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楊景澄在此,怕是得叫彭弘毅噎個跟頭。來寧江大半年的功夫,楊景澄一係竟無人知曉彭弘毅的後台乃京中大名鼎鼎的三輔丁褚。而丁褚同胞姐妹,正是章首輔兄長章鴻禮之妻,亦是華陽郡公之外祖母。乃鐵板釘釘的太後黨。

如今的天下,似彭弘毅這般升官如火箭般的角色,豈能沒有背景?丁褚之妻沈氏,是彭弘毅母親的同族姐妹。若是不要臉些,完全可以稱丁褚一聲姨父。不止如此,其妻朱氏,為禮部尚書朱明德之同族侄女。因朱氏與朱明德為出五服,而兩位沈氏隻能在族譜上見著,故尋常查彭弘毅,查到朱明德便到頂了。

事實上彭弘毅進士出身,又極會看人下菜碟,上頭人是個貪得無厭的,他能伺候的妥妥帖帖;上頭人是個心懷天下的,他更能裝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情懷。這等人原就隻消有個契機,便能節節攀升。平時有朱明德照應著,確實犯不著與丁褚拉關係。

隻是,一個家族裏有出息的人有限,能中舉的已是天之驕子,考中進士的更是萬中無一。丁家夫人沈氏娘家晚輩裏,考上進士,且會做官做人的,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雖關係遠,但擱不住時下的人愛攀親戚。休說這是族譜上明明白白記著的,便果真不是同宗同族,還可連宗呢。

是以,彭弘毅與丁褚的來往雖低調,多由沈氏姐妹彼此走動,但確確實實是有聯係的。擱往常些許小事,彭弘毅並不愛找丁褚。譬如糧草被章士閣截了,楊景澄與章士閣吵了個天翻地覆,他跟沒事人兒一樣。WwWx520xs.com

做官上頭,他心如明鏡般,深刻知道受災最重的寧江府,朝廷考核時,考的並非如何富庶繁華,而是受災的幾府相互對比。換言之,他重災區的知府,能比隔壁幾個知府做的好,便如皓月當空般的耀眼了,再張揚於為官不利。因此他對著楊景澄賣慘歸賣慘,心裏早樂開了花。隻等著任期結束,他或許就能往更好的地方調,還有可能直接升官。

哪知道,眼見著美夢將成真,章士閣那王八蛋背地裏直接捅刀。一旦流民衝擊寧江府,無論失守與否,依照章士閣那霸道的性子,流民之禍的鍋至少分他一半。這特麼還有沒有天理了!?老子一腳水一腳泥的滿府分中子;冒著被暗殺的危險,跟豪強們幹架。好容易穩住了局麵,隻等著升官,你小子居然玩了招禍水東引!?

果真赤焰軍殺了過來,你徽州府倒成了守土有功的那個!?他彭弘毅白操勞了小一年?

彭弘毅感受著原本細膩的腳掌上厚厚的繭,越想越氣。與丁褚通信的語句,也越發不客氣起來。先給自己隱形靠山告了狀,又馬不停蹄給朱明德寫信。他與朱明德更為親厚,委屈勁兒一下子湧了上來,一封信寫的泣涕橫流,連信紙上都染了點點淚痕,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不獨彭弘毅在找靠山訴苦,邵大川也是有碼頭的。他沒有彭弘毅那手眼通天的本事,一狀告到都指揮使司卻不難。蔡儀是流官,他不認得。可都指揮使司裏頭的屬官,老熟人便多的很了。寧江與應天有水路相通,順水而下速度極快。急促之下,一天多的功夫,邵大川的告狀信率先遞到了都指揮使司。

官場上人際關係錯綜複雜,蔡儀雖是指揮使,卻不能全然不顧下頭人的想法。他眼下正忙的腳打後腦勺的調兵遣將,預備往徽州馳援,省的章士閣那小祖宗死在了徽州境內,他多少要受點埋怨。不想這頭沒忙完,下頭人哭唧唧的來告狀。

蔡儀忍著氣,搶過下屬手中的信,一目十行的掃完,登時氣的七竅生煙!章士閣死不得,楊景澄難道就死得了!?章士閣死了大不了吃點掛落,楊景澄倘或死了,章太後能活撕了他!

“章士閣我槽你十八代祖宗!”蔡儀破口大罵,“斷子絕孫的狗逼玩意兒,爺今兒讓你知道馬王爺到底有幾隻眼!我槽你媽!”

來告狀的人見蔡儀氣的額頭青筋直跳,嚇的直打哆嗦,半晌憋不出個字來。蔡儀早無視了他,厲聲下令道:“分兵!七成兵馬去寧江,絕不能讓寧江失守!”

副官瞳孔一縮:“徽州怎麼辦?”

蔡儀幾乎尖叫:“我管徽州去死!立刻,馬上,分兵!瑞安公世子但凡有個閃失,我要你們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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