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五十三
我把於小菲的遺物又看了一遍，特別是她的日記影集，最後我的目光落在她的一本黑白攝影照上，這無疑是孔秋的傑作，於小菲在鏡頭裏有大量的裸體，她全裸的樣子非常性感，每個看過她裸體的男人都會蠢蠢欲動。我決定把這本影集帶給羅紗，看看她的反應。如果她真是殺害於小菲的凶手，她再鎮靜，也會流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那麼，我的判斷就準確無誤了。
同時，我還將於小菲的一本工作日記帶上，她在主持一台節目時，提到過一位女心理醫生是本台節目的嘉賓，這個女心理醫生我直覺就是羅紗，她們在節目中相識。
就在我全神貫注這一切的時候，電話響了，是田薇，田薇顯然有不高興的事情，她在電話裏語調低沉地說：“英姿，你說我該怎麼辦吧？我男朋友跟我分手了。那個叫孔秋的人知道自己被人出賣以後，斷定是我男朋友幹的，找人把我男朋友打了一頓，打得不清，左耳都失聰了。那個叫孔秋的男人打完我的男朋友就跑了，我男朋友想報複他都無處下手啊。”
天下大亂，真是天下大亂了！看起來我低估了那個孔秋，他能夠對田薇的男朋友下手，很可能還會有別的報複行動，幸而他不知道羅紗的下落。
我安慰田薇說：“你不要著急，一切都會水落石出，也都會好起來的。”
田薇說：“你那裏案子進展怎麼樣？孔秋是殺人凶手嗎？”
我未置可否，在破案之前，對任何人我都要滴水不漏，包括提供線索者。
田薇見我不說話，急切地追問：“你那邊到底怎麼樣了？人家為了你的案子，把男朋友都搭上了，這下好，對像又吹了，要知道我這種身份的女性談一個對像是多麼不容易。”
田薇說的是真話，她已經二十大幾了，這兩年正是談戀愛的絕佳時期，過了這個時期她就進入了老姑娘的行列，再也不好尋覓佳偶了。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早就把婚姻的事情搞定了，田薇的職業使她的婚姻有一種障礙感，誰願意娶一個整天跟警犬打交道的人做老婆呢？就像我，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拍電影借用警犬，我怎麼可能跟一個男影星結婚，如今想來真像是一場夢，一場不可思議的夢。
我還想安慰田薇幾句，但感覺在電話裏一時難以說清楚，再說田薇失戀了，這對她來說就是天大的痛苦，我總該安慰她才是。於是我看看時間還早，便準備明天再跟羅紗麵對麵，有很多真實的細節晚上還要細細推敲一下。如此看來，我還有時間安慰田薇，我便邀田薇到月城的飛天茶樓喝茶，田薇很爽快地答應了。
飛天茶樓是月城最上檔次的茶樓，我們這個行當的人一旦需要到茶樓裏談事情的時候，大都選擇這裏，老板已經跟我們很熟了，不過熟悉是熟悉，我們來喝茶的時候照樣付錢，這使我們自己始終保持著一種完好的警察形象，跟老板之間也就保持著一種正常的距離。
我和田薇選擇了一個包間，包間的窗子全用簾窗遮了，門關起來以後，天地就是我和田薇的了。
田薇氣色不好，神情黯然，看起來愛情真是可以拯救一個人，也可以毀掉一個人。
我說：“田薇，這次偵案你幫了我的忙，我感激，可你失戀了，卻不是我希望的，如果當初能意識到這一點，我會選擇別的途徑。我知道幹我們這行的女人很難尋到一個稱心的配偶，你還好，要是法醫，就更沒人問了。”
田薇的眼淚流了下來，我看著她流淚，無奈地看著，對於一個未成過家的女人來說，愛情就是她人生裏最要緊的事情了，她丟失了這樣的事情，人生還有什麼滋味呢？
茶樓的小姐進來了，小姐問我們喝什麼茶，我說苦丁茶吧，健美減肥。小姐轉身出去了，不一會兒，茶就送過來了，一壺茶，兩個杯子，我將斟好的茶推給田薇說：“喝點茶吧，敗火的，別哭了，女人的眼淚本來是流給男人的，可男人看了女人的眼淚以後會在心裏說女人沒出息，有部電影你看過嗎？前蘇聯的，就叫《莫斯科不相信眼淚》。好了，真的別哭了，眼淚救不了你的愛情。”
田薇果然停住了哭聲，當她抬起哭紅的眼睛看我時，我的眼淚突然在眼眶裏溢滿了。我急忙掩飾地站起身，拉開門，喊小姐送一包煙，我不知道為什麼此刻非常想吸煙，吸那種勁很大很嗆人的煙。一會兒，煙就擺在了桌上。我抽出一根，點燃，遞給田薇，又抽出一根點燃，厚待我自己。
田薇剛吸兩口就嗆了嗓子，她將煙掐死在煙灰缸裏。然後她好奇地問我：“你怎麼開始抽煙了？”
我吐了口煙圈說：“這有啥奇怪的，煙比男人好啊。”
田薇越發不明白地問：“英姿，你可沒有資格說這話，你那位男明星令多少女性羨慕啊，你說這話是得便宜賣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