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說,現在東陽皇宮守衛空虛,隨時可被攻陷?”砂畫冷冷分析,南風瑾難道也要來滲一腳,想找她,不可能。
齊三重重的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所以你不必怕大王,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咱們端了他的老巢。”
時局變化真快,才一個早上,因為南風瑾的入侵,東陽內政所有的矛盾全部顯露出來,想必,在東陽大王的苛政暴稅之下,這些人早就忍不住了吧,隻見那些將士們個個滿麵紅光,如虎如狼,似乎個個都巴不得造反,一點都沒有造反之前的心慌和不安。
鐵騎很快行至宏章殿,那是夏建章的寢宮。砂畫跟著齊三下了馬,隻見大殿外麵十分冷清,裏麵亂成一團,地上到處散落著一些碎敗的衣物首飾,宮女們都慌忙慌張的拾起包袱準備逃跑,砂畫一個箭步衝上去,拉住一個紫色宮裝女子的衣襟,厲聲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宏章殿亂成這樣了?”
女子被她這麼一問,嚇得顫顫巍巍,斷斷續續的說道,“聽說……北冥邪皇打來了,他可是暴君加戰神,如果被他逮住,我們都會被淩遲處死的,好多娘娘已經收拾好東西逃走,公子,你放過我吧,我們隻是一介平民,隻不過想在這亂世中苟活下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奢望。”女子說完,哀求的看著砂畫。
砂畫一下子鬆開手,北冥大軍襲來,東陽人人自危,皇室成員帶頭逃跑,國不將國,家不將家,連領頭的人都這樣,這個國家真的快滅了。
隻見正陽殿、春陽殿等外麵都湧出大批宮女太監,砂畫突然上馬,吩咐身後的侍衛,“都不準她們走,把她們所有帶走的財物一並收繳回來,我是東陽駙馬,大王親自封的鎮陽侯,一定能帶領大家守住國家,打走北冥邪皇。”
眾將士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震懾住了,想不到駙馬年紀輕輕就如此果斷勇敢,他們勒緊馬韁,朝砂畫拱手道,“一切都聽駙馬的。”說完,開始去攔那些準備出走的娘娘宮女。
南風瑾,正好你來了,那我就要奪回兒子!
曾經在將軍府被他傷害的情景曆曆在目,曾經那些羞辱讓她沒辦法原諒他,他做得再好,她也不可能原諒,心都死了,還談什麼原諒不原諒。她隻記得在將軍府喝的那些打胎藥,被他無情撞倒撞向桌子的屈辱,做鳶尾的代孕夫人,最可恨的是,被他強占身子,他的占有欲,控製欲讓她愛不起來,直到現在,她麵對床第之事都十分恐懼,她討厭這個可惡的男人。南風瑾,你來了嗎?那好,我們就鬥鬥,看看誰厲害。
砂畫帶好武器,衝進內殿,一進去,她就聞到股十分難聞的藥味,宏章殿的內殿裏到處散亂著紅色小顆小顆的藥粒,壁畫上全是十分難看暴露的春宮圖。
砂畫穿過三間內殿,走到一間上麵寫得有“歡樂穀”的殿門前,赫然看見裏麵亂糟糟的樣子。大殿中央,夏建章衣裳散亂,頭發亂糟糟的卷成一團,他頭上的金冠落在地上,被他踩變形了。
夏建章像瘋子一樣手持鐵鞭,對著牢籠裏的裸體女人直揮鞭子,左手拿著一塊閃閃發光的傳國玉璽,邊上幾名太監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夏建章的龍袍散亂在地上,他渾身就裹了條大白布條,肌膚枯幹,眼窩深陷,膚色偏紅,雙眼充血。
那些籠子就占了整個大殿的三分之二,裏麵全是年輕小姑娘,紛紛裸著身子,哀求的看著砂畫,一看到她來了,紛紛爬在籠子麵前,“公子,救救我們,我們就要被燒死,大王派人在我們身上澆了鬆油,他馬上要活活燒死我們,燒毀宏章殿。”
這時,大殿中央有些精神失常的大王轉過身,對著砂畫哈哈大笑起來,“駙馬,你來了!可惜你才做駙馬,還未大婚,東陽就要亡了,北冥邪皇已經斬殺邊城十多名大將,就快攻進來了,東陽要亡了,要亡了!朱七寶的將士不聽寡人號令,就連那些皇妃都挾帶私逃,卷了寡人的珠寶跑了,寡人沒有一個知心人幫我,他們個個都害我。”
“我就是來幫你的。”砂畫冷冷說完,朝齊三點了點頭,齊三快速衝上去擒住夏建章,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傳國玉璽。
砂畫掃了掃關押在牢籠裏的女人,發現沒有玉兒和龍糖糖,厲聲吩咐齊三,“齊三,把姑娘們全都救出來再說。”
“是,駙馬。”齊三捏了捏傳國玉璽,突然,他沉下眉,像是做了個重大決定似的,一把把玉璽塞在砂畫手裏,砂畫吃驚的看著他,想問他這是為何,齊三給了她一個善意的微笑,“雖然才接觸你一次,時間也短,不過我發現,隻有你最適合拿它,你的勇敢,你的果斷,你的善良,才短短一柱香的時間便折服我了。”
說完,齊三開始帶領將士們解救那些姑娘,砂畫則在人群是找有沒有玉兒和龍糖糖,她找了幾遍,發現都沒有,夏建章應該沒有把她們擄來。
夏建章被侍衛拖往正殿,砂畫也幫著解救那些女子,一千多名姑娘,就這樣裸露在這裏,每名姑娘的身體都或多或少的被重重侵犯過,她們身上有木棍和火燎的很痕跡,有的更甚,身上的孔全塞滿木棍,看起殘不忍睹,一被救出來,她們紛紛朝砂畫跪下,早已沒有了羞恥之心,“謝謝駙馬爺相救,我們定為駙馬爺做牛做馬,哪怕要我們的命,也在所不辭。”
砂畫輕輕擺手,淡然道,“先穿好衣裳,出去再說。”
砂畫還沒走出內殿,就聽見一聲撕裂的蒼老慘叫聲傳來,她快速跑出去,看到南滄寧雅手裏正握著柄長長的寶劍,寶劍上麵滴滿了鮮血,接著是夏建章身體重重倒地的聲音。
玉兒和龍糖糖則害怕的佇在邊上,砂畫快速走過去,一把奪下南滄寧雅的劍,冷冷說道,“他不該這樣死,他應該接受刑部的調查,按刑量罪。”
“哈哈哈……”南滄寧雅揚頭長笑,身上仍包紮著捆捆布條,大聲說道,“我終於手刃仇人了,我終於把東陽大王殺了,父皇一定會獎勵我,哈哈哈……姐妹們,我終於替你們報仇了。”
此時,宮外響起浩浩蕩蕩的馬蹄聲和驚叫聲,砂畫看了看匍匐在此,睜大雙眼已經死去的夏建章,沉聲吩咐齊三,“齊三,你收拾一下這裏的爛攤子,我出去看看什麼情況。”
“是,駙馬。”砂畫快速跑出殿外,隻見前方有兩批人馬正紛踏至來,一方是以藍炫和羽煙公主為首的冰藍弟子,約有五千人;另一方則氣勢恢宏,是由朱七寶帶領的幾萬禁軍。
砂畫捧起傳國玉璽,走向夏羽煙,朗聲說道,“東陽大王已駕崩,玉璽暫時交給你。”
夏羽煙冷冷看了砂畫一眼,接過玉璽,一夕之間,她失去雙親,即將亡國,她緊抿雙唇,臉色慘白,憤怒的瞪了砂畫一眼,“我父皇母後是不是你殺的?”
“瑤妃是,夏建章不是。”砂畫幹脆利落的回答她。
“好,我知道了。”說完,夏羽煙轉身,抱著玉璽,臉色凝重,緩緩走向藍炫。
這時,朱七寶也大大咧咧的走了過來,他輕輕彈了彈鐵盔上的灰,朗聲說道,“駙馬,本將軍十分感謝你救了我,不過,該弄清的我們還是要弄清一下。比如現在大王的位置,大王死前沒下遺詔和口諭,是由公主殿下接任,還是論實力?”
哼,朱七寶說這話,分明想篡位當大王,砂畫看了看藍炫身後的冰藍宮弟子,再看看旁邊朱七寶浩浩蕩蕩的鐵血大軍,如果鬥硬的,她們必輸無疑,鬥不贏還不說,還落得個橫屍東陽的下場。
砂畫走向朱七寶,冷冷問道,“朱將軍認為該如何?大王死得突然,雖然沒留下任何紙字片語,但本侯認為,還是公主殿下最合適。首先,她是夏氏正統血族血裔嫡親,從來都受大王器重;其次,她文才斐然,才學聰明,知書識禮,大方得體,再加上身邊有冰藍宮宮主和本侯幫襯,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她一定會將東陽治理得國昌勢強。”
朱七寶臉色淡然沉了下去,有些氣急,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大聲說道,“曆來君王都是由有實力的男人擔當,本將軍還沒聽過女人也能掌管大權,統領天下的,我想,夏侯爺你是在說笑。”
“你想篡位?”砂畫沉聲問朱七寶,雖然她知道這已經是鐵定的事實,不過還是想親耳聽他說出來。
朱七寶雙手一攤,肩上的藏青色披風隨風飄揚,“不是本將軍想篡位,是本將軍想依民意,順天而出,你看看我身後的幾十萬大軍,他們都誓死效忠本將軍,在他們心中,我早就是東陽的大王,你所說的羽煙公主,未免太嫩了點。要不,她的駙馬由本將軍來當,那麼,她也算擁有東陽的一半邊天。”
“你無恥……不可能,夏紅衣才是本宮和大王認定的駙馬,要我嫁給你,除非我死。”羽煙大聲朝朱七寶罵道,小臉緊繃,雙眉緊蹙,恨不得把朱七寶給宰了。
“哈哈哈……羽煙公主,難道你要嫁給一個殺你父皇的仇人麼?”朱七寶得意的大笑,仿佛一切在他掌控中似的。
砂畫這才想起一件事,朱七寶真聰明,故意找借口回去剿滅夏殘魂的餘孽,讓她先進宮,這樣東陽大王的死就會推到她身上,而且大臣們也會把她推向風口浪尖,現在弑君的罪名鐵定落到她身上了,砂畫敲了敲自己腦袋,她怎麼一時犯迷糊了。
“你卑鄙。”砂畫冷冷看著朱七寶,她承認,她在七王府救出他不是出於本能的好心,而是知道他可以利用,但是她還沒開始利用他,他的野心就露了出來,這種人不能相信,還好,她給自己留了條後路。
砂畫摸了摸懷裏的錦盒,現在還不是使蠱的時候,當年林惟妙教她禦蛇術,她學會很多咒語,後來為了解進一步了解禦蛇術的使用方法,她看了很多武功秘籍和醫書,也從中了解了很多蠱毒之術,七王爺這點下三濫的伎倆,還唬不到她。
朱七寶仿佛勝券在握,信步說道,“既然你我都為這大王之位爭執,那我們就在正陽殿找大臣們說說,看看諸位大臣是支持你這弑君的叛賊,還是支持擁有三十萬禁軍剿滅叛賊的我。”
“好,本侯不怕你。”砂畫負手而立,帶著藍炫、羽煙、龍糖糖等人進了正陽殿,而聞訊趕來的大臣們皆是滿臉哀慟,肅穆一片,一些被抓回的娘娘公主則被軟禁有後殿,嚶嚶哭泣。
砂畫輕哼一聲,你們裝什麼呢?大王還沒死的時候你們就逃了,現在裝得這麼傷心,真是蛇鼠一窩。
藍炫劍眉英目,冷靜自恃的立在砂畫右側,左側則是一臉悲慟、悲傷不止的羽煙公主,殿上大臣紛紛低頭佇立,他們知道,又一場宮變奪權開始了,他們要找一個權勢最大的人,然後靠向他那邊,這樣才能免於一死。
朱七寶大手一揮,示意殿上的大臣安靜,他故作悲傷的說道,“諸位大臣,想必大家此刻的心情都跟我一樣,我們痛失大王,悲痛無比,可是,那位殺大王的凶手仍冥頑不靈的站在大殿之上,沒有一絲愧疚之心,甚至還想擁立羽煙公主為女帝,簡直是狼心賊子,禍國殃民第一人,他自持公主手上有傳國玉璽,就想歪曲他弑君的事實,還有,大家都別被公主的外表所迷惑,其實她跟鎮陽侯是一夥的,她們巴不得大王駕崩,好爭奪政權,掌管朝綱,把持朝政,為禍東陽。”
此言一出,眾大臣紛紛議論起來,他們個個惶恐不安,低眉順耳,雖說朱七寶擁有三十萬大軍,但是在眼前北冥打來這個節骨眼上,他那三十萬大軍已經不足為懼,比起北冥戰神南風瑾,朱七寶簡直就不堪一擊。
砂畫冷哼一聲,揮手示意大家安靜,沉聲說道,“好,既然朱將軍說我與公主是一夥的,又說大王係我所殺,請問大殿之上兩千多人哪個看到是本侯所殺?齊三統領,你是朱將軍的重將,當時他命你跟我一起進正陽殿,在我們救了那一千多名即將被火焚燒的女子之後,大王是怎麼死的?麻煩你給諸位大臣解釋一下。”
齊三沉吟的看了朱七寶一眼,發現朱七寶正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怒視著他,齊三閃過他的眼神,慢慢說道,“當時我和駙馬爺正在內殿救人,突然聽到正殿大王的慘叫聲,然後我們跑出去,看見他被南滄寧雅所殺,已經咽氣,故沒能留下任何傳位的口諭。本統領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如有一句欺瞞撒謊,則不得好死。”
“你……齊三啊齊三,枉我一路提拔你,你竟然臨陣叛變,幫夏紅衣編謊話,本將軍真是看走眼了,來人,給我把齊三這個亂臣賊子拖出去斬了。”朱七寶厲聲大吼,臉上青晴暴現,肥肉一層層的晃動。
“本宮看誰敢!”羽煙公主托著傳國玉璽淩厲的站了出來,臉色陰沉,目光淩厲,頗有一國之君的風範,“本宮掌東陽傳國玉璽在此,誰敢動齊三半根毫毛,本宮定不輕饒,朱將軍,如果你想做大王,請你拿出本事來,和夏駙馬比比,看誰更適合做這個君王,做君王需要具備的才能、膽識和謀略,不知道朱將軍你有沒有,如果光憑一已蠻力就想統領天下,未免貽笑大方。”
朱七寶被羽煙說得臉紅漲紅,大聲喝道,“羽煙公主叫本將軍和夏侯爺比,難道羽煙公主想擁立他為帝?他算什麼?他身上流著皇室血裔嗎?他又有什麼本事和才能,本將軍今天倒想討教一二。”
好,進圈套了!羽煙冷笑一聲,“諸位大臣都在此,大家可以為羽煙作證,就讓朱將軍和夏侯爺舌戰辯論,看看誰更適合掌這枚玉璽,諸位大臣,你們可是同意?”
大臣們麵麵相覷,想不到這個平日嬌生慣養的公主到危極時刻竟有這般風采和膽識,他們心裏一直對朱七寶擁兵自重憤憤不平,不過他們隻是一介文官,手中沒有兵權,鬥不過他,隻能臣服於他,眼下公主這麼問,大臣們隻好都囁嚅道,“臣等且先聽聽,再作論斷。”
羽煙走到砂畫麵前,朝他投去一個鼓勵的微笑,輕聲道,“你是我的駙馬,是我的夫君,我想你來掌這枚國璽,我沒有什麼野心,既然我們相識是緣,隻要你能善待百姓,寬已待人,保護好東陽子民,我什麼都聽你的,永遠追隨在你的身後。”
砂畫愣了愣,她一直以為羽煙是恨她的,沒想到她卻這麼信任她,把君王之位這麼大的重任交給她,這充分證明她對她的信任,可是,她是女子,給不了公主幸福,她怕辜負羽煙的期望。
羽煙見砂畫沉默著,有些擔心,難道他不願意替自己分憂,還是不願意娶自己,因為她們從來沒怎麼交集過,有的隻是陌生和疏離,她靜靜的望著他,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因為從那次殿上他求婚的深情表白開始,她竟發現,自己的心,也漸漸被砂畫所俘虜。
他是那樣的優秀出色,羽煙深信,砂畫對她的表白是出於真心的,她手腕上還戴著那隻有些枯萎的執手鐲。
“羽煙公主,我是不是比你高?”
“我比你高,那麼天塌下來,有我替你頂著;風雨襲來,有我替你擋著。”
“公主,我真想親自替你戴上它,此鐲名為‘執手鐲’,意思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雖然它不貴重,但是它代表我滿滿的心意,明明滅滅的人生,我願意做你的一盞燈,溫暖你的寒冷,關照你的一生。其他的,等你嫁給我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