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狂徒又打了個酒嗝,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眼山崖,衝阮初元和江九歌揮揮手:“好了,這地方還不錯,我要了,你們快滾吧。”
“這……”阮初元一時間愣住了。
“呂前輩!”江九歌柳眉微挑,一絲壓抑不住的怒火在眸中流轉即逝,她抬頭看向呂狂徒,微微顫抖著櫻唇,吐字笑道:“前輩什麼身份!區區茅屋而已,前輩能看得上,也算是我夫婦倆的莫大機緣,隻是……”
說到這裏,江九歌眼波流轉,繼續道:“天下觀與貴門同為燕國九脈之一,萬年修好,看在同源同道的份上,還請前輩口下留情一二呢。”
這番話說到最後幾個字,江九歌動了點小心思,似有若無地將本門獨有的惑心術催發了一分半點,使人聽來頓時覺得她加倍的楚楚可憐。
阮初元聽完卻暗道一聲:糟糕!
沒等他反應,耳邊已經聽見呂狂徒一聲冷笑,這冷笑有如一記陰雷在兩人耳邊炸開!
呂狂徒袍袖一振,露出袖子裏一截冰雕玉琢一般的手指,斜斜指向江九歌,“嘿!原來是水雲澗的賤人,該死!”
話音未落,層層紫色劍氣已經脫指而出,霸道氣機有如實質,更比劍氣來得迅疾,瞬間封死江九歌身周空間,讓她一身修為不能施展分毫!
一旁的阮初元自然同時感應到這絕世劍氣,頓時肝膽欲裂!
從這個凶人一露麵開始,他就精神高度集中,默念法訣準備應變,可是等到呂狂徒真的出手,依然發覺自己跟對方的境界差距實在太大,就算拚盡全力,也防不住對方的隨意一擊!
而那層層劍氣摧枯拉朽一般,刹那間就將江九歌一身功法破去,無數道劍意透體而過,她身死之前,所有的反應隻是嬌軀微震,臉上閃現一抹困惑之色,隨後整個身體就開始漸漸虛化!
“嗬啊!”
目睹這瞬間慘變的阮初元,發出一聲絕望到極點的嘶吼,一道血紅色不詳光芒在眼中一閃而過!
他毫不猶豫地撤手丟了長劍,交叉雙手在胸前捏了個法訣,騰地一聲,有青紫色耀眼光華從他身上爆出。
“舍身取義,天星入微!”
隨著阮初元這聲低吟,青紫色光芒大盛,隨即光芒驟然收縮為嬰兒拳頭般大小,而阮初元的身影卻在光芒中消失不見,隻見這團光芒顏色轉為金黃,裏麵隱隱可見一個人影。
站在山崖上的呂狂徒收回手指,一直漫不經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堪可玩味的笑容。
他打了個哈欠,嘴裏嘟噥著:“一言不合就尋死,果然是天下觀代代相傳的臭脾氣啊。”
此時,他麵前那團金光似乎已經收縮到極限,山崖上的空氣仿佛瞬間被抽空,山風頓時狂湧而來,其中帶著隱隱風雷之聲。
方圓十裏之外,徘徊不去的妖物們立刻有所感應,嚇得紛紛掉頭就跑,隻恨自己不是那討厭的蜈蚣精,遍身都是腿,好快些遠離那個山崖。
竹屋吱嘎亂響,藥園一片狼藉,瀑布頃刻倒流,晴空之外忽然隱隱有星光浮現。
“行了行了,炸了這屋子就不好了,真是麻煩。”
呂狂徒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皺了皺眉,再次伸出手,向著麵前的金芒方向虛空一握。
晴空中有一連串的悶雷炸響。
金芒此時正要爆裂開來,卻被這一握拿捏住,一鼓一漲後未能掙脫,金色頓時變得殷紅如血,顫抖不止,仿佛滿腔暴怒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呂狂徒抖抖手,血色漸漸消融,隻餘一滴從半空中掉落。
巧得很,正好落在參草的一片葉子上。
“啊!”一聲稍顯稚嫩的驚叫在山崖響起。
正要轉身的呂狂徒微怔,側頭看去,藥田中央的地上,一個白嫩嫩光溜溜的半大小子剛把眼睛睜開。
“啊!妖怪啊!”那小子一打眼看見身前這個怪人,嚇得一哆嗦,頓時脫口狂叫。
呂狂徒仰天打個酒嗝,也衝著這小子麵無表情地怪叫道:
“啊!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