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出逃的寵妃(3 / 3)

店家小二伸出五指在妲己的跟前一陣晃動,說道:“姑娘,能看清嗎?”

兩眼一片重影,妲己心中一陣驚惶,伸出小手在半空中一陣猛抓。

店家小二向伯邑考說道:“姑娘這是患了雪盲症,想是在這樣的天氣底下,直視了雪地。”伯邑考扶著妲己回到屋內,衝她說道:“聽店家說,朝歌很多人都患這個症候,隻要靜養就好。”

“可是,我想回到有蘇,這瞎著眼,如何能回得去呢?”妲己感到憂心,她無措的搖著小臉,淚花開在臉上。

“姑娘,有我呢!”伯邑考將妲己憐惜的擁於懷中,極力安撫著她。

“我在朝歌附近置有一處別莊,沒有人會知道,不如去那裏靜養幾天。”妲己連行動都不能夠,隻得任由伯邑考抱起她軟軟綿綿的身子。

伯邑考命店家備了馬車,為防止人發現行蹤,自駕了馬車,剛一離開,帝辛便帶著親兵在四處搜查,很快就找到了妲己投宿的客棧。

而伯邑考懷中抱著美人,明知危險漸近,仍是駕著馬車不顧一切駛向他的夢想。

他想與他懷抱中的可人兒,看日出日落,而不是,僅僅隻纏綿與床榻;他想讓她知道,此生,他也許不是她最喜歡的男人。

但,他想成為她最適合的男人。

妲己,你可知,我是在為你傾其所有?

又如何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呢?妲己盡管看不見,心底,卻澄澈無比;依偎在伯邑考溫暖的懷抱中,她無限傷感。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一陣低歎。

梅林深處,一碧雅靜的宅院兒;伯邑考抱著妲己推門而入,柔聲說道:“我去替你升炭,屋子裏冷沁沁的,恐涼了身子。”

“伯邑考!”妲己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這令伯邑考心口一種滾燙,像暖洋洋的朝陽,照在融化的冰雪上,潺潺流水,破冰而出。

“哪裏都不要去。”她伸出小手一陣輕抓,伯邑考握著妲己冰涼的小手,含笑說道:“我在,我在你的身邊。”

“我冷,你知道嗎?”秀眸盈盈閃動著淚光,他靠伯邑考的肩頭,捂著心口,淚流滿麵的低泣道:“是心裏,冷得荒。”

“已經是春天了,為什麼,我的心比冬天還要寒冷。”

“伯邑考,你跟旦很像,我不想瞞你!”實在不忍心,在他的好,在他的善意跟前,妲己淒婉的說道:“你與旦,有著那種淡淡的文雅。”

伯邑考心底像一陣揪痛,無力道:“寧可姑娘很絕情的樣子,你如此溫柔的說出,更像是看不見的一把刀子,讓我的心。”

他擰緊眉頭,是那樣糾結。

“我知道你很痛!”妲己傾聽著伯邑考強有力的心跳聲,輕撫著他的胸口。

“如果,我先遇到的人,不是旦,我一定像對他一樣,來待你。”

“姑娘,不要緊,做這些都是我願意的。”隻是差了一步,差了那麼一點點,伯邑考心碎一地,但這些都是他願意為妲己所做的;

懷中的人兒一陣抽泣,妲己咬著雙唇道:“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你為我做這些。”

“別說什麼值得與不值得,這些都是我願意的。”低首吻淨妲己臉上的淚珠,鹹涼的淚水,在伯邑考心底的傷疤上,如鹽水般熾人。

他輕輕鬆開妲己,將身上的棉袍脫下,帶著他的體溫……帶著他的溫暖,厚實棉袍蓋在妲自身上。

“對不起啊!大哥!”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妲己感到伯邑考走出外間去拾炭火,“可以像旦一樣喚你為大哥嗎?”

妲己握著棉袍,心如刀割;她為自己從前的行徑,感到羞愧;她所遇到的每一個男人,都對她動了情,付出了真心。

而她,卻置他們於不顧,隻為旦一人。

她也不想這樣的,那麼輕易就得到了,甚至嘴角,還帶著不謔;而隻有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才會驚覺,做錯了,一直都再做錯。

所以旦,始終不曾原諒她。

始終,無法再接納她。

聽得門前的“嗶啵”聲,熱氣襲來,暖暖的直吹著妲己的麵龐;“暖和了嗎?”伯邑考將炭盆子移在妲己的跟前,然後揀了個矮幾與妲己隔著炭盆子對坐著。

想必,他已聽見,自己叫他大哥。

妲己明白,伯邑考就算是再喜歡她,也不會逼迫她,誠如他所說,是他願意的,就是靜靜伴在她的身邊就好。

“大哥,你回王宮去吧!”帝辛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與伯邑考待在一起,妲己不敢想後果。

“至少,也要等你的眼睛好了,大哥還有一個心願,需要你。”伯邑考撥了撥炭火,他的笑容亦是暖轟轟的,笑道:“什麼也不要想,安心靜養,送你回到有蘇之後,我會離開。”

看不見他,妲己依然感受到溫暖。

盡管看不見,那一襲白,翩翩身影,妲己可以想像出伯邑考說這話之際,有著怎樣溫暖的神情。

很暖,暖轟轟的,小臉一陣滾燙。

帝辛騎著黑騎親自帶著親兵四處搜查,他指揮道:“誰能將夫人找出,孤,重重有賞。”旦身為帝辛的親兵,自是跟隨著部隊一同尋查。

她走了,就這樣走了,旦強打起精神與親兵挨家挨護尋查;是因為那晚,自己的冷漠嗎?他也不想那樣,他,不是不想要他。

而是,心底,過了那一關。

她會跟誰一同離開的呢?難道?在王宮,還能與她相熟的人,除了大哥,還有誰?

難道,妲己跟著大哥偷偷逃出王宮,浪跡天涯?

想到這裏,旦的心裏像有幾隻螞蟻爬在心中上,冷不防一口……又一口咬上他;心裏痛的難受,卻又無從去抓撓。

真是一個可恨的女人,一受挫,又投入大哥懷抱。

旦努力說服自己,他愛錯人了,隻是愛錯人了;心底壓抑裏百轉千回,卻又冒出令一個聲音;他在妒忌,妒忌大哥與她在一起。

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他與騎在高頭大馬上無比憤怒,打人罵奴的帝辛又有何不同?同樣是怒不可遏,隻是自己連生氣都沒有資格表現出來。

那晚,妲己那樣渴求的望著他;像是盼望已久的新娘,等候著他,而他,卻在高漲著的熱情中,瞬間冰冷。

一步一步,將她從自己的懷抱中推了出去。

然後,曾在有蘇的湖裏,緊緊抓著的纖纖玉影,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前方是一座客棧,白楊木搭建的客棧,挑著一隻巨大的葫蘆,遠遠可聞到壺中美酒的香氣;旦不禁加急步伐,上前尋問。

同行的親兵因勞累過度,便坐在門口,店家一陣激棱,見是大王的親兵連忙熱酒熱菜抬了上來;旦蹬蹬的走上二樓。

幽深的廂房,直覺告訴他,盡頭的那一間,他感到害怕,一推門,是妲己與大哥在床榻上纏綿,手掩映在門口。

樓下親兵一陣叫喚道:“走吧!蘇夫人早跑了,往日落的方向逃去了。”

往日落的方向,那是去有蘇的路上;旦,“唰”的一聲音推開房門,冰冷的內室還殘存有她身上的香氣。

清淺的花香,似無若有,隱隱浮動。

架子上擱著一盆漸涼的洗梳用水,在銅盆裏已半結成冰;她一定用這水來梳洗過,指尖觸在涼水裏,看到暖炕上半掩的被角,隻餘出一人躺過的身影。

但,稍適鬆了口氣。

她與大哥,就算是在一起,不曾;這令他心底微微一熱,也許,對於她,是不是太過於苛刻了。

“蘇夫人患了雪盲症!”親兵們向店家斷斷續續打聽回來的情節傳到帝辛耳中,自然也傳到旦的耳中。

帝辛與旦幾乎是同時皺起眉頭,心中隱憂;“傳孤旨意,召禦醫隨行。”帝辛一陣心痛,那小妖精把眼睛灼傷了可怎麼行。

傷了她,更是傷在他的心上。

那樣清純如水般的眼睛,一看到妲己的眼睛,旦就有一種溺斃的窒息感;一次又一次,他在她的雙眸裏泅渡。

“大王!”親兵欲言又止,好一會兒,在帝辛怒目逼視下,方小心的稟報道:“雖然不能確定,應該是邑官,西伯侯的和長子,與蘇夫人在一起。”

那個花前月下,彈琴弄蝶的美少年;帝辛心裏一沉,難道妲己喜歡那樣麵若美玉的美少年?她嫌氣自己老了?是什麼時候,倆人勾搭在一起?

伯邑考與妲己在別莊裏過著世外桃源般自在生活,根本不知道他們已被人發現了行蹤,或者,隻是報著一種僥幸的心裏。

隻要不是到了最後被抓到。

絲炭上傳來一陣甜誘的香氣,妲己吸動著鼻尖,笑道:“大哥,那可是烤紅薯的香氣?”伯邑考將妲己抱到院中,為難道:“很抱歉,今晚隻能讓你吃這個。”

他將自己的棉袍鋪在涼石上,小心的扶她坐下。

“這個已經很好吃了,小時候,在有蘇的時候,我和妹妹常常央求家中的奴隸烤給我們吃呢!”妲己的腦海裏浮現著兒時動人的情景。

“大哥,你不知道,我小妹每次都吃得滿嘴滑膩膩的。”伯邑考撥出一隻烤得香噴噴的紅薯,待稍稍微涼之後,剝去細皮露出黃沁沁的薯心。

輕輕擱在妲己手上,笑道:“來,嚐一口,可好吃了。”

“可好吃了!”妲己甜甜的咬上一口,嚼咀著昔日的甜蜜,喃喃道:“大哥,我小妹可討人喜歡了,我可真想她啊!”

“妲己的妹妹,一定像你這樣冰雪聰明又討人喜歡。”伯邑考又給妲己捧上陶碗,溫暖而不燙口的野菜湯盛於碗中。

“來,喝一口,可別噎著了!”願將所有的好,所有的疼愛給妲己,她不再拒絕自己,不再橫眉冷對,哪怕,這樣的相處,是短暫而威險的。

妲己並不接過湯碗,小手撫摸著伯邑考清秀的麵龐,笑道:“大哥,身上都有烤紅薯的香氣了,嗬嗬!”第一次見妲己這樣天真的笑著。

像個無邪的孩子,與在王宮中那樣高傲與冷漠,真是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