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讓皇上見笑了。”她依舊溫和有禮,低垂眸光答道。
秦天磊聞言,忽而斂了嘴角笑意,眉間隱有一絲苦澀,視線落在自己右手的印記上,淡淡開口道:“紫極,朕沒把你當外人,你聰明乖巧,性子雖然古怪卻討人喜歡,朕和你說的話從來都沒有向任何人說過,可你始終還是把朕當做皇上,不肯跟朕說心裏話。”
含著隱約職責的話語淡淡的在書房裏響起,那一道明黃的身影雖然立在那裏,但在那一段話之後,卻讓覺得極度的沒有存在感,仿若一陣風吹過,可能就消失不見了一樣,或許還會剩下一些什麼,那應該是帝王的孤寒寂寞吧。
她一愣,眉頭蹙起,心道,這還是當初那個風情萬種,雖然驕橫跋扈但是活的很真實的邪惡少年嗎?淺淺注目過去,當初那個捏著她的下巴說要她做他的男寵,笑的極度燦然的說喜歡她這個小小男娃娃的少年真的是不在了啊……雖然還是一樣的容顏,但是幾年之後,他的身上再也不見那種耀眼的明媚了,她心裏明白,他的大權在握讓他付出了很多,甚至,舍棄自己的本性。
在心裏輕輕一歎,因為他的話,驟然心軟,帝王無情,後宮的作用無非是繁衍後嗣,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怕是更難入心的吧。不然,書房裏龍涎香的味道之後,為何還有淡淡的酒味呢?
“如此倒真是紫極見外了,皇上若是心裏不痛快,紫極願意受罰,隻要皇上不再生紫極的氣就好。”他聞言驟然回眸,卻見幾步之外她笑顏如花,一時眩了眼,果然還是和小時一般耀眼的笑靨。
秦天磊開懷一笑,卻挑眉道:“你可知道是誰告訴朕你其實是女子的嗎?”
見他眸中閃爍光芒,她蹙眉細細一想,嘴角已有一絲明了笑意:“皇上說的,可是葉妃嗎?”
她當然會猜得到,葉霆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他此刻自身難保,怎麼還有空閑想到自己頭上來呢?太皇太後雖然也應該猜到自己的身份,但是當年她都沒有揭穿,想來現在也是不會說了。但是葉簌簌不同,她父王有難,她對自己又心有不甘,按著她的性子,是必定要救她父王的,她一定以為向皇上說了自己的身份,或許還能替她的父王討個恩典。
“你果然聰明。”他微微一笑,轉身看著她道,“簌簌說你是女子,說你犯了欺君之罪,要朕以祖宗規矩治你的罪,可朕根本就不願意治你的罪,卻沒想到她拿她爹的虎符來要挾朕,可惜啊,她還是高看她自己了。”
她聽的有些愣怔,沒有想到背後竟還有這樣的隱情,他的眸光中有很多她不明白的東西,她潛意識裏也不想明白他眼眸裏的意思,卻聽他又道:“也不知她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她是朕的妃子,你是燕王的妃子,不過朕知道她喜歡的是納蘭明玉,可她為何非要置你於死地呢?這個,朕就想不明白了。”
她心裏一顫,心知葉簌簌的心思卻不能明說,隻勉強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葉妃娘娘怕我壞了祖宗規矩,按理來說,娘娘如此也不算過分。”她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不敢讓他覺得生分,又不敢說的太直白,存了小心的心思,伴君如伴虎,他是帝王,她也不敢僭越。
秦天磊聽的一笑,鳳眸裏又現出她看不明白的熠熠光彩:“你不肯說,朕就不問了。葉簌簌要挾朕,以為用虎符就能換你一條性命,她倒真是想錯了,朕不會讓她得逞的,”他輕輕一歎,方才在大殿上想到的法子在觸及到她那清澈的眼眸之後,心裏忽而有些內疚,可是眼下沒有法子比這個更好了,若是拿不到虎符,他難免寢食不安,“紫極,朕成全了你和閑散侯,不知你能不能答應朕一個請求?”
他知道這話說的無恥,像是做交易一樣。可是,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思,或許找別人可以辦到的事,他卻不肯,大概是想和眼前的人多相處一會兒吧,今生夙願難以實現,讓她為自己做一點事也好。
她分明看見了他眸中的掙紮和不安,也不能再裝作不懂得他的心思了,若是此時再裝作不明白,倒真是辜負了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她本就存了要為他做些事的心思,見他如此說,忙接口道:“皇上有什麼吩咐,紫極萬死不辭,一定替皇上辦到。”
他赫然回眸,觸及到她真切的目光,那和別人沒什麼兩樣的效忠言語從她嘴裏說出來,心中就想泡在溫溫的泉水了,渾身暖洋洋的,一句話沒有忍住,竟衝口而出了:“那若是朕要你待在宮中陪著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