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書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麵色是從未有過的薄涼：“沒有把握徒然浪費時間的事，我不會去做。”
“既是重利，又怎會做徒勞的事，小公爺不妨另請高明。”
楚雲西微頓了瞬，道：“七年前，我到邊疆的時候，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民不聊生。而今雖戰事未平，可在大軍的庇護之下，百姓已經能踏實入眠。”
“這等事，從來都不是徒勞。”他認真地看著顧輕書。
顧輕書聞言，微挑眉：“離盛京三十裏，有一處破廟，據聞是前朝開元年間留下來的，廟宇占地極廣，隻是因為燕朝建立之後，那邊的僧人先後離開，久而久之，也就成為了一年久失修之地。”
她忽然提到了一個陌生的廟宇，楚雲西抬眸，與她對視。
然後接下來的話，卻是一番叫楚雲西，不，讓安王陣營所有的人，幾天幾夜，無法入眠。
“那處廟宇最為騰達時，可容納幾千人。荒廢多年，早已人跡罕至。不想這幾年，卻又成為了一處極其熱鬧的去處。”顧輕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勾了勾唇。
但這個表情，絕對不是在笑。
“附近難民，彙聚於此，昔日裏朝奉高僧佛祖的地方，如今成為了一處避難所。對了，小公爺知道光就盛京地界裏，難民有多少嗎？”
楚雲西微怔，定定地看著她，未曾言語。
而顧輕書說這個話，也沒指望著他可以能夠答得上來。楚雲西與安王在邊疆征戰多年，幾年內才回得一次盛京，哪怕手底下的將士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將盛京所有的情況，都掌握得極為徹底。
“三萬。”
有那瞬間，她看見楚雲西的眼底的瞳仁，都頓了一瞬。
顧輕書卻隻是兀自回頭，道：“三萬難民，那處破廟，才能堪堪容得下千人，每人隻得了一能坐下的大小，若是運氣不好，力氣不夠大，還隻能搶到那漏風漏雨的位置。”
“為了能在破廟裏找到個容身之地，那邊的難民，可練就了不少的功夫。此前我有意做生意，又缺少了大量的人手，問及盛京內的人伢子，對方都說能在短短幾個時辰之內，找到我所要的大批人手。”
“我還納悶這人伢子什麼時候這般神通廣大了，差人一打聽，才知道那當地衙門無法處理這麼多的難民，留著他們也隻會生事打架，加之沒有吃的，這天又冷了，風一吹呀，可不得要死一大片人。”
“我使了點銀子，去見了這位大人一麵。那大人聽說我要帶走幾百個難民，頓時笑得跟花兒一樣燦爛，幾杯薄酒下肚，那位大人甚至還說，上頭的意思呢，是餓死可以，哪怕是全部餓死，問題也不大。”
“就怕是留著他們，生出亂子來，讓朝廷的麵上不好看。”顧輕書說罷，轉頭看向了楚雲西，語氣裏還帶著幾分詭異。
“說來，如今我這生意做得如此紅火，也有這位一點功勞，那些從餓死的人堆裏，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