美代子手上接過兩千塊錢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像一隻鴨。就是一隻鴨,他說。而想到自己是一隻鴨,他的心情反
7門而變得輕鬆了。
此後,美代子帶著學林去開房間,便成了家常便飯。
甚至在她的辦公室,他們都會幹起來。在她的力公室,她連衣褲都不脫,隻是將褲子褪下一點點,背對著學林低頭哿腰,將她的豐臀高高撅起。學林站在她的背後,他一進入,
她就嗷嗷傲地叫起來。她的叫聲讓學林不職肆,每,她叫得厲害了,他就將節奏放慢下來。他變得精於此道了,他從一個十足的外行,成了一名真正的行家裏手。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他的女老板。是她,手把手將他教出來的,她培養了他,而他則絕對沒有辜負她,他毎一次都令她感到滿足。
而她也沒有一次令他失望的,她總是在完事之後,給他一點洗三百,或者五百。
而那一段時間裏,馬紅變得越來越冷淡學林了。因此他完全有理由懷疑,她是知道了他與美代子的勾當了。學林碰到馬紅,因此也總覺得心裏虛虛的,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了。馬紅,他說,你為什麼不理我呢?馬紅說,我沒有啊!
學林說,那我們今晚去看錄像吧!馬紅說,以後吧,今晚我想早點睡呢!學林說,馬紅,你X樣有什麼意見嗎?馬紅搖搖頭。學林說,馬紅,你還痛嗎?馬紅就生氣了,她說,你又來了!
學林為此而感到苦惱。他始終無法猜透,馬紅冷淡他究竟是什麼原因。她也許真的知道了他與美代子的亊。那麼,她為什麼還有時候跟學林一起去看錄像呢?要是她完全不知道那回事,那她又為何對他愛理不理的?
學林決定邀馬紅去一次他家裏。他想,要是她答應去,要是她去了,那就可以完全排除她知道那事的可能了。
學林對母親說,他要帶女朋友回家,讓姆媽看看,是不是比從前的趙春華好一些。學林說,她雖然是一外來妹,但她很本分,也很能幹。並且從她的言談中可以知道,她還是一個很孝順的人。可是張師母說,四川來的姑娘?她不會是做011
過雞的吧?學林急忙說,怎麼可能呢?姆媽,好像四川的女
孩子都是過來做雞的,這種想法是不是偏見呢?張師母說,你還是要好好了解了解!學林差一點告訴母親,她連乳房都不讓他碰一碰,她還會是雞嗎?他說,姆媽,我帶她來家裏坐坐,又不是去登記結婚,隻是來白相相,總沒事吧?
張師母那天中午做了很好的菜,燉了雞湯,還有鹽水蝦,蔥烤鯽魚,都是她的拿手菜。這讓學林常感動。他顯得心情特別的好,不時地給馬紅夾菜。當然也不忘了夾搜菜給妹妹和母親。母親說,學林,你自己吃,不用替我夾,我自己來好了,你照顧好馬紅就是了!張師母顯得熱情而大度。她還專門準備了一碟辣醬,那是因為考慮到馬紅是四川人,張師母是知道四川人吃辣的,四川人吃辣好像全國人民都知道。但馬紅說她現在也不吃辣了。她說,剛來這邊的時候,沒辣還真吃不下飯。現在習慣了,與這裏的人一樣了,反而也不想吃辣了。
大家吃完了飯,張師母還去洗碗。學林覺得非常過意不去。他想搶著去洗,張師母卻執意不讓他洗。學林覺得母親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不僅做飯燒菜洗碗,而且為了與馬紅交談,母親打起了不三不四的普通話,這對她老人家真是有些勉為其難。她即使什麼都不千,光說半夭普通話,也夠吃力的了,學林想。
馬紅好像與學林的妹妹張學英很有緣分似的。她與學英一起在房間裏剪剪紙玩,她們剪了許許多多的剪紙。她們還彼此給對方猜一些腦筋急轉彎。她們後來甚至玩起了拍手的遊戲,唱著拍手歌。學林好像很久沒聽到妹妹這麼開心地笑了。他想,馬紅倒像是專門來看他妹妹的,她隻是他妹妹
的朋友似的。
此後馬紅就經常到學林家來了。她一來,學英就把她拉進她的房間,她們把房門緊緊地關好,不讓別人進去。有
時候,學林並不在家,她也來。她總是給學英帶一點東西
來。今天是一張彩色包裝紙,明天務個小淚滴這珍珠似的小片片,粘在學英的眼睛底下,看上去她就是掛了一滴晶瑩的淚。有時候,馬紅隻是帶一隻水果。或者是一隻鮮紅鮮紅的蘋果,或者是一隻黃得像小雞雛的檸檬。學英很快就變得離不開馬紅了。隻要馬紅一天不來,她就吵著要見馬紅姐姐。她進醫院去輸血,都要馬紅陪著。如果馬紅不來,她就不肯去醫院。我寧願死!她說。
學林的母親說,馬紅這個小四川,是不是狐狸變的?看她把我們學英迷的!學林聽到了,笑笑,心想,也許馬紅真是一隻狐狸精,否則自己又怎麼會對她那麼癡迷呢?
母親對學林說,這個馬紅,我是看得中的,她很乖巧伶俐的,要是你爸爸活著,他也是看得中的。學林啊,母親說,要不是你妹妹這副樣子,我看你是可以早點和馬紅結婚的。但是,現在考慮這件事,還是不合適的。家裏什麼都沒有,電視機還是十四寸的,我又沒有錢替你買東西。什麼都是要錢的啊,結婚最起碼一隻床總是要的吧?但床也是要花錢去買的。
學林說,結婚的事以後再說吧。我現在在櫻花餐館做,重要的是要多嫌點錢。
母親說,其實你是早該結婚了,你年紀不小了。但你妹妹隻要還活著,你結婚的事就有點麻煩呢!不過,母親說,我看你妹妹這副樣子,絕對是活不長的。你看她,我養了她這麼多年,她一年倒比一年小似的,人越來越瘦了,臉灰得發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我究竟是前世裏作了什麼
孽啊!母親說著,哭了起來。
學林說,我不希望妹妹死,妹妹不會死的。
母親卻突然板起麵孔說,學林啊,你告訴姆媽,你是不是藏了許多鈔票啊?
學椒很緊張,他說,沒有啊!
母親說,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偷偷地存錢,我知道你存了錢是要跟馬紅結婚。你不想讓我知道,我還是知道了!學林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你妹妹的病,
害我們欠下了不少債,而你卻有錢偷偷地藏起來,你這樣做真是讓我傷心死了!學林啊,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你從小到大,我一點都沒有虧待你啊!當年要不是我們收養了你,你說不定被你的親生爺扔到垃圾桶裏去了!
學林說,姆媽,既然你偷看了我的抽屜,看到我的存單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錢,不是我的工資,也不是獎金,是我另外掙來的。我所以把它存起來,並不是想要跟馬紅結婚。而是給馬紅治病的。我猜,馬紅的病一定很嚴重,說不定比妹妹還嚴重呢!
母親說,她有什麼病?我怎麼看不出來?
學林說,她的一隻乳房肯定是有問題的,不能碰,―碰就痛得沒命似的。
母親說,那真是問題很大了!
母親認為,馬紅也許是患了乳房癌。她說,有了這種病,不僅不能過正常的夫妻生活,不能生育,而且還是個無底洞呢,多少錢扔下去,都沒有水花的。母親因此希望學林不要跟馬紅結婚了,她說,你跟她斷了吧,否則,她會拖累你的!
學林卻不答應。他說,馬紅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賺,如果他尼了她,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但是馬紅再到學林家來,學林的母親就把她擋在門夕上。她對馬紅說,學林不在家!馬紅說,我知道他不在家,我是來看學英的,我這兩天忙,一直沒空來看她。學林母親說,你還是走吧,學英已經睡了!馬紅說,伯母,那你把這隻4哳熊交給學英吧1
學林母親把樹熊塞還給馬紅,她說,馬紅姑娘,你以
後不要再到我們家來了,我家學林配不上你的。人家已經紿他介紹了一對象了,他下半年就要結婚了!
學林當然不知道母親對馬紅說了這些。他發現馬紅不理他了,他的一顆心,又開始忐忑起來。馬紅!他跟住她,問她,你怎麼啦?
馬紅不理他。
他就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說,馬紅,你為什麼不理
我?
馬紅說,我就是不想理你,我為什麼一定要理你呢?學林說,馬紅,你不跟餅了嗎?
馬紅說,我什麼時候跟你好過的呀?
學林當然就會想,一定是他與美代子的事讓馬紅知道了。學林就對美代子說,我不想在“櫻花”幹下去了!他低著頭說了這句話,他站在美代子麵前,就像一了過錯的孩子。美代子過來摟住他,說,為什麼?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她抒了抒他殘缺的耳朵,說,我不信,哪兒的收人有我這兒高呢?我陪你睡覺,還給你錢,你上哪兒去找到這樣
的好事?
學林說,你還是放吧!
美代子說,你要走就走好了,還用我同意嗎?你又不是我的人質。不過,她把手伸進學林的褲襠裏,說,你舍得我嗎?
她抓住學林的家夥不放。她把他捏弄得挺立起來了,她笑了,說,你舍得,你的小弟弟可舍不纖哦!
他們又幹了起來。這次學林特別狠,他壓她,頂她,好像要把她壓扁,把她頂碎似的。她敷嫩地叫著,同時也感覺到了學林的異樣。後來她對他說,你對我好狠啊!你是要
弄死我,是不是?
學林說,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我真的要走了!
美代子用她的乳房擦著學林的肩膀,她說,你不用走的。你要是不想跟我睡了,就不睡好了,我不會強迫你的!她從錢包裏掏出了五百塊錢,遞給學林。她說,我知道你很需要錢。你、什麼時候想我,就跟我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