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整個過程,他做得自然而然,依舊無半點人間情緒。

給白夜蓋好衣袍,千劫清澈的目光落在白夜臉上片刻。

半晌,移開注視,櫻粉的誘人透明薄唇間淡淡吐出兩個字,“妖孽。”優雅的轉身回到火堆對麵再度閉目養神。

翌日,白夜是被外麵清脆的鳥鳴聲吵醒的。

山野之中,各種鳥兒晨鳴的層出不窮。

白夜動了一下身子,有些詫異千劫居然沒點她的穴道。要知道以前除了吃飯如廁,其它時間她都是不能動彈的。

心下冷笑,他是覺得自己有足夠的把握能隨時製住她麼。

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

這時,千劫從另一個洞口出來。手裏還端著兩三樣小菜。

千劫也沒看白夜,隻是把手中的菜放在那隻剩下半邊的石桌上。另一半邊被白夜先前一掌拍碎了。

白夜主動坐過去,畢竟她不會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拿過簡陋的竹筷白夜就先吃了一大半。憑心而論,千劫做的齋菜是非常好吃的。

等到肚子差不多飽了,白夜見後動筷的千劫在那裏慢條斯理的吃。

眸光一閃,把石桌上的菜盡數掀翻在地。“難吃死了!天天都是綠幽幽的一片。我又不是兔子!我要吃肉!”

千劫抬眸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放下筷子。

白夜挑眉,“你不會去殺那些野兔山雞對不對?你怕造殺孽。你怕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邪邪的一笑,“我不怕,你不殺我去殺。你不是說螻蟻之命也是命麼,你不是說眾生平等麼。我會慢慢殺給你看,以後隻要出現在我麵前的生物我都殺。你有本事都去救,或者,你殺了我。”

話落就往外麵走去。

猛然一下回頭,果然見到千劫正欲點她的穴道。

白夜笑得妖嬈,“你若是點我的穴道,下次你解開我穴道的時候,我就咬舌自盡。這殺孽,你怎麼都要犯下,你自己選吧!”

千劫的手頓在半空中。

白夜臉上的笑有些譏誚。嗬,不殺生的和尚。

白夜說到做到,以她的武功要殺這些小動物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隻是她故意殺得血腥無比,明明可以一顆小石子就能解決的事情她偏偏一隻一隻捏得血肉模糊。

當看到一直跟隨在她不遠處的千劫時,白夜把手中血淋淋的兔子晃了晃。“喂,要吃麼?要吃我就多殺點。”

千劫閉上眼睛,不去看那被鮮血染紅的兔子。

白夜“嗬嗬”笑了幾聲。縱身而起,那山間的動物在她的獵殺下一隻一隻被扔到了千劫的麵前,不一會兒就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血浸染了四周的土地,也變得腥紅一片。

“夠了。你何必罔顧生命。”千劫睜開眼睛,一片清明。

白夜側頭無邪的笑,“你又不會心疼,你隻是不想看到眼前的殺戮。既然你心底壓根無半點憐憫這些死去的動物,你憑什麼假惺惺的阻止我?”

憐憫……

憐憫……

這個詞讓千劫怔住。

“怎麼?被我說中了心思?你本是無情的人,偏偏做了要愛芸芸眾生的和尚。真是有夠諷刺的。也許,你的心比我還狠呢,也許你殺人的時候覺得心在狂跳,全身血液都會興奮呢。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千劫手中的念珠頓住,他低頭看,那念珠的顏色和地上的血相差無幾。

魔由心生。

魔由心生。

白夜見他半晌沉默,再度飛身而起。

片刻間,或大或小的動物像下雨一樣往千劫四周落去。

那殷紅的血濺起來,甚至沾在了千劫的臉上,素衣上。

千劫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沒殺過人,可他傷過人。

他還記得上次皇宮裏的紅衣男子。

邪門歪道。

他也可以出手傷了眼前的白夜,卻沒有這麼做,為什麼?

又是一撥血雨般的動物“嘭”“嘭”“嘭”落在千劫腳邊,發出直擊心靈深處的響。

他的心依舊沒半絲波動,不錯,他是無情的人。

“你救得了誰?”白夜在遠處笑。

他救得了誰?

白夜的笑在千劫的眼裏越來越狂肆,當看見白夜手裏舉起一隻活蹦亂跳的麋鹿時,千劫出手了。

冷冽的北風吹起千劫素色的衣袍,上麵的血跡是那般的豔紅。

白夜的身影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被遠遠的拋射出去,又掉落下來。

“你,殺生了。”白夜“嘭”的一聲落在地上,口中不斷湧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