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水妖(1 / 3)

9.水妖

“說起我們認識還要追溯的十年前。”肖凱幹掉一杯啤酒後說,下班後,我們總喜歡在街上吃羊肉串,雖說不大衛生,但卻是侃大山的好情調,“除了那個水中的她,我發誓你是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因為你是我現在唯一的朋友。當然,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他大概從我的目光中方看到了疑惑。

1999年,我還在上初一,你也知道,咱們那個時候,不比現在的孩子來的早熟,初一,普遍都比較幼稚,整天穿著校服就知道讀書,頑皮的也就是逃學泡遊戲廳。但是我不一樣,那時我已經在讀弗洛伊德了,他們都聽張信哲,任賢齊,但是我聽Radiohead和Nirvana,我說的話他們都聽不懂,人就是這樣,會聯合起來孤立和他們不同的人,全班,包括老師,都拿我當怪物,誰也不理我,把我安排在教室的一個角落裏,沒有同桌,這也無所謂,反正我也看不上他們。

直到有一天,班裏轉來一個女孩,她那副打扮現在看著都不落伍,皮靴,黑色緊身短褲淡黃色的T恤外麵套了件夾克,上麵有好多圖釘和徽章,短頭發,像nana那樣的,大眼睛很亮,又透出一絲慵懶。她的腿好長啊,對了,她還打了耳釘,老師介紹說這是新來的蘇童同學,她什麼也沒說,隻是向底下點了點頭,或者說我認為她似乎點頭了,然後就在全班充滿雄性荷爾蒙和雌性妒忌的眼神中走到我身邊坐下了。

開始幾天我們誰也沒理誰,她基本不怎麼聽課,成天耳朵裏塞個耳機看自己的書,我發現她看的是卡夫卡的《美國》,那是我頂喜歡的書,於是對她有了些好奇,於是有一天,試探性的問她:“在聽什麼?”“《THEBENDS》”她好像完全不在乎我知不知道《THEBENDS》是什麼東西。“你也喜歡Radiohead?”“還好吧。隨便聽聽,其實我喜歡Suede。”我不敢相信在學校裏可以遇到有共同語言的人,之後,我們的話開始多了起來。

我哈哈大笑:“老肖,編的好!繼續編,我就愛聽你講故事!哈哈哈...”肖凱眼裏閃出一絲怨怒:“老張!你再這樣我可翻臉了。見鬼,我幹嘛要跟你講這些。唉,可是又能跟誰講呢?你閉嘴,聽我繼續講。”

當時在班裏,我最看不上的就是我們的班長,整天趾高氣昂的,私下總跟老師打小報告,當然,他一定也看不上我,可是有一天,他居然來跟我說話:“肖凱,你同桌看上去不像什麼正經人嘛。”我說:“她人挺好的。”“不對吧,說不定是個雞,小心點兒啊,別得上什麼病。”我歎了口氣,不再理他。

第二天早上,我發現班長的臉有一邊腫了,走路的姿勢還有些怪異,於是跟蘇童說:“覺不覺得他今天有點兒怪。”蘇童輕蔑的一笑:“昨天放學,他過來跟我搭訕,我懶得理他,他居然不知好歹,讓我出個價,我抽了他個嘴巴,還覺得不解恨,趁他沒醒過神來又往他褲襠底下來了一腳,這種人,該被閹了才對。”看著蘇童那帶尖兒的皮靴,我都替班長疼。

蘇童是個很神奇的人,別看她基本不聽課,但考試的時候總能排到前麵,當然我也一樣,對於我們來說,教科書上的那些東西根本不值得一提,唉,我那個時候可比現在靈光多了。老張,你又笑!我正在講我一生最大的痛苦,你還笑。唉,也不能全怪你,誰叫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了。

那時候我經常去一家專賣打口碟的音像店,但是去的多,買的少,因為那時候我連個CD機都沒有,家裏唯一可以放CD的就是一台VCD,而且很不方便,我父母不喜歡我聽的那些音樂,於是我隻能在半夜他們都睡著的時候溜到客廳把電視調到最小的聲音,為了不讓他們察覺到電視屏幕的亮光,我還要帶一條被子,把自己和電視都蒙在被子裏,那幾張CD平常都藏在床底下,但也就能藏幾張,多了一定會敗露,條件很是艱苦啊。所以我跟音像店的老板混的很熟,他人很好,每次都給我放好多音樂聽。

有個周日我找蘇童一起去,她的目光漫不經心的在貨架上遊動,但是不一會兒就選了好幾張,最後還遞給我一張《dogmanstar》,說:“你該把這張買回去。”我說:“算了吧,床底下都快塞滿了,再說聽起來也不方便。”“拿我的CD機聽吧,聽完了就把碟存到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