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愛的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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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兒,甄浩在丁一鬆家養傷已一個月了。 丁一鬆和甄浩總是有嘮不完的嗑,他爺兒倆也真能嘮,有時一嘮就是大半宿。 他倆嘮嗑,丁小珍在旁邊總是不言聲不言語細心地聽著,甭看她手裏在忙著幹活兒,顯得不經心,其實她耳朵沒閑著,把他倆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丁小珍自打從旁邊聽到甄浩至今還沒對象,心裏樂滋滋的,微笑整天掛在了嘴角,白裏透紅的臉蛋兒像朵水靈靈的花兒,那麼嫵媚、俊俏。 她暗暗愛戀上了甄浩。 啥事也躲不過丁一鬆那雙敏銳的眼,這老頭兒已看出了自己姑娘的心事兒,隻不過他還沒忙著問,當姑娘的也沒好意思對爹說罷了。 對兒女愛慕生情的事,丁一鬆打心眼兒裏高興。他看甄浩識文斷字,說話有見識,更是個硬漢子,心想,這小夥子如果能是自己的女婿這可太好了,也想到自己姑娘丁小珍長大了,哪有不想找到個如意郎君的?這要看他倆的緣分了。 丁一鬆看到自己的姑娘愛打扮了。 以前在這地窨子裏住,丁小珍做飯、燒灶坑煙熏火燎的,臉上落滿灰塵,有時還有黑道道,像是畫著花臉兒。頭上、衣服上也是一層灰,真像從泥土裏打了個滾兒出來的。可現在她總是一天要洗幾遍臉,隔些日子要洗一次頭,總讓臉白淨淨的,頭發黑黑亮亮的。她穿的粗布紅花罩衣和縫了補丁的藍褲罩,也是勤洗勤換,顯得幹淨、板整。 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丁一鬆要到縣裏買些年貨,還有重要事情要辦,丁小珍可樂壞了,她讓爹捎回一瓶雪花膏、二尺紅頭綾和一小張紅紙,臨出門,還囑托爹千萬別給忘了。 丁一鬆知道,小珍這姑娘從小到大就沒搽過雪花膏,她隻是看別人擦過,聞起來香香的,看起來白白的;她要買紅頭綾也是頭一回,這種很薄的絲織品可比紅頭繩貴,但紮她的羊角辮上會更好看;要買一塊紅紙幹啥用?丁一鬆納起悶兒來,問她,小珍紅著臉隻是笑笑,就是不說幹啥用。 這幾樣東西買回來了,丁一鬆發現丁小珍總是天麻麻亮就起床,比平時早起了不少,在裏屋緊捯飭(打扮)著自己,把臉洗得幹幹淨淨,然後對著鏡子抹上又白又香的雪花膏,有時自己突然臉羞紅了,頑皮地吐了一下舌頭;還把兩個羊角辮梳得板板整整,光光溜溜,再用紅頭綾打上蝴蝶結,隨著她的走動,就像有兩隻會飛的蝴蝶落在了她的腦後;她用紅紙潤濕含在雙唇,很快紅潤潤的顏色塗在了上麵……丁一鬆窺見到這兒才明白,這姑娘是在用紅紙代替口紅膏的,買口紅膏貴啊,她這樣作為的是讓爹省錢,自己還要美。 小珍捯飭完了,又在鏡前細細端詳起自己不胖不瘦的身材,和一雙閃動光亮的大眼睛,微微一笑露出白亮亮的牙齒……她很開心,不由自主地偷偷笑著。 丁小珍手也巧。 她自小沒娘,10幾歲就學著做衣服,她爹和她的衣服都是她一針針做成的。 這天,她從衣包找出兩張熟羊皮,又偷偷量過甄浩大棉襖的肥瘦,用剪刀鉸吧鉸吧就縫起光板的羊皮襖。她用錐子紮眼,用粗針粗線縫來縫去,沒白天黑夜地忙著手中的活兒。在暗淡的燈光下,她穿針引線手累酸了,眼也有些花了,有幾次針尖紮在手指上,她用手絹按住滲出的血,這血沾在了她潔白的手絹上,針刺疼得她咧咧嘴還是在縫著。 丁一鬆看到小珍這麼賣力氣地為甄浩縫著羊皮襖,事先也不和他商量,心想,這姑娘有主意,也真心疼甄浩,怕他凍著,笑微微地故意問道:“給誰縫的羊皮襖啊?” “問啥,您還不知道?” “你爹的羊皮襖都有好幾個窟窿了,準是要給換新的吧?” “爹,有窟窿的羊皮襖也擋風,總比沒有的強吧?” “那給誰的?” “爹,您咋明知故問呢?說給甄哥的行了吧?”她又說,“給您新的您也舍不得穿,還得給甄哥,莫不如我直接給還討他個人情。” 丁一鬆咧著嘴笑起來,這笑從嘴角伸開。 丁小珍的麵頰漲得通紅,緊咬著嘴唇低頭笑著。 甄浩像個傻小子似的,開始不知道這羊皮襖是給他做的,現在才恍然大悟,連聲說:“我不要……我不冷。” “給你就穿,上哪兒找這好事去?這是小珍的心意呀。”丁一鬆把小珍做好的羊皮襖披在甄浩身上。這羊皮襖穿在甄浩身上真挺合身,他頓時感到比棉襖暖和多了。 小珍顯得格外乖巧,讓甄浩穿著羊皮襖站起身來,她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打量著…… 甄浩猜想著丁小珍如此用情的心理,這是否就是對他產生了愛慕之情?想到這兒,他的心田像冒出了一嘟嚕紅果子,感到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