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不如撞日2(1 / 3)

擇日不如撞日2

他們二人就丟下上官千夜在城郊別院,在天色黑下來之前回了侯爺府,簡單收拾了一番,誰也沒有告訴就悄悄離開了京都。

在城門口,納蘭紫極靜立在那裏回望,身側的男子淺淺一笑,挑眉問道:“怎麼了?”

她一皺眉一低頭,默默不語,這次去紫宸就連哥哥都沒有告訴,此行凶險,她知道不該瞞著哥哥的,可是若是告訴了,哥哥也許也會不讓她去的,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她心中有千般歉疚,也隻好這樣不辭而別了。

她雖不說,他卻也看的透,當下攬過她的肩膀,柔聲寬慰道:“紫極,別多想了,若是明玉知道你不辭而別,他也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總覺得不告訴他,我心裏不舒服,我怕,怕到時候出了什麼岔子,他又會生氣的。”她實在是忘不了當時被葉簌簌捅了一刀之後,他來看自己的那種冰冷的眼神,那時看的自己心裏發涼,幾乎冷死在他的目光裏。

秦墨寒莞爾一笑,點了點她的鼻尖:“傻瓜,那時你是自己一個人,這次不一樣啊,這次有我在你身邊,我一定不會讓我的女人有事的!”

她聞言,抿嘴笑的甜蜜,到底還是把擔心拋開了,跟著他上了路。

離開的二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城門下忽然出現穿著一襲白衣的男子,那男子氣質出塵,一雙清冷的眼更似包攬世間萬象,冷冽的眸光注視著剛剛離開的人,半晌之後,終是歎了一口氣。

“紫兒,你以為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嗎?若兒終究是毒門的人,你知道的消息,我未必會不知道啊……罷了,你還是怕我擔心,怕我攔著你,那我就不去阻礙你了。”男子喃喃自語,看了看拿在手中已經揉皺了的絹布,片刻之後,那絹布化為碎片散在空氣裏。

納蘭明玉緊抿嘴唇,垂了眸光,既然她身邊有人相陪,那自己就暫時不現身好了,卻也不放心,隻有打定主意悄悄跟在他們身邊保護。

不過兩天的功夫,京都的雪愈發下的大了,那地上積了厚厚的雪,都要埋過腳踝了,城郊少有人來,秦墨寒的別院又在偏僻的地方,就更是人跡罕至了,那雪沒人來管,到處都是銀白一片。

隻有幾個下人在此看守,上官千夜被製住武功,坐臥行動都有人跟著,他愣是沒有找到機會逃出去,看著外頭越積越厚的雪,他的眉頭也越蹙越深了。

“韓公子,”門外有人帶著一身的雪氣進來,上官千夜赫然回頭,看見一青衣男子進來,那人見他看他,就有禮一笑,道,“在下卓一航,是侯爺身邊的護衛。”

上官千夜移開視線,微微挑眉問道:“你既然是侯爺的護衛,為什麼來這裏呢?”

卓一航微微一笑:“侯爺讓我護送公子回淮陽,因此我就來了這裏,公子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嗎?若是好了,我們這就上路吧,馬車已在門外候著了。”

上官千夜聞言,垂了眸光,不讓站在門口眸光如炬的男子看出他心中所想,隻一轉頭掃了屋中一眼,淡聲道:“那就直接走吧,反正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了。”

他拿起手邊包袱,當先走出房門,坐上了府門前的馬車。

出了京都,卓一航就加快了腳程,將馬車趕的飛快,大概是得了秦墨寒指示的緣故,依舊寸步不離的跟著上官千夜,上官千夜卻也安分,不曾有什麼動作。

幾日過去,他們到了距離淮陽不遠的一處小鎮上,卓一航大概覺得上官千夜不會再有逃跑的心思了,警戒也一天天的放鬆了,在一家酒館裏吃飯,卓一航找老板要了些草料親自去喂馬,坐在桌邊的上官千夜眸光一閃,看了一眼他消失的背影,嘴角牽起一抹莫名的微笑。

不過片刻的功夫,他的身邊忽而似憑空一樣,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那男子跪地低聲道:“閣主,屬下來遲,望閣主恕罪。”

上官千夜未曾看他一眼,隻是淡聲問道:“他怎麼樣了?”

那黑衣男子答道:“昏過去了,兩個時辰之後才會醒。閣主放心,不會有人發現的。”

上官千夜挑眉:“你做的很好。帶了我要的東西了嗎?”

“閣主吩咐的,屬下不敢忘,隻是屬下不明白,為何閣主不直接易容,非要啟用藥物呢?”黑衣男子出言,將一個黑色瓷瓶拿出。

上官千夜蹙眉,伸手拿過瓷瓶:“你問的太多了!”

那黑衣男子得此訓斥,不敢再多言,隻能低頭不語,上官千夜從瓶中取出一粒藥丸,和水吞下,又將藥瓶塞入懷中,沉聲道:“你回去之後,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否則門規處置!還有,閣中一切暫時由你負責,仍舊操辦鼎劍閣閣主喪事。”

黑衣男子雖滿心疑惑,卻不敢再多問,隻點頭應了,不過片刻,他的身影就消失了,似從來沒有出現一樣。

上官千夜瞟了一眼外頭停著的馬車,無聲的笑,誰說雲王勢力衰落,他就沒有能力了呢?他們二人也太小看自己了,鼎劍閣雖是雲王名下建立,可卻是他用心血鑄就的,隻要他不死,鼎劍閣就永遠都存在,更何況離淮陽越近,鼎劍閣的勢力也就越多,所以他一路隱忍,就算武功恢複了也沒有輕舉妄動,就是為了等這麼一個時機。

大概不是吃飯的時候,酒館裏人很少,所以掌櫃的很閑,他在帳台後麵站著,卻一瞟眼看見之前要了一個隔間的客人從那隔間中出來,驟然瞪大了眼睛,那個人不是之前的人啊?很平凡的一張臉,怎麼看都不是之前的那個人。

可是此人的眼睛就像一把刀一樣,掌櫃的膽小,硬是沒敢攔著他,就看著他騎了一匹墨色的馬絕塵而去。

等掌櫃的再進隔間的時候,卻驚喜的發現桌上放著一塊整錠的銀子。

且不說上官千夜得了自由就日夜兼程的趕路,單說納蘭紫極和秦墨寒到了彭城。

紫宸雖說比月闌溫暖一些,但也是冬天了,沒有下雪,但是有陽光的日子不多,總是陰天,寒風凜冽的。

“紫極,怎麼從京都一出來就一直穿著男裝呢?”秦墨寒挑眉,雖能猜到原因,但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身邊跟著個眉目清朗的少年,雖然知道她是女子,但是別人並不知曉,因此大家的注目過來的視線總讓他心裏別扭的很。

納蘭紫極吃吃一笑,分明看出他的窘迫,也難得見他如此:“墨寒,從前你都不在乎人家的眼光的,怎麼現在這麼別扭啊?”

秦墨寒無奈的笑:“你那時候那麼小,現在你長大了,還這麼好看,這麼引人注目,哎,我就是討厭別人看你的眼光。”

他話都沒有說完,就看見她促狹的笑,心中一惱,突然覺得自己很傻,迅速住了口,不說話了,末了還瞪了她一眼,似是怪她故意拿話套他讓他出醜。

納蘭紫極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笑的燦爛:“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這樣也很好啊,你不用別扭,那些小姑娘還不是都看著你,嘿嘿,墨寒,你知道不?咱們這樣的,在我們那兒啊,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說我們又不是真的有龍陽之好,嗯,”她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又笑道,“要是你實在覺得我引人注目的話,那我就拿個麵巾把我的臉遮起來好了。”

他一笑,那豈不是更怪異?卻也舍不得她如此委屈,就含笑道:“不必了,隻要你安分一點,不那麼張揚就好了。”

納蘭紫極忙做出嚴肅表情,重重的點頭。

她這樣看的他想笑,但到底還是忍住了。

這一路上,因為怕遭人閑話,也不願太招搖過市,他們住進客棧都是要的兩間上房,隻有夜半寂靜的時候,納蘭紫極才會感覺到窗戶輕響,有人偷偷進來,悉悉索索的上了她的床,什麼也不做,隻是靜靜抱著她睡去。她不喊不叫,因為早已感覺到是他的氣息。

每當此時,她嘴角總是掛著一抹笑意,他還是不放心她的吧?不然不會這樣。在他溫暖的懷抱裏,總是睡的格外香甜。隻是白天,他從來不說,那她也從來不說。卻因為他的體貼滿心的感動,就像又回到了曾經八年相伴的那些歲月。

旅程辛苦,可二人一路相伴,倒也很快就到了紫宸大都。

再進大都,納蘭紫極心緒不寧,當初離開與現在的心境大不一樣,站在城門口,她有些怔怔的,秦墨寒見她不走,也隻好站著不動,卻看不懂她眸中神色。

“墨寒,當初我同意桑桑讓他留下是不是做錯了呢?如果我不答應,他也許就不會這樣了?”她一路都在自責,可是站在城門洞下,看著遠處巍峨的大都皇城,心裏的那股自責越來越壓抑不住。

答應一生相守,當初卻迫不得已離他而去,她始終不能原諒自己。雖然當初是為了另一個人,可是如今看來,做與不做,那個溫潤的人也不會領她的情了。

秦墨寒隻覺她心結太重,勸道:“紫極,你想太多了,他既然要留下,豈是你反對就有用的?何況你們二人當時也是情勢所逼,桑桑雖不通世事,但是這個他是不會不明白的,你不要想太多了,也不需要後悔,我們現在隻要把他救出來就好了。”他聽她說過當時情形,見她當局者迷,就解勸道。

他的話撫平了她心中的內疚,也更清楚現在該做的事,隻是,那易天闕是以私人的名義發給她的那個消息,想必他還是很看重自己的,知道桑桑與自己關係匪淺,不會隨意妄為。

二人走進紫宸大都,入目的卻全是白色帳幔,配著淒風凜冽,倒真是陰慘慘的一幅想象。到處都貼著告示,皇上歸天,舉國哀喪。禁嫁娶,禁樂聲,禁喧嚷。大都所有的百姓都要戴孝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