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fc二樓,母親給嘯嘯訂下了一個小間,嘯嘯邀請了很多小朋友過來,正抱著他的狗狗,一人戴一個生日帽,拍手唱Happy—birthday—to—you,聲音清脆稚嫩,含著不染塵世的純真。
她有些無奈,又有些心酸,眼眶微澀看著兒子快樂的小臉蛋。
如果峻熙和鎧澤能趕回來就好了,這樣,一個家才能完整。
嘯嘯唱完生日歌,扭著小腦袋看了看四周,發現爸爸還沒來,不免有些失望。
他撲到媽媽懷裏,親了親媽媽的臉頰,又回去與其他小朋友們在旁邊的小遊樂園玩耍。
如雪與孩子們的家長打了聲招呼,去給大家準備食物了。不過店長說生日的一切準備都讓敖先生做好了,今天來kfc吃漢堡雞腿的小朋友全部免費,帳記在敖先生身上,並讓小朋友們用彩墨在牆上按上自己的小手印,與嘯嘯一起玩遊戲,唱生日歌。
最後,生日趴會有重頭戲。
重頭戲?她坐在洗手間的馬桶上,蹙眉想著店長說的最後這句話。
今天真是見鬼了,自從起床就不斷要跑廁所小號,但又廁不出來,酸酸的,腳跟和膝蓋窩一直發軟發虛,骨頭像散了架。
火辣辣的疼,塗了藥膏也疼。
“這位服務小姐,請問今天慶生的這位小朋友是裴家的外孫嗎?就是把乘坐飛機的乘客性命不當回事的裴家。”隔壁小間傳來唰唰的衝馬桶聲,一位中年女子蹬蹬走出來,喊住kfc的服務生。
“是的,怎麼了?”
“哦,就是我遠房的一個侄子也在那次飛機失事中喪生了,他們裴家至今還沒把錢賠夠呢,今天竟然大搖大擺的在這裏慶生。聽說他們包了全場,搞了什麼生日趴。我說這些錢寧可花在小少爺身上,白白浪費,怎麼不去撫恤那些受傷的乘客呢。”
“孩子慶生也很重要。他們裴家不可能因為這次事故,就虧待孩子,不出門見人吧。”女服務生說了句公道話,洗完手烘幹,轉身走了。
“那受傷死去的人就該活該嗎?坐次飛機就倒大黴。”中年婦女對著空氣空喊,甩甩手也出去了。
如雪打開小門走出來,看到那中年女子在門外牽孩子,低頭對孩子說:“小少爺,阿母是怎麼教你的?誰搶爸爸就打誰,不要手軟!我們現在去罵罵那狐狸精,然後回家好不好?”
“可是太奶奶說嘯嘯是弟弟。”孩子手中抱著一個全家桶,小嘴邊吃的油膩膩的,側過小身子不讓中年女子扯自己的小胳膊,“太奶奶說嘯嘯會住來我們家做我的弟弟,喊我媽媽叫媽媽,我是哥哥,要保護他。”
“小少爺你傻呀,他搶了你爸爸,你還保護他!”中年女子一下子氣急,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孩子的小額頭,又心疼的摸了摸,一把拉住孩子的小手往前麵走,嘴巴裏還在喋喋不休,“你看你媽媽現在躺在床上,爸爸不管,隻知道來找他們母子。還有當初你媽媽為什麼會被趕出去,為什麼會受傷?不就是因為這對母子嗎?小少爺你要是對這個嘯嘯太好,他就會欺負到你頭上,把你趕出敖家。”
“不要,我不要被趕出敖家。”
“那小少爺你就對這個嘯嘯狠一點,不給他好臉色看,讓他怕你。這樣他以後住進來,也不敢欺負小少爺你。”
“那怎樣狠住他呢?”
如雪靜悄悄跟在他們身後,把這中年女子的話一字不漏聽進了耳朵裏,一直冷笑不語。
這老婆子口中說的嘯嘯是指她裴如雪的兒子嗎?
天底下竟然有女人這樣教導孩子!
跟著走了一段路,那中年女子果然在慶生區停了,把孩子放下去,往前推了推:“去,跑過去抓起來就打,罵他搶你爸爸,害你媽媽!”
小敖奕扭頭看她一眼,得到鼓勵,果然撒開小腿朝遊樂區跑去,直直跑向正在滑梯上的嘯嘯。
“給我站住!”站在他們後麵的如雪一聲嬌吒,唬住了那孩子,冷冷瞪著這教壞孩子的老女人:“這是要……打我家嘯嘯?”
她咬牙一字字質問,俏臉倏然一變,“你敢打試試看!”
話尾一收,怒得要動起手來。
這死女人,不但教壞自己的小少爺,還唆使打別人家的孩子!
中年女子聞聲一見是她,心知是讓她把話全聽見了,忙上前幾步把小敖奕抱了起來,嘴硬道:“喲,這裏是你家呀!我家小少爺咋不能去那邊玩了?你管的也太寬了!你裴家有錢怎麼不去撫慰那些受傷的乘客呀,非要在這裏燒錢、擺闊喲!擺什麼闊呀,還不是欠了一屁股債!”
吊三角眼往上一挑,一把撞開如雪,抱著小敖奕趾高氣揚往門口走。
待到走到門口,唯恐如雪追上來找她算賬,忙對那兩個守在車邊的保鏢大喊,“你們快過來護住小少爺,我們現在回敖家,小少爺吃飽玩夠了。”
兩保鏢不明所以,連忙護了孩子上車,把這老女人護在一邊。
老女人則在上車前打了個電話:“侄女呀,你現在還在《八周刊》上班嗎?快過來一趟,裴家負債累累卻在這裏搞什麼生日趴,絕對讓你們有新聞可寫。”
等回到敖家,老女人原來是近身照顧老太太與小少爺的傭嫂,也就是那個指責如雪在敖家會吵到小少爺養病的傭嫂。在敖家待很多年了,是當年跟韓湘雅一起進的敖家,與韓湘雅關係極好。
此刻,她先把小少爺牽到老太太房裏報了安好,再牽著孩子走到四樓,來到葉細細的病床邊。
葉細細正在安靜睡覺,纖背上固定著夾板,手上吊著點滴,在靜養。
聽到腳步聲,她驚醒了過來,望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問今天去哪了。
傭嫂摸摸孩子的小虎頭,搶著答道:“今天周末,小少爺說要去吃KFC,我就帶小少爺去了。小少爺可喜歡那裏了,跟其他小朋友玩的很開心,把小肚肚吃的飽飽的。”
“嗯。”葉細細虛弱的眨了眨她幾近透明的眼皮,扯出一抹細微的笑,“阿嫂以後不要讓奕奕吃太多這種油炸食品,對身體不好。”
“不會的,不會的。”這老女人慌忙擺手,一雙吊三角眼笑眯眯的,又是歡喜又是討好諂媚,“偶爾去一次沒關係的,阿嫂會注意小少爺吃的量,少奶奶你盡管放心。”
“嗯。”葉細細輕輕點頭,又道:“也請阿嫂以後不要放一些不利於孩子發育的影片給孩子看,這樣對孩子的心理會有影響。”
“這個……這個也不是我特意放給小少爺看。是少奶奶你不在家裏的那段日子,小少爺跟我一起睡,趁我看影片的時候,小家夥偷偷看的。”吊三角眼老女人嗬嗬一笑,坐到床邊抓起葉細細的手,把她視如己出,“少奶奶,當年我跟你媽可是情同姐妹,她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阿嫂我絕對是站你們母子這邊的。
剛才在KFC,我遇到裴家給嘯嘯慶生了,我就在想,他們家背負了那麼多條人命,咋還有心思去慶什麼生?應該去給那些亡者開追悼大會,賺錢還債。”
稍微一頓,又道:“少奶奶啊,這四年裏,阿嫂我是看著你過來的,雖然有時也幫你帶帶孩子,去監獄探探你媽,但還是無法分擔你的苦。做女人啊,最怕的就是老公不疼,哎。”
“阿嫂,你別這麼說。”葉細細搖搖頭,“這四年裏要不是您幫我照顧奕奕,照顧我,我又怎麼會取得老太太的信任呢。阿嫂,聽說我媽要當庭指控李副市長,是真的嗎?開庭日期在哪一天?”
“報紙上是說你媽要求翻案,指控李副市長四年前與她私下交易,將少奶奶你賣身。不過開庭日期在哪一天沒有說,好像是說什麼采取保密形式的不公開庭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