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吟篇 9.元宵觀龍燈散記
肖廷俊
鑼鼓喧天歌盛世，祥龍飛舞譜華章。
這是2010年元宵佳節，當我來到縣城裏，看到舞龍那壯觀的場麵後首先想的一句話。元宵節的黔東德江縣城，萬人空巷，一條條彩龍、一輛輛彩車在人們的眼光中來來去去。而當日又是豔陽高照，是正月裏一個難得的好天氣，是出遊觀光的好日子，所以這一日的縣城，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在這一年一度的元宵佳節，鄉村裏的人們早早地吃過了飯，都搭上摩托車或者中巴車，來到縣城看這一難得的龍燈盛會。如今由於鄉村都通了公路，人們出行基本上都是以車代步，也正是因為這樣，元宵佳節的縣城才顯得這樣的熱鬧非凡。
每一年春節行進到元宵的時候，就仿佛一首歌的高潮的來臨，高潮過後人們又將重複每一個平凡的日子，生活又將恢複以往的忙碌。所以，當元宵佳節到來的時候，人們都不知不覺地參與到這個一年一度的高潮中來，於是場麵就顯得這樣的宏大而壯觀。
其實我今年本來是打算不參加這個盛會的，主要是正月間一家接一家的酒席吃得身心疲憊，而正月十三我們才從縣城裏吃過一家酒後匆匆趕回小鎮，本想趁著過元宵的時候在家裏好好休憩一下，好投入接下來馬上就要開始的新一年的工作。十四那天，我站在走廊上，看到中巴車一輛接一輛地從門前的馬路上馳過，而當樓下那一對父子滿麵笑容地坐上中巴車前往縣城時，我也正好看到，節日的小鎮冷冷清清的，沒有幾個人來去。妻子下樓拿柴上來說，今天人這麼少，移民街那些人全家老少都坐車到縣城看龍燈去了，過後又征詢我：“要不要去，熱鬧得很呢，讓女兒去看一下，讓她見一見世麵吧。”說到讓女兒見識一下世麵，讓她看看舞龍的壯觀場麵，我們作大人的又何樂而不為呢，畢竟讓她見識一下大有裨益。於是那天下午，我們匆匆吃過飯，一家三口坐著摩托車往縣城而去。趕往縣城的路上，不斷有車輛超過我們，妻子說：“不知街上現在熱鬧成哪樣了！”在老家停車不過短短的幾分鍾，就有小鎮裏熟識的幾家人，男女老少坐著三輪車喜笑臉開地往縣城。此時時間已是將近四點鍾，打電話給住在縣城的大姐，才聽說今日的龍燈遊行已過，晚上是不遊行的，看來那些遠道而來的人們要失望了。這一晚，我們就住在妻子的二姐家，等著觀看第二天開始的龍燈遊行。
第二天吃過午飯，大家吵著要打牌，我打電話給住在紅旗路的大姐，大姐說：“龍燈遊行已經開始了。”大家這才急急忙忙地走上街頭。街頭早已被密密麻麻的人們站滿，我抱著女兒穿過來往的人流，走到街心花園，這裏靠邊的人行道已是人山人海，寬大的街道上，是身著製服維護治安的警察，沿著人行道用一根繩子攔著，人們隻能在兩邊行走，把街道留給了即將而來的龍燈遊行隊伍。走在身後的妻子此時已不知去向，也不知在哪裏就沒有跟得上來。萬頭攢動，人們翹首以待，隻等著龍燈的到來。隻聽見遠遠的一陣鑼鼓聲傳來，身旁的人說來了來了。很快的，一條五六十米長的龍燈一路逶迤而來，隻見這條龍一會兒左右擺首，一會兒回頭戲珠，而舞龍的人又“嗬嗬”齊聲地叫著，那聲勢讓人不由得熱血沸騰。倏忽間，一條龍過去，緊接著另一條龍又來了，這是一條來自鄰省湖南的長龍，渾身金光閃閃，那龍嘴裏的一顆龍珠不斷地轉動著，長長的龍須左右搖擺，而舞龍的個個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前麵兩三個人拖著一麵大鼓，一個人頭帶紅巾，輪著大槌不斷地槌打著，“咚咚”的聲音震擊著耳膜，這時一個人在旁邊放起了黃煙，濃煙滾滾，這條遠道而來的長龍趁勢舞動起來，那陣勢宛若一條長龍在空中若隱若現地不斷地翻騰，周圍的人都禁不住讚歎：“哦，舞得真好看。”湖南的長龍剛過，就是一輛接一輛的花車跚跚而來，有“天女散花”、有“天仙配”，有“寶玉和黛玉”，一個個五六歲的玲瓏女孩裝扮得粉妝玉琢一般，穩穩地坐於花車之上，靜若處子，遠遠地供人們觀望著。作為有著光榮傳統的革命老區，今天在花車中把曾經的紅色記憶也展現在人們麵前，叨著一個煙鬥的賀龍將軍，和他的警衛員坐在花車之上，頻頻地向人們揮著手。這是來自縣城的一個商家製作的花車，在當天的花車遊行中，縣城各大商家製作各具特色的彩車，為元宵節增添了一道別樣的風景。在這些長長的遊行隊伍中，一個個戴著儺麵具的儺藝師，一邊對唱著戲詞、一邊做著各種動作招搖而過，這是往年的元宵節中少有的節目，這說明了人們在逐漸看重本土的地方特色和人文精神。而一個個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站在遊行隊伍的旁邊，不斷地對著隊伍攝影著，正如一首詩所說：“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這些來自遠方、特來觀看龍燈的人，也成了街邊人們眼中的一道靚麗的風景。越來越富裕的城郊農民，在今年的元宵龍燈遊行中也不甘示弱，不僅紮出了獨具特色的草龍、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農村大媽，整齊劃一地邁著舞步，和著節奏，打著花傘從人們麵前驕傲地走過，而她們後頭跟著的花車上則打著顯目的標語：“果蔬之鄉——新寨歡迎你。”雖然擁擠不堪，但還是不斷地有人流挨著身子從身邊走過，坐在我肩頭的女兒這時不堪擁擠，突然哭了起來，等我把女兒放在懷中時，隻見女兒的小臉已被太陽曬得通紅。我把女兒放到地上時，她緊緊地拉著我的手說：“爸爸，你可不要把我弄丟了。”我一看手機，已經是兩點過，女兒站在地上，心慌地大叫：“爸爸，我什麼也看不到，我還要看。”從開始馱著女兒我已在這裏站了兩個多小時，此時我的肩頭早已是酸軟不堪重負了。於是我哄著女兒，“我們先回姨媽家去，等會兒再來看吧。”到了姨夫家的外麵，隻見大門緊鎖，抱著女兒又回到大街上，才發現姨夫安永華正拿著他的相機，對著遊行的隊伍照相呢。“可惜了，內存太小，隻有四五十張。”他笑著說。兩人說說笑笑地回了他家，都覺得今年的龍燈比往年大有起色，不光內容更加豐富，更具特色，而且參加的人員也多了，最主要的是有越來越多的農民也參與了進來，農民從往年的看客成為今年的參與者，這也是這次龍燈的一大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