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一向從容淡定的表情慌了一下,見白夜眼淚無聲無息的掛滿臉止也止不住,捂著胸口咳了咳。

這一來,白夜眼淚嚇得奇跡般斷了,趕緊上前又是幫未央拍胸口又是幫他順氣的,一通忙下來剛剛那種酸酸的情緒也消了個七七八八。也沒注意到未央嘴角那抹淡笑有些得逞的意味兒。

未央順勢靠在她身上,伸手在枕邊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抿了抿唇,破天荒略微有一絲不自然,“夜兒,這個送給你。”

燭光下,盒子裏躺著的小東西靜靜閃著淡淡水藍色光芒,形狀像極了天上瑩亮半月。

白夜拿起來,一時之間看呆了。這個時空鑽石少之又少,還是形狀如此特別的,正因為她兩輩子見過無數奇珍異寶,所以一眼便看出來這東西的確價值不菲。

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這是未央送給她的,還是一枚——戒指!

來了這麼多年,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時空大不了盛行指環,像鑽石戒指這樣的造型物件的確是從沒有的。

就算未央聰明過人,也不可能預知未知時空的鑽石戒指摸樣做一個出來吧?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戒指代表什麼意思麼?

隻是傻傻問道,“這哪來的?”

未央笑笑,兩指優雅取出戒指溫柔套在白夜左手的無名指上。那戒指套上去恰如其好,不大不小,好似為白夜專門生出來的一般。

漆黑如墨地眼眸好像沉澱了紅塵中所有光華。浮現些許旖旎漾開來,凝視著白夜,“夜兒,把你一生許給我可好?”

未央的聲音不是男子中最低沉性感的,倒是像極了天高雲淡中舒展的微風。若是他那樣專注的凝視著一個人,說著溫柔的話語,幾乎有一種足以令人為之生,為之死的力量。

——把你一生許給我可好?

這是他第一次那麼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說這樣的話語,縱然還是不夠直接,對於未央這樣隱忍,習慣把所有情緒都藏起的人來說,已經實屬難得了。

白夜腦子裏懵懵,眼裏有些朦朧。這樣看出去未央笑意模糊,隻有一雙眼睛清潤如水,幽靜如潭。他那雋永雪色容顏仿若料峭早春隱約踏歌聲裏第一朵綻開的花,依舊刹那間就令她怦然心動。

咬著唇,壓下心中那甜蜜的酸澀,故意氣鼓鼓道,“這鑽石一點也不大,我要一顆像鴿子蛋那麼大的!”想起當時《色戒》轟動一時,網友戲稱裏麵易先生送給王小姐的鑽石為“一枚鴿子蛋引發的血案”。白夜忍住笑意,誇張的比了一個形狀,一副小財迷樣。

未央一生輕笑,纖長微涼的指點上白夜鼻尖,“倒是嫌棄為夫吝嗇了。夜兒若是不喜歡就褪下來,待為夫去給你找鴿子蛋。”他說得一本正經,一點也看不出揶揄。

白夜趕緊彎腰捂住手指,哼哼道,“想也別想,都送給人家了,這就是我的東西!”

未央心情極好,連帶病蘊的麵容也多了那麼一點點緋色,好似晨光初露,悄然就迷離了整個世界。輕輕攬過白夜,“累麼?”

白夜背靠在未央懷裏,仰頭看著他清雋消瘦的下巴,小手軟軟的撫上去,“那你,疼麼?”

想起風起雪落的話,那應該是怎樣的痛苦。

未央那雙眸子靜如深海,黑如點漆,驀地一笑,絕世芳華。下巴擱在白夜脖頸裏,嗅著少女淺淺的幽香,淡淡道,“有一個孩子,說是邪魔。生下來便是肮髒之軀。流的也是那不潔之血,女子在惡魔身下輾轉承歡。孩子是她的劫,因為他是不完整的,是廢物。而這個世道,最不需要的就是廢物……

女人從不曾抱過孩子一次,清清冷冷從未對他笑過一次。她說,我不會保護你,這世上沒一個人護得了你。女人說到做到,即便那孩子痛得背過氣去,她也不會上前,隻是移開目光不去看。即便這樣女人死的時候那孩子還是希望能救她,那諾大的屋子若是這個清冷的女人也不在了,一個人待下去也許會怕……

女人第一次正眼看他,眼裏是濃濃的悲戚,她說,你可否笑一次給我看看?

孩子笑了,女人在他的笑中閉上了眼睛。他也是第一次看見她也會流淚。後來,那孩子慢慢長大,時間久了,他就不知道痛了,不止痛,很多感覺都忘記了。”未央說得極為平淡,靜靜的好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並無任何情緒波動在裏麵。白夜聽得卻是揪心,不知何時抓住被單的手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