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早守在外麵,一把拉住她:“脖子怎麼了?這麼大的一片刮痕,是不是發生家暴了?”
“這個沒事。”她用長發掩了掩,挎著包站在門口,睨著安安:“上次你幫我引開他們,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上次她跑開做什麼呢,其實大家都髒,沈廷軒就比她幹淨不到哪裏去!
“他們敢對一個女人怎麼樣。”安安搖搖頭,探頭望了望會議室裏,將她往一邊拉,壓低聲音道:“他們頂多監視我,在我這裏得到你的消息唄。不過我始終不明白沈總為什麼將我調到他身邊,他這不是明擺著讓我代替你監視他麼?”
她莞爾一勾唇。
“如雪,你好棒,一下子就把那姓沈的從總裁位子上拉下來了,看他以後還得不得瑟。不過你打算以後來埃弗森上班了嗎?那你珠寶店的工作怎麼辦?”安安見四周沒人,歡快的輕笑,跟她咬起耳朵來,“你在珠寶店的工作也很風光。”
“菲尼把我辭退了。”她的神態凝重起來,沒有多說什麼,上前幾步按電梯下樓鍵,扭頭對安安道:“今天早點下班吧,我約了峻熙見麵,你去不去?”
“他約你見麵,我去做什麼。我家孫楊會吃醋的。”安安抱臂倚在原地,歪著頭笑了笑,手指指一指會議室方向:“再說老板還沒下班呢,我哪敢下班。如雪,你來公司做股東後,把我調離這裏吧,我去做你的秘書。”
如雪沒再與她嬉笑,走進電梯下樓了。
峻熙沒有在外麵單獨約她,而是去裴家拜訪了,買了好大一份禮物給嘯嘯,微有感觸的望著裴家大宅。曾經他一直以為如雪是韓家的女兒,生死都是基隆港的人,卻沒想到這個他守護了多年的女子是屬於這裏的。
他看過裴父的遺照,看望過裴家奶奶和裴母,與如雪小妹妍奚聊過幾句,隻覺這是一個完整美滿的家,很適合孤獨了多年的如雪。如雪與他相依為命了這麼多年,其實什麼也沒有,隻有他這個哥哥,所以找到家人後,她一定要把所有的親情在這裏補回來。
“峻熙哥哥,姐姐回來了。”妍奚牽著嘯嘯在身後脆聲喊他,歡快的叫了叫,往門口跑,“姐,姐夫沒來吧?我討厭那個家夥。”並鼓動嘯嘯,把小侄子抱了起來:“沈廷軒是個混球,嘯嘯以後不要叫他爹哋,嘯嘯的爹哋是鎧澤。”
嘯嘯根本不懂她在說什麼,純真的大眼睛盯著媽媽,再望一望送他禮物的叔叔。
廷軒和敖宸的確沒有跟著追過來,可能還在會議室裏討論公司以後的發展問題,或者在打架鬥個你死我活,總之沒有一個人追來裴家。如雪脫掉大衣,上樓換了件高領衣服,下來見峻熙。
這個時候傭人已經把菜端上桌了,正伺候著布菜,倒酒,井然有序,但圓桌前的人很少,母親在醫院沒有回來,大哥鎧澤也不見人影,顯得很冷清。
“峻熙哥,我們裴家的事你可能聽說了,被人陷害,虧的很慘。”妍奚拿著筷子咬著唇,低垂小臉很難過,“現在公司門口還守著好多人,至少有大幾百個人,要求我們賠償,大哥根本已經拿不出錢來了。”
“這個我聽說了。”峻熙沉聲道。
如雪皺眉看妹妹一眼:“妍奚,飯桌上不要說這些事,今天是峻熙第一次來我們裴家,我們不能讓峻熙掃興。”
妍奚便乖乖閉嘴吃飯不說話了。
一會,如雪邀請峻熙進自己的房間,坐在燈下談話。她將那份合約拿了出來,擺在桌麵上,感激看著峻熙。
峻熙打量了她房裏一圈,緩緩踱步,將床頭的那張全家福拿起來瞧了瞧,唇邊掛起一絲欣慰的笑:“如雪,有家的地方就有愛,對嗎?”
他想起了自己。沒加入黑幫前,他與如雪相依為命,生命裏隻有她。可為了保住兩人的命,他加入了冥夜,先是被嚴刑拷打,當犯人一樣的審問、隔離,而後被派去幹一些殺人越貨的勾當。然後在殺死當年一個欺壓自己的大哥上位後,殺人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那幾年他曾被派去日本藤原集團做臥底,明爭暗搶他們的軍火毒品生意……冥夜給他保證,在做臥底期間絕不傷害他,臥底期滿,所有韓英傑犯下的恩怨一筆勾銷。
然而藤原集團卻突然給了他一大筆錢,放聲出去,說要留他在日本為藤原效力。於是等他回國,冥夜那群混蛋不管他有沒有接受那筆錢,便不由分說追殺他,之前的承諾全成了狗屁。那次當他被砍得渾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巷子裏,這些黑武士突然從天而降,將他直接帶往了日本。
他的新名字叫藤原灝,藤原集團的新少主,父親大人流落在外的兒子。父親大人送他去進修,讓他接手家族事業,娶家族的日本老婆。他在加拿大為了躲避夏子的糾纏,保護如雪,與裴雲姿假結婚,卻遭到了父親大人的極大反彈。
在那裏,不僅父親大人反對他娶中國女人,就是幾個大家族之間,也是為了聯姻鬥得你死我活。他們可以給他養很多女人,三宮六院都沒問題,但正宮一定要是他們欽定的日本女子,四大家族的掌上明珠,然後誕出血統純正的小少主。若他執意要娶如雪,那他們會不斷派武士暗殺,絲毫不留情。
所以,在過了這麼多年的行屍走肉生活後,他其實是懷念基隆港的,懷念有如雪的簡單快樂日子。而多年的家族爭鬥生活,讓他閱盡聲色犬馬的權勢誘惑,一生翻覆玩弄,明爭暗鬥不止,讓他將娶老婆當成完成任務,已麻木到想不起為一個女人熱血沸騰是什麼感覺,也讓他的心更冷更硬。
以後結婚,他與老婆的房事,做多長時間,用什麼姿勢,都是有人記錄在案的。門外會一直有人守著,這就是他目前的悲哀。
而如雪的悲哀,是遇到一個一個辜負她的男人。
他扭過頭,靜靜望著如雪,眸中掀起層層感傷。如果當初他們一直在基隆港,是不是就不會經曆後來的這些事?其實人生平平淡淡才最美好,最真實。
如雪朝他走過來,仰麵對他道:“峻熙,你送給我的這百分30的股很貴重,因為它,我才認清楚一些人,一些事。謝謝你一次又一次的幫我。但我不能再讓你幫我們裴家了,不然你的人情我還不起。”
人情?峻熙的心頭一陣失望,眸子微微暗淡下來:“我贈給你的東西,都不需要還。你永遠是基隆港的韓如雪,她來初潮的時候,會抱著我哭,說要死了要死了,流了那麼的血。當我背著她去衛生院的時候,我覺得她就是我的天使。如雪,有時間你去基隆港的老房子住住,那裏有我給你做的小床,梯子,裏麵的東西都沒有變。也許我們以後會帶著各自的家人,在那裏相聚。”
“你未婚妻不介意你這樣幫我嗎?”如雪突然覺得有些感傷,移開了注視峻熙的目光。似水流年,回得了過去,回不到當初。
峻熙走回桌邊坐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當年在基隆港追殺我們的那夥人,不僅僅是因為韓英傑的恩怨而死咬著我們不放,好像還有黑盟的人參與了進來。對方當年在黑盟的勢力似乎並不怎麼大,應該是剛入黑盟,隻能唆使毛博山那夥小羅羅騷擾你,而現在,對方有實力摧毀你們裴家。他們這幾年一直死咬著你不放,你有想過是為什麼嗎?”
如雪心頭猛的一跳,腦海突然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被敖宸壓在祖宅外麵強暴的一幕。如果真是敖宸,那敖宸是怎麼會被冥夜的人控製了的呢?她的臉立即有些發白,沁上一層薄薄的冷汗,轉身走到窗邊。
“據我所知,韓英傑當年是帶著情婦私奔的,那個情婦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之前是冥夜老大的女人,幫裏的一把手,玩命的,之後卷款與韓英傑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