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見
三日後 正陽殿
羅刹真主登基儀式和大婚典禮同時舉行,並冊封羽煙公主為王後。
夏建章的死去,象征著新勢力的崛起,夏建章的葬禮結束後,所有人都誠心等著砂畫登基,現在的大臣們,有的對她是惶恐的,有的是懷疑的,真正支持她的人占少數,因為現在,她並沒有給大家辦一件實事。
整個帝都掛上彩色的燈籠,籠罩著喜慶卻帶有些憂傷的氣息,大條大條的彩緞掛在殿門前,整個帝都重新被裝飾了一遍,大家都沉浸在迎接新帝登基、大婚的喜悅和不安中。
大家都知道,新帝崛起勢必會打壓舊朝勢力,很多年邁的大臣有些惶恐不安,他們不知道自己支持的這位新帝到底能不能為大家帶來平安,他到底能不能趕走北冥大軍,他們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信心。
整座皇宮經過重新布置,變得更加金碧輝煌,雲城的老百姓紛紛議論,這位羅刹真主有多麼英武,多麼英俊,大多數百姓對砂畫充滿期待,因為自她繼任那日起,就開始下令逮捕腐敗官員,把那些官員們霸占百姓的糧食、田地、牛羊等歸還給百姓,又下令免雲城乃至整個羅刹城市的賦稅減免。
雖然他們還沒有看到未來,不過這個開頭是好的,至少砂畫沒有像上一任帝王一樣濫殺無辜,排除異已,殘害忠良。
清陽殿前,一頂豪華的金鑾大轎緩緩抬起,大轎四周飄蕩著鮮豔的綢緞,上麵繡著喜慶洋洋的金龍和飛鳳,砂畫牽著羽煙的手,兩人靜靜坐在轎內,轎外則是藍炫、龍糖糖、玉兒和一幹宮女太監等。
轎子緩緩向正陽殿駛去,砂畫一襲皇帝冕服,冕服以玄上衣、朱色下裳,上下繪有章紋、蔽膝、佩綬、赤舄等,背部繡著金色幡龍,腰間係一條騰龍束帶,頭上戴一頂冕冠,冕冠的頂部,有一塊前圓後方的長方形冕板,冕板前後垂有“冕旒”,“冕旒”有十二旒,玉質,戴在砂畫頭上,彰顯尊貴與威儀。
羽煙身著一襲錦色鳳袍,明黃色的袍子上用金線繡著一隻大大的火鳳,火鳳震翅欲飛,作噴火狀,十分惹眼,長裙及地,婉約可人,鳳袍外罩一層潔白輕紗,輕紗上則繡著朵朵牡丹花,裙擺則由一顆顆金色珍珠點綴,更顯她的嬌羞清麗與高貴典雅。
砂畫緊緊牽著羽煙的手,她能從羽煙的掌心中感受到熾熱的溫度,不過她的手卻是冰的,他目不斜視、冷清淡雅的看著前方,不多言,莊重典雅。
羽煙時不時的偷看她一下,這就是她即將命定終生的夫君,羅刹真主,一國之君,羽煙不好意思的看了一臉忌妒的龍糖糖一眼,輕聲開口,“真主,你把糖糖一並納了,如何?”
龍糖糖則興奮的湊了過來,開心的說道,“公主,真的嗎?你同意真主納我為妃?”
羽煙則不安的點了點頭,她和糖糖本就是好姐妹,而且開始她不喜歡砂畫,說好了不跟糖糖搶他的,如今看到糖糖暗自傷心垂淚,她不忍心。
砂畫定了定,冷聲說道,“朕一生隻會娶一妻,多了不要,我會廢除三宮六院製,因為我曾承諾過羽煙,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一個人隻有一顆心,怎可多愛人?我隻追求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愛。”
“啊……那我不是永遠都沒機會了?如果羽煙公主死了呢?我有沒有機會?”龍糖糖無限失望的問道。
“胡說。朕都沒死,她怎麼可能死?即使她死了,我也不會再娶,你死了這條心吧,再敢胡說,你就別呆在朕身邊了。”砂畫怒目而視,盛怒的看了龍糖糖一眼,她知道妃子多了的後果,你爭我奪,個個都為了後位爭寵使手段,她才沒閑心給自己找那麼多麻煩。
一旁的羽煙則有些害羞的低下頭,緊緊的握著砂畫的手,原來他比想象中還要好,不像那些男人一樣三妻四妾,她的幸福就快來了。
藍炫一把拉過龍糖糖,警告她別再亂說話,現在羽煙和砂畫的身份和以前已經大不相同,讓別人聽見,落人口實,就是死罪一條。
他饒有興致的看了砂畫一眼,明明是個女子,她的大氣和風度比男子還強,說不定她真能像武則天一樣流芳百世,做出一番功績來。
藍炫挑了挑眉,微笑道,“紅衣你的女子扮相,一定很美,比這宮裏的哪個女人都美,如果你有個妹妹,我真想娶她為妻。”
砂畫淡然笑了笑,溫和的說道,“百首不相離,願得一心人。如果在沒有遇到他之前,我若是女子的話,一定會嫁給你。可惜,我已經有了我的妻,至於妹妹,我娘親好像沒有製造出來,所以,你隻有記著你的瑩兒孑然一生吧。”
這話隻有藍炫一人聽懂了,砂畫口中的那個他,一定是她曾經的愛人,想必龍糖糖和羽煙都認為說的是羽煙。
“今晚你們洞房之夜,我去鬧鬧如何?”藍炫笑吟吟的說道,臉色溫和平靜,好像已經忘記上次受瑤妃侮辱的事情。
羽煙沉了沉眉,嬌羞的看了砂畫一眼,她可不願意自己好好的大婚之夜被藍炫他們搞砸,她求救似的看著砂畫,沒想到砂畫點頭朝藍炫笑了笑,“那你可以多鬧鬧。”
廢話,不鬧,她就得和羽煙洞房,兩個女人怎麼洞房,最好是藍炫天天來鬧,她就不用為那件事苦惱了。
幾人有說有笑的說著,不一會兒就到了正陽殿,殿前百官林立,紛紛朝砂畫叩首,山呼萬歲,砂畫在南滄寧雅的攙扶下下轎,朝大家點了點頭,“眾卿家先起來,儀式馬上開始了。”
南滄寧雅自從上次大仇得報,傷養好之後,便說要誓死追隨砂畫,做她的奴婢,砂畫也沒攔她,任由她跟著。
號角響起,禮樂高奏,鼓鍾長鳴,砂畫和羽煙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步入大殿,進行一係列登基儀式之後,又馬上舉行大婚典禮。
砂畫手裏牽著一條紅繩,繩的另一頭是羽煙,隨著禮官高唱“一拜天地”,她的心不由得緊緊揪了一下,五年前,她才曾嫁過兩次人。
第一次,是嫁給南風瑾,不過當時她是殘花敗柳之身,南風瑾沒有和她拜堂行禮。第二次,是嫁給楚夏,當時大婚隆重奢華,楚夏詔告天下,她是他的王後。第三次,她卻和一名女子成婚,想起來她這一生也頗具戲劇性,才二十五歲,便已成過三次親。
兩人在接受眾人的祝福和行完禮之後,被大家送回清陽殿。
清陽殿就是砂畫和羽煙今後的住所,藍炫和龍糖糖幾個則在大殿內開懷暢飲,砂畫陪他們喝過一陣酒之後,臉色變得陀紅,有些微醉,被玉兒送進了內殿。
她輕手輕腳走進內殿,看到偌大的紅床上,羽煙正安靜的坐在那裏,像一朵青蓮一樣美麗,砂畫故作醉態走了過去,“咚”的一聲,她一頭栽倒在地,羽煙見狀,急忙扔下喜帕上前扶她。
砂畫一接觸到她,就立即推開,輕聲說道,“羽煙,我醉了,我們睡覺好不好?”
羽煙臉紅微紅,嬌羞的低下頭,任由砂畫拉到床前坐下。砂畫一個翻身,往最裏麵倒去,故意發著均勻的呼吸聲,不理羽煙。
羽煙失望的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夫君,你醉了嗎?”邊說,她慢慢爬上床,朝砂畫摸去。
砂畫攸地睜開眼睛,一下子甩開羽煙,輕聲說道,“我不喜歡太主動的女人,我今天困了,想早點睡覺,你也早些歇息吧。”
“夫君,我……對不起,我隻是想幫你脫外衣。”羽煙囁嚅道,聽著砂畫清冷的語調,眼淚撲簌撲簌的滴了下來。
砂畫假裝不在意的睨了她一眼,不理會正在哭泣的羽煙,漫不經心的說道,“明日我就要去邊關打仗,你不要鬧了好不好?乖啦,我今天真的很累,想早點休息。”
一聽她這麼說,羽煙的眼睛更紅了,她抽泣道,“夫君,你這一去,要多久?我真怕見不到你,我舍不得離開你,你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糟了,這女人是真的愛上她了,砂畫難堪的轉過身,仔細凝望著羽煙,安慰道,“不會很久,最多三天,國不可一日無君,我此次是親征,朝中有事還得你看著,你一定要等我回來,我很快就回來了,乖啦,我抱著你睡覺,好嗎?”
羽煙不再哭泣,堅強的朝砂畫微笑了下,重重了點了點頭,砂畫一把拉過她,大紅袖子如急風般掃過,她把羽煙緊緊箍在懷裏,羽煙則暢然的享受著砂畫的清香,有些害羞的說道,“夫君,為何你身上這麼香,比我還香,如果你是女子,一定迷倒天下所有男人吧。”
砂畫立即往裏退了點,不再靠羽煙那麼近,沉聲說道,“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不喜歡別人說我像女人。”
看著羽煙沉沉睡去,砂畫則起身,自己抱著條被子往裏殿走去,還好她明天就要扮作女子被藍炫送去羅刹邊境,不用再麵對羽煙那深情的眼神,可是之後呢!
她已經感覺到,不止羽煙愛上了她,連龍糖糖、玉兒和南滄寧雅都是一臉癡迷的盯著她,她有什麼好?不就是長相俊了點,砂畫搖了搖頭,開始思念小蛋和若兒。
她最喜歡的便是在睡前安靜的思念兩個孩子,這樣就會在夢裏遇見她們,她夢見小蛋和若兒總是乖巧的跟在她身邊,問些古靈精怪的問題。
她知道南風瑾和楚夏會好好待小蛋和若兒,孩子,總有一天,娘親會把你們搶回來,到時候我們一定三口團圓,再也不理會那兩個臭男人。
第二天一早,砂畫早早起床,裝好那幅畫像,由玉兒為她梳妝,藍炫則在一旁癡迷的盯著她,因為她好美。
這時,南滄寧雅和一名老嬤嬤從內殿走了出來,老嬤嬤朝砂畫行禮,“參見真主。”
“何事?”
老嬤嬤像是難以啟齒般望了望眾人,悄悄湊近玉兒,朝她說著什麼。玉兒聽後,臉色一陣潮紅,徑直走到砂畫麵前,輕聲說道,“真主,李嬤嬤說……她並未在王後的床榻上發現落紅,她是負責檢查宮裏所有娘娘初夜事務的,所以……特來詢問你,昨夜大婚,該如何記載。”
砂畫輕輕皺眉,心裏驚了一下,沉聲說道,“叫她別聲張,昨晚朕喝醉了,醉得不醒人事,所以並未和羽煙公主圓房。”
話還沒說完,一旁機靈的龍糖糖就哇哇大吵起來,“我聽到了,原來昨夜真主根本沒有和羽煙公主圓房,所以公主床上沒有落紅,哈哈……”
她似乎很開心,周圍的宮女則紛紛傻愣著,這種事還真少見,況且砂畫是一國之君,怎麼能因為醉酒出現這種事。
龍糖糖天不怕地不怕,沒有父母兄弟姐妹,所以一直大大咧咧的,在她心中,砂畫永遠是那個在街上被她戲的小美男。
藍炫則“噗嗤”一聲輕笑起來,要是床上有落紅了,那才奇怪。
譴退走老嬤嬤後,眾人又驚喜的圍著砂畫圍,玉兒和南滄寧雅則開始給她描眉挽雲髻,玉兒心靈手巧,給砂畫挽了一個高髻插步搖發式,再在砂畫頭上點綴了幾朵粉紅色的髻發簪花,額前給她戴上一串銀白色的流蘇穗子。
女子纖細的睫毛宛如刷子般整齊漂亮,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出股股秋意,一束烏黑的青絲輕輕披在肩上,真是貌美惹人憐,嫻靜脫俗,靜若處子,動若脫兔,螓首蛾眉,雙瞳剪水,我見猶憐。
頭發一梳好,砂畫就輕輕站了起來,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她不由得輕歎一聲,終於有機會穿次女裝,她一襲淺橙色的煙紗裙清新典雅,裙擺繡著小朵小朵的滿天星,還鑲嵌著小顆小顆的珍珠,淡雅如蝴蝶,外罩一層薄白色輕紗,身材纖細,高貴典雅。
她一站起來,就震驚住所有人,她的美貌把眾人看得癡了,藍炫則癡癡的望著她,自從和她在一起之後,他好像好久沒有想過瑩兒了。
“你真美,像天仙似的。”藍炫溫和的朝她笑了笑。
龍糖糖也跟著插嘴,“真主,如果你是女人,一定是天下第一美女,你真的長得太好看了,還好你是男人,這樣我就能追求了。”
南滄寧雅、玉兒以及其他宮女紛紛目不轉睛的盯著砂畫。這時,一臉淡雅的羽煙從內殿走了出來,兩人四目相接,竟有些生疏,不知道說什麼。
羽煙溫和的朝大家笑了笑,徑直走向砂畫,“原來我的夫君打扮成女子,比畫像上還美,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會寵你寵上天,不過,幸好你是我夫君,此生能嫁給你,是我夏羽煙三生修來的福份。”
砂畫牽起她的手,輕輕啄了下,然後快速放開,這時,一旁的藍炫則打趣道,“小兩口別再打情罵俏了,馬上我們就起程去邊關,和北冥大皇談判。”
送行時,藍炫一身金光鎧甲,騎馬走在前麵,砂畫跟著玉兒、南滄寧雅、龍糖糖坐在大紅轎子裏,靜靜看著遠處朝她招手的羽煙,因為之前她在朝堂上把自己“男扮女裝”的計劃說了出來,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多,所以臨行前她一個個都給大家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