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賭棋的門道(1 / 2)

日上杆頭,屋裏有了動靜,看來是醒了。

許初升本以為人這就出來了,打撲了下身上的瓜子皮站起來,然後就聽見屋裏傳出少兒不宜的動靜,得嘞,他又蹲下了。

“哎你看沒看見,昨天大嫂戴那新鐲子,洋商寶石的,老不少錢了。”

“你不有鐲子了,哎,你壓著我腳了。”

“我那就是個金的。”

“不一樣都鐲子麼。”

“那金的和寶石的能一樣麼!何況我那還是嫁妝,幾年了你都沒說給我買個新的!”

“那不頂吃不頂喝的,沒用。”

“是它沒用是你沒用啊,你說說人家大哥在軍政府裏幹,一年多少銀錢,你再看看你,成天到晚的沒點爺們兒樣,老爺子都不惜得正眼瞧你,這車行以後都沒你的份兒。”

“我爹?我爹他瞧得上誰啊,他就瞧著他那前朝老皇帝好,我都怕大哥哪天把他抓走槍斃,你快消停吧,嘶!”

“不是,你這,就完了?!”

“……”

“啊?”

“昨天酒不行,給我整的頭暈。”

“得了吧!看你那廢物德行!滾滾滾!”

偏房屋裏一陣丁零當啷,許二爺踉踉蹌蹌的狼狽開門出來,像是被打出了屋,一邊提褲子一邊嘴裏不敢讓二嬸聽見的小聲碎叨:“還趕爺們兒,你這臭老娘兒們……”

但他這不想讓人聽見,偏就有人聽個真真兒的,二爺話說一半塞嘴裏,看屋外麵眼巴前許初升正眯眼看著他樂。

“幹嘛呀大清早跑來,你爹打你了?”許二爺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確認屋裏二嬸在拾捯被子沒聽見,放低聲音道:“不許告訴你二嬸兒。”

許初升咧嘴一樂道:“鼓樓兒旁邊有個剛從大興逃難來的手藝,支了個攤兒賣鹵煮火燒,倍兒香,說一天賣幾百碗。”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許二爺看著許初升嫻熟敲杠的樣兒直嘬牙花子,這像五歲?

許二爺沒轍道:“吃早點了麼爺們兒。”

“沒呢,就等您這頓了。”

“那走吧,鼓樓兒,鹵煮火燒。”許二爺把大衣往身上一套,跟許初升說道:“去把我們家爺們兒也叫起來。”

許初升搖搖頭笑道:“不帶他,咱爺倆,吃完還有別的事了。”

許二爺一愣道:“嘛事兒?”

“好事兒,搞錢的事兒,您看著就行。”

許初升小手一背,晃晃悠悠走前頭,許二爺在後麵點指半天,憋出一句:“你可真是二伯的好大侄兒。”

出門找個車行的兄弟拉車,爺倆往鼓樓去了,半道許初升一拍腦門兒想起個事。

昨兒晚上讓常媽留的鍋貼白瞎了。

……

北平有天橋,津門有鼓樓。

津門這塊地界作為北洋首屈一指的漕運碼頭,三教九流彙聚,魚龍混雜往來,不少江湖手藝人在這謀生。

街邊上就有耍猴戲變戲法胸口碎大石,茶樓裏評書快板相聲小曲兒,梨園裏京越秦梆各路戲班。

許初升一碗熱騰騰的火燒就著噴香熱乎的鹵煮湯,吃的那叫一個香。

許二爺在旁邊剔著牙道:“爺們兒,吃舒服了?舒服了回家去,二伯去聽個曲兒。”

許初升吃飽喝足一抹嘴:“不搞錢了?”

“小孩兒別拿大人開涮。”許二爺就沒把剛才許初升的話當真。“屁大點小孩兒會搞什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