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出逃的寵妃(2 / 3)

“哪怕就是將王宮掘地三尺!”帝辛提著配劍,走到大殿門前向親兵說道:“都要將蘇夫人給孤挖出來。”

活生生的,在自己的寢宮,不見一個大活人,“笑話!”帝辛當然不置可否,望著親兵們忙亂的身影,一絲不安浮現在他的心頭。

難道,自己這樣寵她?她的心思,依然不在這裏?

“大王,請放我離開,大王,我想回到有蘇。”她想要什麼?她到底想要什麼?該怎樣,才能贏得她的芳心?

這麼多寵愛,甚至,夜夜宿於自己的身邊?是要王後的位置嗎?

帝辛猛的一怔,驚覺,自己從不曾贏得過妲己的芳心;她不拒絕自己,與她肌膚相親,她也願與之纏綿;她所謂的主動,不過是一種緩和,緩和自己與她的矛盾。

究竟是什麼,令這麼一個女子如此撲朔迷離?她想要什麼?她怎麼可以如此不在意?

甚至,沒有一句交待?就這樣匆匆逃離;夜色愈來愈深重,天空又飄起鵝毛大雪,帝辛的心情愈發沉重起來。

派出這麼多親兵,依然沒有半點消息。

沮喪的神情,溢滿他的虎目;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種挫折感,那種強烈的……想要掌控……卻無法左右情勢的無力之感。

無法趟過的河流,原本以為隨時間的流逝,他,一定可以贏得她的芳香。

結果,卻是,讓自己如此黯然神傷。

這個可恨的女人,除非別讓自己抓到他,想要再逃離,休想,你想都別想。

帝辛坐立不安,站起身就要親自帶兵去尋妲己,正要離開寢殿,一陣柔和悅耳的聲音從珠簾處輕輕的傳來:“臣妾給大王請安。”

那樣柔軟的聲音,似在寒冬裏,熱氣嗬於掌心,帝辛望向簾櫳響處,見婉兮恭謹的將雙手合在腰際,向帝辛請安。

“是婉兮啊!”帝辛伸出手扶住她,婉兮定睛一瞧,掩著小口道:“大王,您如此落寞的神情,真是……真是。”

“臣妾服侍您這麼些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

婉兮纖細的指尖撫在帝辛倒生的旋眉上,涼涼的歎了口氣道:“大王,臣妾知道蘇妹妹不見蹤影之事,很令您著急。”

“臣妾已派出宮中所有的宮婢去找蘇妹妹了!”婉兮在帝辛的跟前貼心柔順,極其善解人意,又向蔓草說道:“呈上來。”

帝辛歪在床榻上,婉兮吹了吹陶盞裏的熱氣,以銀勺挑了勺鹿血粥親手喂他用膳。

“大王,好歹用些晚膳!”婉兮又抿著嘴,淺淺的嚐了口,笑道:“不燙口的,大王這心裏著急,總得吃罷飯,才有力氣找妹妹。”

“要是妲己,她像你這樣明白事理!”婉兮的溫存令帝辛不勝唏噓,他就在婉兮手中,吃了幾口粥,悻悻說道:“當年,你也跟她一樣淘氣的。”

帝辛攬過婉兮,嗅著她發絲間草木芳華的香氣,不住歎氣道:“孤的婉兮,終於懂事了,可是,妲己卻是越來越不懂事。”

一襲話,如掐著婉兮的脖子,令她一陣窒息。

曾幾何時,她為了如今的榮寵,放棄了那個率性而為的個性;記得她剛入宮那會兒,也像妲己那樣不羈的。

隻要心裏不喜歡,就由著性子,三天兩頭,將帝辛涼在一旁。

“大王!”婉兮婉然的雙眸,像是不經意的飄過,說道:“看來大王比較喜歡臣妾從前的樣子;是嗎?”

“你現在的樣子,孤更為喜歡。”原來帝辛,愛的不是自己,而是對自己的征服,看到自己改變,這令他無比滿足。

“那大王,是喜歡現在的蘇夫人,還是將來像臣妾一樣懂事的蘇夫人?”

“妲己她!”帝辛原是脫口欲出,又下意識的抿了抿了唇角,方說道:“孤,隻希望她留在身邊,但是,不希望她改變。”

失落感,本已是從榮極的雲端跌落於空中,帝辛的言語,更令婉兮如墮深窖。

是啊,棲於帝辛的懷抱,感受到他的氣息,卻是為另一個毫不在意他的女子,而起伏不定;怨嗎?恨嗎?心裏,為何漲滿了,那種酸澀?

婉兮感到妒忌,一種強烈的妒忌,她不曾妒忌過王後,更不曾妒忌過曾經占有大王寵愛的棲姬;她對她們隻是一種利用。

如果不是她們先侵犯她,她不會下狠手;婉兮是那種淡薄的女子,她有自己傲骨,身為東夷的公主,她甚至不謔於與王後和棲姬這樣的女子爭寵。

寧可被帝辛冷落,她也不願放下身段去取悅他;可是,為了父親,她不得不委屈自己,一次……又一次,她想起第一次低下高貴的頭,去學習跳舞。

別出心裁的舞姿來重新獲寵。

為了固寵,她不得不犧牲棲姬,拖王後下水;在這個過程裏婉兮感到一種無力,為了父親之餘,她是為了自己,為了,

帝辛的垂青。

不願意去承認,一直也不願意想信,她愛著帝辛;從前,是帝辛在意她,比她在意他更多;可如今,自從那個有蘇女來了,她已不是他心中的最緊要的人。

這令她懊惱,她的心像是爐中的絲炭滾滾的燙到了,嘶,昌出陣陣皮焦肉爛的青煙;她下意識的捂著心口,緊蹙著兩道精致的雙眉。

“愛妃,怎麼了?”吃罷粥的帝辛,原本倚在婉兮平坦的小腹前小憩;而婉兮身子的一陣輕顫,令他原本就睡不穩的思緒一陣恍動。

“哦,大王,那個!”婉兮欲言又止,她婉然的雙眸如明月飄蕩著浮雲,或明或暗;櫻桃般紅潤的小口輕輕一顫,或許。

“大王!”婉兮,怯生生的探起起身子,她嬌弱的望了帝辛一眼。

“愛妃,你這是?”帝辛澄黃的虎目泛起疑惑,見婉兮一幅隱隱綽綽的樣子,他心中很是不安。

婉兮提起長及腳踝的裙擺,勾起玉足輕輕挑起流蘇碎片釘繡的絲鞋,將散亂在腰間的長發,輕輕攏起搭在肩頭。

轉過身向帝辛微微一欠身道:“那麼,臣妾先行告退了。”

“站住!”帝辛一把拉過婉兮,婉兮一幅淺淡婉然的樣子,仍是令他心動;並且,以他對她的這麼多年的了解,她一定有話要對自己說。

婉兮身子一軟,故作驚慌,甚至像是站不穩欲滑倒一樣,帝辛上前緊緊擁著她道:“愛妃,這是怎麼了,到底,是何是?”

帝辛心裏不禁有些發毛,難道婉兮她知道了什麼?

“呃,這個,大王!”再掖一掖,焐熟了,焐透了,針尖一樣的話語,輕輕一挑,那才見效。

“大王,沒什麼!”婉兮一個轉身,卻被帝辛緊緊扳著身子;“大王,您……您弄痛我了!”帝辛用力捏著婉兮柔軟的腕骨,手臂一片紫脹。

帝辛方鬆手,輕輕吻了吻滿眼驚惶的婉兮道:“愛妃,不要怪孤!”他從身後抱著婉兮,沉重的歎息落在婉兮肩頭。

“最近王宮發生這麼多事情,孤,心裏其實很煩。”

“臣妾知道,都是因為臣妾們不夠賢德,總是給大王您添亂。”婉兮在帝辛的耳畔間,極近溫存,女性柔軟的身體,輕綿的話語,給了帝辛無限安慰。

“孤不願再失去你了,棲姬和王後,都已不在孤的身邊。”帝辛像是要將婉兮嵌入自己的身體一邊一般,力大之道,令婉兮即恨又痛。

既然不願失去,為何又更在意?

“孤,已經在明裏暗裏護著你,婉兮,你要明白!”帝辛顯然對於王宮中之前的爭鬥,或多或少亦懂得幾個女人之間的心思。

他,其實也是再向婉兮遞話,他已給了,他能給的,哪怕,他對不起她的父親。

但,對於婉兮,他無所愧疚。

“大王!”見時機成熟,婉兮終於張開紅潤潤的小口。

“臣妾覺著蘇夫人這樣陌名失蹤,實在不盡情理。”她回望著帝辛,無比真誠,逐字逐句將心中早已推敲過數次的話語娓娓道來。

帝辛自是感同身受,他把玩著婉兮黑如絲綢般的長發,歎道:“這正是孤心中的疑惑。”

“大王,您想,如果掘地三尺都不能找出蘇夫人?那麼,隻有一個可能。”

被無限放大可能,婉兮將一片烏雲迅速襲卷成一層暴雨欲來的陰霾,“蘇夫人,應該已不在王宮。”

蔓草扶著婉兮款款離去,剛穿過層層珠簾,在稀微的晨光裏,映著皚皚白雪,蔓草問道:“娘娘,為何,您不將侍衛們稟報的情形據實告大王呢?”

“奴婢覺著,這並非是落井下石,而是據實以告。”她在簾外侍奉,早已將帝辛與婉兮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婉兮不陰不陽的一陣怪笑道:“難道大王不會自己盤查去?”她往大王心裏擲下的小石子兒,可不是激起一圈水暈而已。

怎能打沒有準備的仗呢?每次出征前,帝辛總是如是說;來到靈玄宮,她早已算計好了,不會直接告訴帝辛蘇夫人出了王宮,並且是跟一個男人出宮的。

蔓草見婉兮笑得如此怪異,不禁有些憂心;她感到娘娘的心思越來越難以揣摩了,甚至,變得有些怪異。

“蔓草,你不知道,我是時運不濟啊!”幽怨的歎息聲,如融化的積雪,那樣寒冷。

“大王,曆練了那麼多年,所有的好,所有的溫情,都讓蘇夫人趕上了。”如果,是此時與大王遇到,如果,她像妲己一樣。

也許就不會失去這麼多了,甚至,失去自己。

而在客棧的妲己,已打定了不回王宮的主意,此時,天色微亮,她坐起身,剛一拉開房門,伯邑考已命店家備了熱水。

銅盆裏的熱水,還細心的擱一張絲巾,是伯邑考掖於袖中,素日用的。

他擔心客棧的洗梳之物不幹淨,恐妲己不喜歡;色色都替妲己考慮到了,如此溫情,妲己雖然不動聲色,雙手觸及那絲巾,又怎能不知?

彼時,正好伯邑考命人捧了早膳,輕敲房門道:“妲己,用早膳吧!”

“吱呀!”妲己打開房門,而眼前一片模糊;她連忙捂著雙眼,囈語道:“為何眼前,這樣迷茫一片?”

伯邑考連忙上前扶住,關切的尋問道:“怎麼了?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