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冷的聲音讓歸海莫旭一愣之下狂肆地笑了起來,最後竟漸漸變成了低顫的哭聲。

出了牢房,歸海莫嘯站在牢門處半響不曾移動,抬頭讓雨水淋在身上,深深喘息著。

守候在門口的四個男子也不敢抬頭,顯得有些戰戰兢兢,不知所措,半響才聽到一聲極低卻清晰地吩咐。

“去吧。”

四人一愣,互望了一眼,忙領命進了牢房,進門便猶豫了一會,便衝著角落的歸海莫旭而去。歸海莫旭冷冷看著他們竟是沒有動作,唇邊浮起了嘲諷的冷笑,他知道這個弟弟不會讓自己好死,不就是用刑嘛,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四個男人上前,有兩人壓住他的手腳,另外兩人竟開始脫起了褲子。

他的腦中又一瞬的呆愣,電光一閃眼眸浮現了深深的驚懼和震驚。瘋狂地扭動著身子,奈何兩旁的男人把他的手腳都壓得死死的,他根本就動不了,歸海莫旭雙眸頓時火紅,衝著牢門大聲嘶吼:“歸海莫嘯,你這個畜生,畜……”

獄外的歸海莫嘯聽到身後隱約傳來的嘶喊聲,唇角微微抿起,輕聲低喃了一句。

“你可知道神女宮中當日有四個公主沒有逃離,我們的十八妹隻有八歲呢。”

他的聲音極低,被雨聲打落,幾乎剛一出口便消散在了空中。身後傳出腳鐐嘩嘩的掙紮聲,男人吼嚨裏發出的嗚嗚悶響,齊齊怪怪的聲音彌散在雨夜,說不出的驚恐。

歸海莫嘯深吸一口氣,大步便向雨幕中走去,再也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暴雨依舊,雨大的像是天上的銀河泛濫了一般,從天邊狂瀉而下!擊打在地,發出霹靂巴拉的聲響,狂風席卷著的雨點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拍打在窗戶上,沒一會宮閣的紗幕已是一片蘊濕。

已經開始炎熱的雒陽城在這場暴雨下倒是立刻變得清爽了不少,隻是這樣的暴雨卻也莫名讓人煩躁了不少。

海清帝回宮雷厲風行地收押了一朝太子,又打壓了一批素來與太子親厚的朝廷要員,一時之間弄得滿朝風雨。後宮之中皇後被廢黜,交蘭宮太監宮女一律問罪,成了繼蓮妃錦萱宮之後的又一個被滿宮清洗的流血事件,一時之間弄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此時這場暴雨雖是驅散了暑意卻也將本就陰氣沉沉的後宮籠上了一層陰雲,讓本就驚慌的宮人越發心驚膽戰了起來。

時辰尚早,可這天已是黑暗了下來,宮人們也早早地停下了忙碌的身影,躲進了屋中,各自關好門窗,似乎這樣便能守住一方安寧一般,後宮之中陷入了死靜。

此時的蒹葭宮中廊下宮燈搖曳卻也是一片冷清,隻餘風雨聲肆虐著整個宮牆。狂風吹打宮燈,搖曳的燈光終於不堪重負,驟然熄滅,在風雨聲中夾雜出幾聲細微的噗嗤聲,瞬間便被雨聲淹沒,便如這宮中如草芥般的生命,隕落地無聲無息。

往日的蒹葭宮此時尚還宮人忙碌,浮華一片。因為這裏住著目前最受海清帝寵愛的白嬪娘娘,別看這位娘娘來自異域品階也不高,可卻甚得海清帝的喜歡,平日起居一應都照著皇貴妃的配例來。海清帝又時常在此逗留,宮女太監更是個個不敢有絲毫怠慢。

自打從鹹陽回宮之後海清帝似乎異常繁忙,倒是甚少來此,宮人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免心生忐忑。既怕這位盛怒中的皇帝來此一個不高興剛好被自己撞在槍口上,又恐皇帝不來主子失了勢,失了寵。畢竟宮中不乏貌美女子,更不乏善解人意見縫插針的“聰明”女子。

這日白嬪早早就遣退了眾人,蘭璿殿中獨留一盞清燈發出淡淡柔光,這位海清帝的寵妃此時獨自靜坐在桌前望著燈影出神,桌案上還放著一個碧玉瓷瓶,上麵雕刻一支白梅極為雅致,瓶中的蛇目菊在昏暗的房間中吐露著令人留戀忘返的清新香氣,給這狂暴的夜晚增填了幾分柔和。

顯然這位寵極一時的娘娘心中並沒有麵上顯露地那般寧靜安然,她眉宇間微微帶著一絲不耐,還不時看向屋中的更漏似是在等什麼人。

突然窗上傳來幾聲輕扣,白梅囍豁然起身快步走到門前一把便推開了門,一個黑影迅捷地便閃了進來。

“怎麼這麼晚!”

“別提了,遇到了點麻煩。這是陛下帶給你的信。”看出白梅囍眉眼間的不耐,身著太監服飾的男子也不多說,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細管子交給她隨即一個閃身便沒與黑暗處,身影如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