洳雪的真麵目(1 / 3)

洳雪的真麵目

那隻大掌溫熱而厚實,一直緊緊握著她,與她十指相扣。她感受到了他掌心的層層厚繭,那是他在戰場上留下的痕跡,艱辛而困苦,藏滿不為人知的辛酸;在歲月的長河裏,他孤寂了三十四年,才遇到她。

而她,直到及笄之年,才知道身邊有一個他存在。他們擦肩了很多年,沒有回眸過,卻終是見麵了。

他到底生的怎副模樣?

她睜著眼睛微微扭頭,想去看他的臉,卻看不到。

“小姐,你醒了!”從門外進來的墨舞發出一聲驚叫,連忙喊禦醫過來,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禦醫給她看了看,說王妃娘娘的血液已經適應了,在造新血,好好調養,祛病斷根指日可待,但王爺蘇醒還需要一段時日。

“他怎麼了?”

“回王妃娘娘,王爺是失血過多,體力不濟所致。在微臣為王爺取血前,王爺病體未愈,用銀針強行為自己逼出餘毒,以保持血液不被毒素侵蝕。現在王爺的內力至少毀了三層,身子骨大為受損。”

“小姐,王爺這次確實心甘情願為你以血換血了,他為你輸血的時候,墨舞一直在旁邊看著,看著他的臉由白到青,血液流失得好快。”墨舞在一旁小聲道,稍稍轉變了一點對王爺的態度,“半個月前,墨舞差點以為王爺會血盡而亡,幸虧活過來了。”

漓夕靜靜聽著,眨動了下雙眸,又輕輕閉上。

原來她的身體裏,流的是他的血,與他交融了,而他們就這樣躺了半個月,十指相扣,相依相偎。

幾天後,她能下床微微走動了,他卻還沒有醒過來。

她踩在一片片粉色的紫薇花瓣上,讓墨舞摻著,在陣陣輕風中,感受這個王府的氣息。

墨舞在旁邊嘟著嘴,想了想,還是把自己聽到的一些事說出來了:“小姐,這裏很美對不對?到處是花瓣,花瓣中間是個供王府舞姬跳舞的圓台,美景勝過天上瑤池。可惜這裏被那玉妥洳雪給霸占了,小姐你沒嫁過來前,玉妥洳雪就經常在這片紫薇花下給王爺跳舞,而且在深夜,衣不蔽體專為王爺一個人跳,扭腰擺臀勾引王爺……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她的舞姿有多風騷,上身都不穿衣服的……”

漓夕聽得娥眉一挑,冷笑道:“那勾引到了沒有?”

“小姐,她與王爺這麼親近,還被封為玉妥夫人,王爺不碰她是不可能的。王爺把她接進府的第一晚,甚至在北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估計就讓她成為他的人了……”墨舞嘟噥起來,“聽說王爺在沒與小姐成親前,很疼她。”

漓夕這次不出聲了,緩緩往前走,等走出那片紫薇林,她對墨舞道:“既然玉妥洳雪已被送走,那傳我之命,砍掉這片紫薇林,我對紫薇花過敏。”

“小姐,墨舞這就去找南監軍大人!”

於是幾個時辰後,南瑾風領王妃之命,讓人砍掉了這片紫薇林,漓夕則在旁邊的涼亭裏靜坐著,目光眺望向很遙遠的地方,心思飛遠。

須臾,她突然道:“墨舞,如果我有一雙沒有失明的眼睛,該有多好。”那樣,她就可以看看玉妥洳雪到底長的有多麼像如雪,竟能讓宗正勒宸如此癡迷。

“小姐。”墨舞心裏一酸,不知如何安慰自家小姐。她與小姐一起長大,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從沒聽過小姐講這種話。小姐一直很淡定,從不以失明而矮人一截,心明如鏡。

今日,竟說出如此讓人心酸的話來,讓她想抱著小姐哭。

解決掉那礙眼的紫薇林後,漓夕回了宗正勒宸的寢殿,駐足在那副女子畫像前,負手而立,靜靜看著。她看不到,但她可以想象宗正勒宸站在這裏注視女子的目光,一定很深情。

他曾經多次,用這種火熱思念的目光看著她,喊她‘如雪’。

如雪,如果你記不起,我就等你百年。

上輩子我一直讓你等,那這一世,我等你百年無怨無悔。

“那玉妥洳雪到底是誰?”她出聲問畫裏的女子,聲音低柔困苦,得不到答案。那些尋了她幾年,一直要殺她的殺手又是誰?他們說,正是宗正勒宸認定她是如雪,才敢肯定她是如雪,執意要殺她!

他們要殺的人,是如雪。

“你何不親自去問一問她呢!”失蹤了大半個月的凱澤大搖大擺走進來,手上牽著小外甥嘯嘯,對她的恢複情況感到很滿意,“鳳王妃,好生養身子,等養好了,我們再來分清楚誰是真如雪,誰是假如雪。”

漓夕眉頭一抬,側過臉,笑道:“原來裴公子不在府上的半個月,是去外麵接玉妥洳雪了。在哪接到的?”

“在北疆!”嘯嘯脆聲答道,仰著小腦袋盯著漓夕的臉,不敢上前一步,怕她找他報仇,“我和舅舅找去了北疆,那裏有很多草原和帳篷,還有深山老林,林裏有野人,我們進山時,要在手腕上戴兩個竹筒,因為野人會抓住人的手笑,直到笑暈,然後醒來吃人……”

“那現代在哪呢?”漓夕再淡淡一笑,朝小家夥走近一步,伸出手:“你過來。”

“不過來!”嘯嘯連忙往凱澤身後躲,戒備的盯著她。他已經在大門口跪了半小時,並喝了一碗濃苦的湯藥,受到懲罰了。現在還想打他屁屁,免談!

“嘯,你過去!”凱澤卻把他往漓夕懷裏推,直接拎起送到漓夕麵前,道:“上次他騙你去現代,害你差點被毒蛇吞掉,所以這次你不要手軟,盡管打!”

“舅舅!”嘯嘯嗚哇一聲大哭起來,被舅舅出賣了。

漓夕摟著他的小胳膊,不讓他往回跑,玉指輕拭孩子瘦了一圈的小臉蛋,輕聲道:“是誰教你騙人的?小孩子不能說謊騙人,更不能到處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