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強行留在了指揮使衙門的李金子好幾次欲言又止,直到被丁年貴犀利的目光鎖住,他才開口道:“世子,不是牽著您往徽州走,而是從一開始,就有人引著您恨章知府,恨不得生啖其肉的那種!”

楊景澄當即愕然!

“從去歲開始,章知府便莫名其妙的與您過不去。”李金子提示道,“去歲便罷了,公子哥兒心中傲氣,目空一切也是有的。可是圍城關頭,王守良於城牆上喊話,緊接著就有義士趕夜路前來報信。哪有這麼巧的事?真打仗的年頭,張三怎麼穿過的包圍圈?又怎麼平平安安趕的夜路?徽州盜匪林立,每月數起劫掠命案,張三獨身一人急行至寧江,路上連個磕絆都沒有,運氣未免也太好了!物反常即為妖,世子不妨想想,您與章知否結了死仇,得利者為誰?”

丁年貴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步伐微移,以極細微輕柔的動靜,又靠近了楊景澄幾分,麵上卻一派輕鬆的笑道:“今日你恁的多話,可不像你平素的性子。”

李金子不退不讓,從容直視著楊景澄:“世子一向聰慧,丁頭兒更不是個莽夫。何以我能想到的點,二位皆下意識的錯過了?或者,是想到了,但不便訴之於口?”

打探消息的人剛撒出去,一時半會兒的難有回應。楊景澄在廳堂內撿了把椅子坐下,隨口笑道:“橫豎我是迷糊著的,老丁你有何想頭,不如開門見山的說道說道。大家夥兒集思廣益,沒準猜出暗處的陰謀也未可知。”

李金子輕笑:“怕是丁頭兒不方便說。”

丁年貴臉色鐵青,引的裘有根與鍾護頻頻望向他。哪知楊景澄壓根不為所動,竟出言替丁年貴解釋道:“他不說,定是隻想告訴我一個人。”

聽得此話,丁年貴沒來由的鬆了口氣。不知是為了暫時在眾人跟前洗脫了嫌疑,還是……楊景澄半點不受人挑撥,時時刻刻在維護著他。

緊接著,楊景澄似笑非笑的看著李金子:“你的話能當眾說否?或是也同老丁一般,想單告訴我?”

“世子,您若與章知府不死不休,對您自己,是有利的。”李金子暗示性十足的道,“王守良是章家人。能調動王守良的,卻不止有章首輔。”

楊景澄驀得想起了年初時,永和帝特特命人謄抄過來的“章太後訓嫂記”,十分頭痛的道:“所以你覺得是娘娘的手筆,目的是為了撇清我與章家的關係,取得聖上的信任?”

李金子沒說話。

楊景澄看向丁年貴:“你也是這麼想的?”

丁年貴搖了搖頭,也沒有說話。

楊景澄揉著太陽穴道:“我覺得不像。”雖是迷霧重重,但他直覺這不是章太後的手筆,因為他沒有熟悉感。或者說,以章太後的性子,理應更柔和,也更謹慎。至少,她應該不會引誘自己上戰場。

畢竟,刀劍無眼。在戰場上拚殺時無甚感覺,待冷靜下來時,楊景澄便覺出了後怕。當時的情況,他大抵是死不了的,可他的胳膊差點被卸了。朝中極難容忍殘疾的皇帝,因此,章太後為了保險起見,理應更傾向於他躲在後頭。

但,出門打仗,還是以幾百人對數萬人,寧江衛居然無甚推諉。現細細想來,確有違和——調兵實在太順了!要知道正二品的都指揮使蔡儀,調個援軍都拖延了好幾日,他區區一個三品的衛指揮使,哪來的那般威望?給飯吃也不行!誰還能真的不怕死?那又是誰提前鼓動了將兵?

如此不顯山不露水的手段,才更像章太後的風格。難道是幾股勢力撞在了一起?

楊景澄從沉思中回過神,狀似閑聊的問道:“金子,原先你是在哪當差的?”

“梁安手下。”丁年貴冷冷的替李金子答了出來,語調裏是壓根不打算隱藏的敵意。

李金子沒有辯駁,直接來了個默認。

“我知道了。”楊景澄好笑的搖搖頭,“你就想說,姓章的沒有好東西是吧?”

李金子再次默認。

楊景澄臉上笑著,心裏卻浮起了更多的疑問。說不通,李金子的話,總覺得哪有漏洞。不過,他的那句質問倒很恰當——他與章士閣結仇,得利的是誰?m.X520xs.Com

門外倏地響起了急切的腳步聲,眾人尋聲望去,竟是許平安三人狂奔而來。楊景澄謔的從椅子上站起,急聲問:“何事?”

許平安一臉鐵青的道:“章士閣死了!地道內所有的人,無一生還!”

楊景澄驚愕的瞪大了眼:“誰殺的!?”

許平安咬牙切齒的道:“外間瘋傳,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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