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烙痕(2 / 3)

早上我起來,床頭疊著我昨天穿過的衣服,我奇怪這衣服怎麼會越穿越幹淨。但當我嗅到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姐姐用的洗衣粉)的時候,我的眼睛頓時就濕潤了,濕潤了……

“還有七道麵,弄完了我把你送上車,早點回去吧!媽該擔心了!”吃過早飯,姐姐對我說。去送我時,姐姐硬拽著我要給我買鞋。

“姐還沒開支呢!我看你還穿這麼厚的鞋,先給你買一雙穿吧!”“姐,我不要,家裏有鞋。”我哽咽著。“我是你姐,我還不知道你有沒有鞋。再說了,姐掙錢不就是為了你嗎?”姐姐一臉的疼愛。

我知道,如果我說不要,她一定會很難過的。她會認為我怕她沒有錢,會責怪自己沒用,連妹妹都供不起。我選了一雙很便宜的,30塊。不過我很喜歡,鞋麵是我喜歡的網麵,顏色是我喜歡的天空藍。

姐姐送我上了車,我透過玻璃窗回望著她。她瘦小的身影雕塑般佇立在熙攘的路旁,不舍得目送著我。車子已經開遠了,絕塵的尾氣無情地將她淹沒。我靠在車窗上,不敢再看她,眼淚跟黃河泛濫似的往外衝。

回到家裏,我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思緒,認真的複習著考題。我想,我不能再對不起姐姐了。

我的思緒正沉浸在考題裏,突然電話鈴大作,是邱心蕾。這時我才突然想起來,昨天說好了今天去她家商量她的終身大事,可我卻給忘了。於是我哆哆嗦嗦地接起電話。

“陳飛揚,你要敢耽誤我的終身大事,我非宰了你。”邱心蕾殺豬似的嚎叫。我立馬道歉,又點頭又哈腰的。掛了電話才琢磨明白,是她約我商量她的事,又不是我約她商量我的事,她哪來的資格宰我呀!

我一路小跑,到了邱心蕾家門口。她正掄著一把小刀,在門前的柳樹上用力地劃著。我記得那上麵有我們班林鬆用小刀刻的字——愛你,心蕾。我想,今兒這事一定跟林鬆有關。

見了我,她一臉特惆悵的表情。“林鬆有女朋友了。”她憂怨地說。我的嘴巴頓時張成大大的“a”,吃驚的表情估計能嚇死一狼。

林鬆和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打小他和心蕾感情就特好。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拆。而且林鬆他媽一直都說讓心蕾給她當兒媳婦。雖然心蕾一直都沒答應,但在她心裏,早就認定林鬆了。

“他給我打電話,說他有了一個初三的女朋友。叫我到學校裏不要亂說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他說他現在隻把我當妹妹看。”邱心蕾一臉的挫敗感,身子輕靠在柳樹上,微閉著眼睛。和煦的陽光在她陰鬱的臉上瀉成濃重的憂傷。

“初三的,叫什麼呀?”我納悶地問。是誰這麼有本事,亂了那小子那顆已有了芳草的心。我記得以前不管別人說心蕾多少壞話,他都執著地認為心蕾好。而且還總偷他家的雞蛋給心蕾換冰櫃兒吃。當然,我也沒少吃。

“柳飄絮。”邱心蕾咬牙切齒地說。整個一怨婦。“什麼?就是每天晚自習和林鬆一張桌的那個?”邱心蕾苦笑著點頭,我又一臉的驚訝。“我的媽呀!她父母怎麼養了那麼一閨女。胖得像水缸,還一臉雀斑。名字可挺淑女的,就這麼被糟蹋了。林鬆那小子咋想的呀?怎麼就相中她了呢!”我歪著腦袋不解地琢磨著。

“淑女個P,有什麼了不起,不就一‘水貨’嗎?本來我也沒把林鬆那小白臉當回事。”邱心蕾突然破口大罵,跟一潑婦似的。我剛剛還準備了一肚子熱血沸騰的話想安慰她,但現在……我哆嗦地看著邱心蕾,我還是哪自在哪玩去吧!

班級裏,林鬆和柳飄絮的事已傳得沸沸揚揚了。看來那小子是真的變心了。都說男人有錢就學壞,可林鬆也沒發財呀,怎麼就……晚自習,我依舊不解地想著。

林鬆就坐我對麵,當然,他在和柳飄絮傳紙條。他用小刀在指腹上用力地劃過,腥紅的血液流出來。他在紙上輕劃著“I LOVE YOU,柳飄絮”。我看得那叫一感動。不過邱心蕾說她一看見林鬆,胃裏的山珍海味就會海嘯。我覺得心蕾絕對是羨慕、嫉妒、恨。

“林鬆,以前我都不知道,你真TM傻,為一‘水貨’,你就自殘。”邱心蕾憤怒地盯著林鬆,可她怒意的眼裏還是藏著纏綿的情。那小白臉還真絕情,都沒抬頭看心蕾一眼。默不作聲,依舊專注地寫著血書。

最後,一滴滾燙的淚,圖花了腥紅的字。我的傻同桌,她動情了。林鬆微微抬起頭,歉意地看了心蕾一眼。但最後,還是牽著柳飄絮的手,旁若無人地離開了教室。心蕾頹坐在椅子上,長長的睫毛終於打翻了眼角的淚,濡濕了兩腮。我心疼地看著她,痛恨自己的愛莫能助。

最後,我不知是為了班級的名譽,還是為了邱心蕾,將林鬆的事寫了一封匿名信,偷偷地放在了古老師的書裏。當然,古老師絕對不知道是我寫的。可倒黴的是,林鬆卻知道了。我這個生氣,什麼匿名信呀,一點都不保密。

其實也賴不著那匿名信 。林鬆知道心蕾絕對不能,不用想就知道是我。因為我和心蕾走得最近,而且打小我就愛替心蕾打抱不平,尤其是這種事。

知道是我幹的,林鬆那小子當然不會放過我。他找人報複我,我嚇得一連好幾節課都沒敢出教室。我這個人隻會惹事,哪裏會收拾爛攤子呀!最後還是邱心蕾幫我擺平了。

林鬆再拽,他也得買心蕾的賬。因為他知道,那是他欠心蕾的。誰叫他當初一直讓心蕾等他呢!這也是邱心蕾一直拒絕那些給她寫紙條的男生真正的原因。

古老師一定是給林鬆好頓說,不然他怎麼會一臉憤怒地表情看我,恨不得把我殺了。不過林鬆就那德行,後來也一直和柳飄絮有來往。

物理課上,老師正在講課。估計林鬆正在想柳飄絮,走了神。“林鬆,想啥呢?你站起來,說我講到哪了?”物理老師問林鬆。他支支吾吾得也沒說上來。

“行了,你坐下吧!我知道你想啥呢!坐那接著想吧!”物理老師一臉無奈的氣憤。”“尋思三年組那個呢”!許天一補充了一句。“許天一,那麼不會說話呢!一會我大侄不揍你!什麼尋思三年組的,人家尋思我侄媳婦呢!”於浩東又貧著嘴說。同學都忍不住大笑。

其實物理老師正在講電路呢!他玩笑似的說:“生活中回一個頭都很重要,能影響你一生。你回頭看看與電路有關的常識,沒準中考就出了,你就比別人多得一分。一分就能使你考上高中甚至一中,考上高中你就有可能考上大學了。考個好學校,你就能考個好大學。上班時你就有個好工作,這輩子你就不用愁了。”

“不過回頭也得回好了,你要回頭看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就和人家處上了,沒準就為這個耽誤了學習,沒考上高中,耽誤你一輩子。”物理老師剛說完,同學就不約而同地回頭看林鬆。林鬆倒也聽話,依舊在那想柳飄絮呢!

剛上語文課,劉馨就敲我們班門,在門口跟我比劃著。我實在沒瞅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來不及和古老師說,就跑了出去。“飛揚,看看我數學練習冊在沒在你那。”“你等著,我去看看。”我指著教室。我把書包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又快速地跑了出去。“我找了,沒有。”“那好吧!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對了,飛揚,你班林鬆那事怎麼處理了?我剛要轉身回班級,劉馨就好信地問。”你怎麼知道的?”我好奇地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告訴你,整個三四年組都知道了。”劉馨扯著嗓子喊,生怕老師聽不見似的。“我給老師寫了一封匿名信,老師給他說了。”我特奸詐地笑。“哎呀,別提那匿名信了,讓林鬆知道了。”我轉瞬又是一臉地氣憤。“那林鬆把你怎麼著了?”劉馨壞笑。“有心蕾呢!我怕什麼。”我事後裝大頭蒜。

“心蕾沒事吧?”劉馨一臉的擔心。“沒事才怪呢!”我又一臉的氣憤。“好了,我要回去上課了。班主任課,”我轉身朝教室走去,劉馨突然拽住我的手。“哎呀,你還怕古老師呀!我告訴你,我們班今天語文考試,你班也一定得考。”“那我就謝謝你了!”我回眸衝她淺淺地笑。我知道,古老師一向小考都是來個突然襲擊。

我還真得謝謝劉馨,下午語文課真的考試了。我簡單地掃了一眼,題還可以,不算難。隻是作文,我看著題目,從未有過地茫然。答完基礎題,還剩30分鍾。邱心蕾向我借筆,我毫不猶豫地把我寫作文的專用筆遞給了她。

“心蕾我不寫作文了,你寫吧!”她的眼睛瞪得跟水牛似的,睫毛向上翹著,嘴巴小心翼翼地湊到我耳邊,很小聲地說:“飛揚,你別開玩笑了,這是考試,作文60分呢!”“嗬嗬”,我冷笑。“我當然知道,你以為我願意扔掉呀!可我寫不下去,一個字也寫不下去。”我揪著心強調著。

“那種靈感好像晚秋的落葉,不帶一絲留戀地散落天涯了。現在我的腦子裏除了那晚痛的記憶就是被嘲笑的記憶,我真的沒有辦法平複自己的思緒。”我也跟做賊似的,小聲地和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