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智鬥勇
雲港碼頭,錦江城最大的碼頭。距離雲家堡大約三條河湧,一個小時的船程。這裏南來北往的行人船隻,穿流不息。貨物流通,方便快捷。應運而生的相關產業更是淋浪滿目。酒家客棧,貨運倉儲等等舉不勝舉。一句話,熱鬧非凡。
這種地方雖然熱鬧,卻多是過客,會選擇在此處買屋長居之人。基本上都是需要靠著這碼頭過活的小商,小販及工人。因此,這裏民居的簡陋與客棧的豪華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要說有人會選在此處隱居,估計沒人會信。但是,如果有人要成心放下身份打入這些平民百姓中,也並非難事。
雲港南街的一座獨立小院中,就住著這樣一家人。老太太,兒子,媳婦,及兩個幾個月大的孫子。家主是個誠懇的男人,在雲家碼頭打雜養家糊口。主婦在家裏相夫教子,奉養老人。他們雖然來此隻有幾個月時間,可是在外人眼中,家主是個老實人,一家五口其樂融融,讓人稱慕。
黃昏時刻,頭帶汗巾的青年男子收工回來。進門就叫“幹娘,小姐,我回來了。”語氣非常恭敬。
“辛苦了!吃飯吧。”廂房內傳來熟悉的淡漠回答。以及孩子在水裏撲騰嘻戲聲。不用看也知道,她們正在給兩個寶寶洗澡。
桌上已經罷上了香噴噴的可口飯菜。洗了手,幸福的享用起來。男人感激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笑聲傳出的廂房,好像他的視線能穿過厚厚的石牆,看見裏麵的情境似的。
兩鬢斑白的老太太手裏抱著一個胖呼呼的小寶寶走出來。“小忘憂,來跟你爹打個招呼!”小家夥聽話的衝著男人伸出小手。
“忘憂乖啊!爹吃完飯就來抱你。”男人加快了咀嚼的速度。突然,他停下來,望著老太太道:“幹娘,我聽說白公子今天帶了好多聘禮到雲家堡。小姐可有什麼打算?”
“咦,這就過了半年了嗎?”老太太怔了一瞬,隨即欣慰的笑道:“哈哈,寒兒真是守時啊!”
“既然他來了,咱們可得走了。”一個清秀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來人正是雲家堡四處尋找了半年的三小姐。雲飛雪。半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她調養好身心,習慣於這裏的生活。現在的飛雪與半年前可謂有著雲泥之別。現在的她才是飄在空中的雲彩,渾身上下,無不放射出耀人的光彩。卻又透隱約著神秘與變幻莫測。讓人無法接近。如果雲家堡的人知道,他們的三小姐一直住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不知會不會想跳江。
“小姐!”男人不自覺的站了起來。
“吃你的飯,你站起來幹嘛?”飛雪不悅的道。她隻是看在小忘憂的份上,讓師傅伺機幫忙救他一命。好讓小忘憂不至於變成孤兒。哪裏知道師傅竟然將他們父子給一起帶了來。來就來了吧,雲小姐的仇已經報了。她也不是那麼計較的人。可是她就是看不貫他這副奴隸相。更可氣的事,他沒事就會給幾個月的小忘憂傳輸些認主報恩之類的腐朽思想。偏他什麼都聽她的,唯這件事老是跟她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丫頭,你想好了嗎?真的不跟寒兒回白家?你可要為逸凡想想。孩子沒有爹也是不行的。”吳媽苦口婆心的勸道。
“師傅,您不覺得現在說這些有點好笑嗎?如果我真的要留在白家,何必搞那麼多名堂?這半年,咱們雖然過得也算清靜。可是,卻把雲家堡弄了個天翻地複。您當我跟雲家有仇啊?故意這麼整人。”她用金蟬脫殼的計謀借雲家脫身帶走孩子,心裏始終是覺得有愧與雲家的。雖然雲家的女人們,沒一個討喜的。可是她卻看得出來雲堡主是真心想認她這個女兒的。他甚至跟她說,要傳她雲家祖傳劍法。
她當時還暗自開心了一下呢!可是一聽他說那是那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的東西。她馬上就收拾包袱連夜開溜。雲堡主至今膝下無子。他要將這劍法傳於她,無疑就是準備讓她接班了。為什麼讓她接班?傻子都能想到決不會是看中她的能力。而是看中她孩子他爹的能力了。
“唉,你不說,我還真以為你跟雲家有仇呢!”老太太含笑戲謔道。“雲堡主有你這樣的女兒,真是家門不幸啊!”
飛雪不滿的瞪了師傅一眼。“晚上收拾一下,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裏。”
正所謂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白慕寒可不是一般的臭皮匠,如果他身邊再帶著金元或者墨翌涵其中一人。估計不出十天,他們就能找到這裏來。如果他們三人都在,說不定三天都不要……到時,她再想帶走孩子可就沒上次那麼容易了。
“雲堡主,是我聽錯了?還就你說錯了?”
寒冽如冰的聲音從大廳傳來。躲在屋外偷聽的姐妹倆不自己的打了個哆嗦。
“難怪那死丫頭會逃,這男人好恐怖!”雲輕霧心有餘悸的抱著雙臂喃道。
“就是,光這聲音就能將人凍死。要我嫁給這種人,不如跳錦江來得痛快。”雲思雨也符合道。
“噓!”雲夫人用手打了個禁聲的手勢。姐妹倆瞧見娘親臉上的五指印,立刻禁聲。又將耳朵貼在牆上。
“我相信你,才將她們母子交給你。你現在給我說她們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雲賢侄,這,都是老夫的疏忽!”
可惡的死丫頭,跟她親娘一樣是個禍水。竟然讓爹爹(老爺)受這種氣。三個女人在心裏咒罵雪兒。
“雲伯伯,聽你的意思雪兒是自己離開的?”
這個聲音就溫暖多了,幾個女人同時緩了口氣。
“墨公子怎麼也來了?”雲思雨不解的望著姐姐。
輕霧搖了搖頭“聽他口氣似乎也認識那死丫頭。”
“聽你爹說,他跟白公子是師兄弟。”白夫人為她們解疑。
姐妹倆了然的繼續偷聽。可是等了半天,裏麵卻一點響聲都沒有了。姐妹倆相視一眼,正欲挑開窗一看究境。
“你們在這裏幹什麼?”嚴厲的責問聲突然從身後傳來。母女三人猛然一顫,嚇出了一身冷汗。瑟瑟的轉身回頭,喏喏的叫道“爹!(老爺)”垂頭不敢正視前方。
“見過雲伯母及兩位雲小姐!”墨翌涵拱手給三人打招呼,同時也算是幫她們解了圍。
“墨公子真是你來啦!”雲夫人捂著臉,借著台階便往下滑“我們聽說墨公子來了,所以過來看看。”
姐妹倆雖然心裏很怕,可是卻又忍不住要偷窺那個令人聞聲膽寒的準妹夫。想要看看他是不是長得與他的聲音一樣令人可怕。
入眼的是三個年齡相差無幾的青年男子。可是姐妹倆的目光卻同時被那個一身白色儒衫,麵罩寒霜的男人給吸引住了。直接忽略掉男人身上散布出來的滲人寒氣,隻注意到他英俊不俗氣質,卓然挺拔的身形及成熟爾雅的五官。特別是那雙深邃內斂的黑眸,似乎蘊藏著無比的力量,如同魔力一樣令她們無法移開視線,令她們心跳加速。
好有性格的男人啊!這樣的男人,就算是死在他懷裏也甘願吧!姐妹倆花癡的妄想。
突然感覺到四道灼熱的目光射向他,白慕寒眉頭微攢。餘光瞥見兩個花癡女人正涎著嘴臉看他。厭惡頓生,目中寒光乍現,隨手一揚,寒針已然脫指。“二師兄!”墨翌涵眼疾手快伸出折扇,猝然擋在他的掌前。隻聽得嚓嚓一片碎響。墨翌寒的扇麵上已然堅著五六枚寒針。
“寒!這裏是雲家堡!”金元也出聲提醒道。
他當然知道這裏雲家堡。他帶著滿心的渴望而來。卻聽到一個他從不曾想過的結果。這就是雲家堡給他的驚喜?原本以為大仇得報,他就可以過幾天輕鬆舒暢的日子。可是這半年,卻讓他覺得比之前二十年的等待都要慢長。前麵二十年,他一邊忙於學習各種技能,一邊應付老妖婆的監視。就算是一有空,腦子也多半是被仇怨所填滿。
可是這半年,他在處理完白家與白淩門公事之餘。卻總是覺得特別的空虛寂寞。特別是到了夜幕降臨之後,以前沾床便睡的他。現在卻常常徹夜難免。輾轉反側間,他的腦子裏就會不時浮現出那雙惶恐不安的鳳眸。接著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對話都會閃現出來。還有那個小小的肉團。雖然一見他就哭,可是那是他的骨肉。多少次他在夢裏像墨翌涵那樣將他舉過頭頂,逗得他咯咯大笑。多少次,他在夢中與她們母子同桌用餐……
好不容易等到半年之期,他迫不及待的趕來了。可是結果呢?寒眸一掃,所到之處幾乎都要結上一成冰了。
墨翌涵連連給雲堡主遞眼色,讓他趕緊將這兩位花癡小姐請走。
雲堡主將剛才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朝墨翌涵和金元點頭致謝!沉聲衝身邊的管家道:“管家,送兩位小姐回她們自己家去。”
“是老爺!”
兩位雲小姐像是被吸了魂似的,連被點了穴,架走了,那目光都不願移開那坐冰山。雲夫人識趣的跟著女兒退了出去。
雲堡主看在眼裏是又羞又氣,又惱又怒。一張老臉由白變紅,由紅變青,再由青變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