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許平安輕笑:“他啊,是個慫貨!第一次我們出門做生意,遇到了賊人,哥幾個被砍死了大半。他回來哭了半個月,每日眼睛都是腫的。比你現在都狼狽。後來次數多了,他倒不哭了,卻再不肯輕易理人。”
“他死你前頭,挺好的。要哭你哭去,橫豎不輪不到他哭了。”
楊景澄的眼淚倏地落下,他現隻用養傷,他現裝的是女人,他死了親人,他可以哭的。許平安抬起手,十分不敬的揉了揉楊景澄的頭。默默的道,哭吧,哭吧,回京後,哪知道是什麼光景呢?或許,那時連哭的機會都未必有了。
在運河裏乘船北上的,隻有回京奔喪的小婦人,沒有楊景澄。沿途確有官兵登船搜尋,好幾次都搜到了艙房內,把膽小的婦人嚇的直往丈夫懷裏躲,足足敲詐了三兩四錢銀子,愣是沒人尋到楊景澄。
永和帝坐在乾清宮內,精神日漸萎靡。太子能立便能廢,可楊景澄一死,他所有的算盤盡數落空,章首輔已是將他逼至絕境。章太後護住了楊興雲,但那紈絝,與長樂有何區別?便是心地善良些,落到章首輔手裏,依然隻是傀儡。
與其說章太後挑選了新繼承人,不如說縱橫一生的章太後不肯服輸,非要跟章首輔打擂台。這對永和帝與帝黨皆是好事,隻可惜,帝黨湯宏病重,他們早失去了主心骨,如今在朝堂上,隻是混日子罷了。
楊景澄杳無音訊,寧江府爆炸案卻已查了個七七八八。據幸存者的描述,□□應是金富貴等人事先埋下的。但效果不佳,雖引起大火,事後查探屍首,發覺被燒死的人身上本就有各種重傷。有被□□射穿的、有被大刀捅穿的、有被砍了胳膊的、還有被割了咽喉的,總之沒有那場火,他們也夠嗆能逃出來。
這並非底下人粉飾太平,當日寧江衛來的及時,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加之火災不同旁的,最易牽連鄰居,左鄰右舍紛紛前來幫手。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不到半個時辰就把火撲的幹幹淨淨。連楊景澄後院裏那群小腳的姬妾,都一個沒死。馬健哥幾個也被寧江衛的兄弟拖了出來,現正在醫館養傷。
隻是沒有人能分辨的出,那炸的細碎或燒成黑炭的屍體,哪一個是楊景澄。
寧江府大碼頭上,輕煙帶著一大群孱弱的鶯鶯燕燕,登上了劉家的船。知府彭弘毅立在碼頭,殷殷叮囑壓後的青黛:“姑娘們一路小心,若遇麻煩,隻管打我彭家的旗號。銀錢上萬別省儉,若是……若是……我已手書一封回家,家母會找個宅子,安頓你們的。”
青黛對彭弘毅深深一福:“謝大人照拂。”
彭弘毅扯了扯嘴角,嗓音幹澀的道:“世子對我有恩,我不過是報恩罷了。姑娘們不必介懷。隻我沒甚本事,隻能如此了。”
“已是大恩,”青黛含淚道,“我們夫人會謝您的。”
彭弘毅憐憫的看著相貌清麗的青黛,歎了一聲:“珍重!”
青黛恭恭敬敬的給彭弘毅磕了個頭,跟著眾人上了船。直到劉家的大船開出去了老遠,再不見彭弘毅的身影,整條船上隻剩自己人時。
輕煙把後院所有的人都叫到了甲板上,並命劉常春守在甲板入口處,確保無人能聽得到她們的談話時,輕煙方極為嚴肅的道:“再強調一次!當時馬健等人已經昏迷,龍葵躲進了隔壁院裏,留在正院的隻有我們。”
“我實話告訴你們,以我們的品貌,無人護持,便是生不如死!”
“唯有等世子歸來,我們才能重新過以往的日子。那樣的好日子,連夫人都給不了。”
“因此,進京之後,無論哪個,皆不許提世子進了堂屋就不見了的事!那裏必有地道,世子必然逃脫!但,同時,也必然有人追殺。我們就讓人以為他死在正院裏,為他爭取逃離的機會。”
“若有人問,一律給我哭!半個字都不許答!明白了麼!?”
石英不耐煩的道:“明白了!你都說三回了!”
“你閉嘴!”輕煙怒斥,“生死存亡之際,我不慣你的副小姐脾氣!再跟我鬧,我扔你進運河裏喂魚!”
訓完石英,輕煙環視一圈:“從今日起,我裝懷孕。懷著宗室子嗣的孕婦,沿途可避開絕大多數煩擾。現在,你們所有人,圍著我轉,隻聽我的!我是孕婦,我最大!”
“至於進京後,我們再隨機應變。”
青黛忽然出聲道:“有人要殺世子,未必沒有斬草除根的打算。誰是孕婦,誰就可能死。孕婦,我來裝吧。”
輕煙堅定的搖了搖頭,擲地有聲的道:“我最受寵,我來裝!”
萬一死了,那就死了。懷著孩子死的,還能混進楊家祖墳,這不一直是她期盼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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