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忙腳亂地為婦人順著氣,似乎忘記了現在是什麼情形,起身便要走到桌子前去倒水。
一直不吭聲的阿言就坐在桌子旁邊,見男人匆忙走過來,圓眼微抬,突然出手,一掌打在對方的胸口上。男人連趔趄了兩步,痛楚地捂著胸口倒在地上,順道扯翻了桌子,茶壺茶杯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婦人連忙爬到男人麵前,一邊泣不成聲地問著怎麼樣,一邊去扒男人的衣襟,探察傷勢。
慕淺冷著眼,默默做壁上觀。
阿言這一掌打得雖然重了些,但是收了勁道,男人頂多就是皮肉淤青,疼歸疼,無礙性命。
至於阿言為什麼出手,天知道這家夥腦子是什麼回路構造。一掌打完之後,又像個沒事人一樣,左右手交疊放在膝上,半垂眼默默地盯著地麵,端端正正坐地筆直。
有病。慕淺邊想邊翻了個白眼。
而另一邊,婦人還在抽抽噎噎地哭著,漢子一直說沒事,也止不住婦人的淚水。起初還不覺得什麼,但久了,女人啼哭的嚶嚶之聲就像有千萬隻蚊子飛蟲在耳邊嗡嗡作響。
慕淺實在心煩,軟骨鞭一甩,劈空而下落在婦人腳前的地麵上,如起驚雷。
“別吵。”語氣極其不耐煩。
婦人果然也配合地安靜下來,其實應該說不得不安靜,因為——
嚇昏了。
看見妻子昏過去,男人的臉色迅速蒼白起來,平凡普通的臉上盡是無措的慌恐,膝行而前撲跪在慕淺麵前,一頭磕在地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求女俠讓我去找大夫!!”
“隻不過是昏過去了而已,找大夫”慕淺斜睨男人一眼“小題大做了吧。”
“拙荊身子骨向來都弱,經不得任何驚嚇……”
慕淺笑眼一彎,道:“怎麼,你這是來指責我?”
聞言,男人急忙連磕了幾個響頭,惶恐地回答“沒有沒有,小人怎麼敢,隻不過拙荊有了身孕,再加上一直以來纏\/綿病榻,實在不比得常人,求女俠您開開恩,開開恩。”
身孕?慕淺眼下一跳,不知怎麼突然想起自己跌落山崖後接生的那個孩子,小小的,皺巴巴的一團,醜得像隻褪毛猴子。
本來,按照慕淺的性子,管他有天大的理由,就算這個女人死了又如何,也礙不著她的事,要是漢子來鬧,索性一並殺了了事。
可是偏偏“不準”那兩個字一直在嘴邊繞,怎麼也說不出去。
南木頭溫和舒朗的聲音一直就在耳邊繞。
“上天有好生之德……上天有好生之德……”一聲接著一聲,繞得人心煩。
知道了,知道了!
慕淺恨恨地咬咬牙,百般不情願地道:“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