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童年是他們姓敖的給的,少年時期的傷害也是他們敖家賜予的,他這輩子就活在敖家的陰影之下。可該死的,他在痛恨這個地方的同時,又想要回到十一歲以前無憂無慮的敖家日子。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他有一個很疼愛他的母親,一個親如兄弟的表哥敖宸,他們兄弟倆做什麼都在一起……就連選老婆也選在了一起。
於是一路走來,他和姓敖的梁子越結越大。
如雪看著他陰晴不定的側臉,知道這個男人在想什麼,一雙靈動秀眸微微一眯,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往門口走。她沒有時間陪這個自作自受的男人在這裏回憶這些前塵往事。若說他可憐,那都是自找。十一歲之前的命運他不能自選,但十一歲之後,命途掌握他自己的手中,沒有人能阻攔得了他。
她裴如雪在沒有認親前,也在基隆港過了孤苦無依的二十五年,她沒有雙親,卻有朋友,有對美好生活的一份向往。當得知她是被韓湘雅調包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其實這種坎坷也是對她的一種磨礪。至少她不會像裴雲姿那樣,一旦失去家族的庇護,就一無是處,必須要依附男人才能生活。
“先不要走。”廷軒一把抓住她的腕,將往外走的她扯了回來,抱在懷裏對敖雪蓮道:“現在我在國內法律上還叫沈廷軒,是您的兒子,擁有敖家大宅一層樓,現在我與如雪離婚,需要分割財產,所以我決定把敖家屬於我的財產全部給如雪,讓她來處置這些固有資產。”
如雪一愣。
敖雪蓮則是吃了一驚:“廷軒你瘋了?你要是把那層樓送給她,你媽我住哪?”
“媽,您現在是敖宸的生母,他不會讓您流落街頭的。”廷軒不鹹不淡一笑,唇角勾起,俊臉上流露出一種淡漠冰冷的神情,與他那雙帶笑的大海般藍眸極為不搭,“離了婚,那十五分股也退到了如雪手裏,她現在擁有四十五份的股,與敖宸手裏的數量一樣多。再加上這座宅子的一層樓,她可以讓嘯嘯在敖家不吃虧了。”
“廷軒,我沒有想過讓嘯嘯回來敖家!”如雪這才明白過來廷軒這樣做的目的,可她沒有感激他,而是覺得他多事。因為現在這樣做,就像當初他非要在結婚前搬進敖家住一樣!他又在左右她,控製她,讓她跟敖宸有牽扯!
“嘯嘯是敖家的孩子,是一定會回來的,敖宸對你們母子勢在必得,尤其是在你已經單身的情況下!”廷軒一字一句道,字字敲在如雪脆弱的心尖,一雙噙笑的若有所思目光與她焦躁不安的目光相交,“嘯嘯是你前夫的孩子,法院已經判給了你,我是沒有撫養權的。而你們裴家死活不肯要我的錢,嫌髒,所以我在國內能給的,就隻有沈家的財產。”他頓了頓,目光開始逐漸柔和溫情,“如雪,如果你願意再相信我,我可以帶你回英國從此不再回來!”
如雪黛眉擠起,鵝蛋臉像一朵初綻的山茶花,嬌美動人,那光澤盈盈的眸子卻冷漠瞧著他,含著鄙夷。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這個男人的這句話相當於是在揭她的傷疤,讓她想大聲嘲笑這個男人還要不要臉。
她沒必要回答這個問題。
“看來你不願意。”廷軒一直盯著她的那雙眼睛,早就從中尋出了答案,眸光一閃,劍眉飛揚起來,轉過身自顧說道:“如果沒有與季安安的那件事,我是絕對不會離婚的。我與伊麗莎白相擁的照片並不能代表什麼,國外表示友好的方式就是擁抱與親吻,我送她去酒店也沒有錯。隻是礙於她的身份,以及我們昔日的舊情,才在英國掀起了軒然大波,遭到各個政敵攻擊。但在國內,這幾張照片沒法判定我們離婚,因為沒有‘捉奸在床’。嗬嗬。”
他笑起來,可能覺得很好笑,“隻是好可惜,這次還是被‘捉奸在床’了,而且對象還是你的好朋友。你就沒有想過她當時為什麼要留在我們的新房?”
“先問你為什麼要跟她一起喝酒。”她扭過頭,蒼白的臉色清楚地表明了她此刻的情緒——討厭這個話題。若不是這個男人拉著安安喝酒,會發生後麵的事?酒後亂性的事一般都是男人管不住自己的那個東西,敖宸是,沈廷軒也是。
“當時我的腿受傷,她拿著一瓶跑過來,我才知道她沒有跟你一起走。她很殷勤,幫我用藥酒擦了小腿後,便坐在原地給我講起了你的事。”廷軒不可思議望著她,卻用非常平靜的口吻述說,“我對你的以前的事非常感興趣,便與她一邊喝一邊聊。你知道的,我喜歡喝酒,但不給同桌的女士倒酒,自己一個人喝,就是不禮貌的。當時她說到了你與韓峻熙的事,敖宸的事,非常投入……然後我們都被人弄暈了。”
被人弄暈?如雪的心房狠狠跳動了一下,“誰?”不是醉過去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