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少維順口說道:“那你就去證明啊!”
陶羽很暴躁,“我沒法證明。我媽過世,火花。按照我們那邊的風俗,她所有東西都燒了,什麼都沒留下。我姐沈蓮同樣是火花,她的遺產裏麵沒有攜帶DNA信息的物件。至於沈家那邊,那更不可能了,我和沈家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也就是說,在法律上,我無法證明我是沈蓮的弟弟。”
段少維了然一笑,“你無法用DNA證明自己是沈蓮的弟弟,所以這樁官司就算最後贏了,你也拿不到一分錢。是這個意思吧。”
陶羽紅著眼睛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你姐的遺產變賣,少說上億。尤其是房產最值錢,而且年年都在升值。那麼多錢,說放棄可不容易。換做我,我也不舍得放棄。其實你想證明你和你姐的關係,按理應該不難啊。那些年,你們通信通話郵件來往,彙款,這些都可以間接證明你們之間是姐弟關係。”
“你也說了是間接證明,隻能算是旁證。沒有DNA,我拿出再多的證據都沒有,法院不認可。”
“那就隻剩下最後一個辦法,你姐是被槍殺。案件證物在警方那裏,他們手裏頭肯定有帶著血的彈頭,你姐的生物樣本。你可以向法院提交申請,請警方配合。”
“這個辦法年初我就想到了,沒有用,警方根本不配合。說是涉及到刑事案件,所有證據保密。加上文斯莉的律師團從中作梗,我想從警方得到幫助,已經沒可能。我這是民事官司,警方沒義務必須配合我。我現在隻剩下你,段哥,如今隻有你能幫我。你和我姐在一起那麼多年,你手頭有沒有什麼東西,能用來驗DNA。”
段少維搖頭,很遺憾地對他說道:“我進監獄這麼多年,我的那點東西早就被我爸媽給扔了。就算有,也幫不到你。我拿一把牙刷,說是你姐用過的,法院會采信嗎?想想都不可能。你啊,要我說算了吧,反正你也不用為房子車子發愁。沒必要為了那些錢和文斯莉對上。你也知道人家是資本大佬,你一個小屁民鬥不過人家。”
“我知道我鬥不過對方,可是我不甘心。我姐死了,被文國浩殺死了,他們文家沒有一個好人。我隻想拿回我姐的遺物,為什麼不可以。”
“我給你出個辦法,你和沈家私下裏商量,你退出官司,由沈家繼承全部遺產。事後,讓他們分你一點錢,或是將你姐的一些遺物交給你。我想沈家應該會答應,他們也希望官司盡快結束。”
陶羽很煩躁,煩躁得年紀輕輕已經有了抬頭紋,鬢角還有了白發。
段少維暗暗歎氣一聲,都是錢鬧的。
可惜一個大好青年,誤入迷途。
“段哥,你被人陷害坐牢幾年,你甘心嗎?”
“沒什麼不甘心。我坐牢我活該!”
陶羽噎住,他沒想到對方會是這麼一個態度,將坐牢這件事看得如此輕描淡寫,有點不可思議。
段少維反過來開解他,“你姐希望你能好好讀書,好好工作,從事喜歡的設計行業。你不要辜負你姐的期望。年輕人最煩惱的房子車子問題,你姐早就幫你解決了,你還有什麼不滿了。”
“可是我姐死了。”
段少維平靜說道:“文國浩也死了!夫妻雙殺,誰都不無辜。而且聽警方說,是你姐先開的槍,偷襲。可惜她槍法太爛,文國浩才有機會反殺她。文斯莉身為苦主,沒直接找人弄死你,已經算是很客氣。
你得感謝現在是法治社會,殺人要犯法。早個幾十年,你敢這麼鬧騰,早就被人沉屍大海。既然打算出國,那就早點走,別為了官司將自己一輩子都賠進去。”
“段哥,你也認為我做錯了?”
“我們都錯了。我錯在不該和你姐舊情複燃,明知道飛蛾撲火,還義無反顧,就跟得了失心瘋,又像是被人種下情蠱。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的自己,真是一點理智都沒有。進去了幾年,將事情反反複複想,我這腦子可算清醒過來。以後好好生活,珍惜當下。”
陶羽無法理解段少維的超脫,反倒認為對方是懦夫。
“段哥,你在監獄裏麵被人欺負了嗎?是不是文斯莉找人欺負你?”
“你別亂想。難不成你認為你姐婚內出軌沒錯嗎?”
“文國浩根本不愛我姐,他就是貪圖美色。我姐當年如果沒有參加選美大賽,說不定現在還活著。”
“如果你姐沒有參加選美大賽,沒有遇到文國浩,她就沒有那麼多錢供你讀書,給你買房買車,還給你一大筆錢。說不定,你已經早早輟學,這會正在太陽下麵送外賣。”
這話足夠殘酷且真實。
陶羽有今天,全是他姐沈蓮的功勞。
也因此,他始終無法接受沈蓮的死亡,他恨文國浩,恨文家。
打官司爭奪遺產,也是為了出一口氣。
如今他騎虎難下,現在宣布放棄,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笑話,連他本人也會被人笑話。尤其是網友,在網上追著他罵。他如果放棄,那幫鍵盤俠豈不是更猖狂。
他丟不起這個臉。
還有,他被設計行業封殺,他若是放棄,也回不到設計行業。他怎麼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