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皓月盯住她,目光有些嚇人。

“嗯,哈哈哈哈哈……”陸苗看著那塊,其實心裏也怕,笑得幹幹的。

“你太胡來了,傷得這麼嚴重沒跟老師和家長,自己忍著?”

手指在她手背上心疼地摩挲,他語氣幽幽的。

“現在傷口已經跟衣服纖維一起結痂了,你的皮膚和布料牢牢黏在一起。等會兒撕下來,有的你痛。”

不用等會兒了,光他的描述聽著,陸苗已經聽痛了。

“好了,雞蛋路上吃,我們立刻出門去診所。”

幫她放下袖子,江皓月牽著陸苗站了起來。

……

診所人挺多,排了會兒隊才輪到他們。

醫生看了看陸苗的傷,歎道:“哎喲,你怎麼這麼遲才過來啊?這再深一點就得縫針了。”

陸苗在聽到“縫針”二字時,肉眼可見地抖了幾抖。

清創,太疼了……

碘酒雙氧水酒精唰唰地往傷口上衝。

“麻藥!醫生有沒有麻藥啊!”

“給我來一針吧!!”

陸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抱著江皓月,哭得幾乎要昏倒在他的懷裏。

他一手扶著她的肩,一手給她擦眼淚:“下次還敢不敢找人打架了?”

“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嗚嗚嗚嗚。”她誠心誠意地悔過。

好不容易度過這一痛苦階段,傷口被包紮完成,陸苗驚魂未定地坐在椅子上拭淚,江皓月捏著一張醫藥單,笑著朝她走來。

他晃了晃手中的單據:“剛才不是囔著要打麻藥嗎?”

餘痛殘留,她傻愣愣地點點頭:“是過。”

“滿足你打針的需求,”江皓月笑得溫柔,摸摸她的頭,牽起她的手:“有個破傷風的針要打。”

陸苗被領著,又一次回了診療室。

“江皓月你是人嗎?”

外間,醫生開藥的手被吼得抖了抖——看來姑娘沒什麼大礙了,這一聲吼得真是中氣十足。

……

“江皓月真的太過分了!”

陸苗被江皓月挽著,對著江皓月控訴江皓月本人。

“好的吃麻辣燙,他食言了,要帶我去喝粥!”

“是啊,”江皓月附和她:“江皓月太過分了。”

他一手拎著一塑料袋的碘酒、創可貼、擦傷藥、紅花油,一手牽著委屈巴巴的陸苗朋友。

“請問要吃田園蔬菜粥,還是皮蛋瘦肉粥?”

“皮蛋瘦肉粥。”陸苗一下子選好了。

他陪她一起點了粥。

嘴裏寡淡無味,陸苗惦記著隔壁攤位的鮮香麻辣。

“其實,你可以買麻辣燙吃啊,我坐這裏等你。”

江皓月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一眼就看破了她在打什麼主意。

“不了,我想喝粥。”

“哇!你真的這麼絕嗎?我就是想嚐一點點湯的味道,就一點點!”

陸苗無師自通,化身營養界奇才:“辛辣的不利於傷口複合。重點是什麼?是辛辣,那你少放點辣不就行了。”

“知道了,”江皓月油鹽不進,給她碗裏舀了勺吹涼的粥:“等你傷口好了帶你去吃。”

陸苗不樂意。

不樂意了,就開始找他的麻煩。

“啊——”扔下手中的勺子,她張開嘴,要他直接喂粥過來。

在大排檔,鮮少能見到這樣的景象,隔壁幾桌的人紛紛側目,臉上憋著笑。

江皓月沒有任何抵觸表情或動作。

他細心吹涼勺中的粥,臉不紅氣不喘地準確把勺子喂到她嘴裏。

待陸苗吃好了,他還抽出餐巾紙,淡定地為她擦了擦嘴角。

“溫度合適嗎?”江皓月貼心地問。

旁邊看笑話的人八卦的目光快要把他們這桌望穿了,大概心裏想:兩個屁孩大半夜在大排檔玩什麼過家家呢?

始作俑者陸苗反倒成了不好意思的那個:“合、適。”

雙頰不知怎麼的有點熱。

她抓起自己的勺子,老老實實自己舀起了粥。

江皓月無聊地舉著勺子,仍想惹她:“不用我喂你?真的可以嗎?”

“我多大啦要人喂嗎?”陸苗抬頭瞪他:“喝你的!”

語罷,她看著他,張大嘴,惡狠狠地喝了口粥,向他證明她喝粥喝得……“咳咳!”

“可是,”江皓月的交代慢了一步:“粥很燙啊。”

陸苗“呼呼”地吐著舌頭,往嘴裏扇風。

“江、噗,江皓月!”

他無辜地舉起手,表示自己啥也沒做。

大排檔的暖燈,熱氣騰騰的冒著白煙的粥,寒冷的夜被燈火一點點填亮了。

毛毛躁躁的少女伸長了手,要想去掐坐在她對麵那個,臉上掛著淺笑的男生。

看客們打量著那個畫麵,歎著:年輕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