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個孩子
一雙金邊黑靴,最終停在她的麵前,是誰來找她了?
這種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遺棄了她,也有個人想著她,念著她,不離不棄。是熟悉的,難道以前也曾經有人這樣找出想要逃避的自己嗎?
“可以跟我回去了吧。”輕咳了一聲,對方似乎情況不太好。
猛地抬起眉眼,她雙眼微紅,眼底泛著微光,“你。”
南宮政隻是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就跟了出來,然後,看著她大哭的模樣,心如刀割。
他笑了笑,語氣很平淡,緊鎖著的眉頭卻始終沒有散開。“是,我隱瞞了很多。我給你帶來的回憶,的確稱不上美好,甚至因為我當時失明,想用各種殘忍傷心的方法逼退你陪我下去的決心。”
她頓時說不出話來反駁,她總是跟一個傻瓜一樣,沒有任何的主動權。以前是心甘情願把他當做自己的天,但現在有些動搖了。
“相信別人是最愚蠢的事,我也曾經是那樣頑固的人,知道你現在有多迷茫,有多彷徨,有多不安。但我再說一次,這個世上就算什麼人都不可信,還有我,至少還有我一個。”他沉住氣,失血的臉色比平素更白一些,他揚眉,朝著那個女子微笑。
她的眼睛紅腫的像是核桃,她的心痛蓋過了對他的憤怒,對他隱瞞事實的痛恨,她現在腦子裏想著的不是自己的過去,不是他們之間的瓜葛,而是,他到底怎麼樣,傷的厲害嗎,是不是痛得就快要死掉。
是無能,是沒用,她根本沒辦法下定決心來恨他。別說,要自己恨著他一輩子了。
她做不到,她不清楚,以前的那個蘇敏,是否可以辦得到。
“你到底想要什麼?”她的眼淚,再度湧出來了,她無法裝作鐵石心腸。
事實上,她真的心疼他。
她心軟,就好像命運可以改變一切,可以讓她變成一無所知的靈魂,可以埋葬她對他的所有記憶,可以生生將他們拆散,可以讓他們經曆更多的苦難和誤解,但唯一改變不了的是。她胸口之下跳動的這顆心,還是為他心痛,為他跳動,為他喜,為他悲,為他流淚。
改變不了的,是還在滋生,瘋長的感情。
“你能滿足我嗎?”他的笑意更多了,他已經感應不到疼痛,說實話,這些小傷對他而言,不值一提。
他知道沒有傷及要害,血也沒流多少,他早已封住穴道,但看到她哭得這麼慘烈,倒是讓他覺得生出更多歉意來了。
以前的那個蘇敏,個性堅強,不太在他的麵前流淚,更別說像是此刻,哭得跟個孩子一樣,眼睛紅的像是兔兒,連呼吸都變得不順,抽泣的模樣,讓人憐惜。
“這輩子,我要定你了。”
他緩緩俯下身,把她摟在懷中,說出這句話來。聞言,她哭得更加厲害,好像傷口是在她身上一樣。
不,即使傷口在她身上,她也不曾這樣哭泣過。
是她的存在,讓他的心,變得柔軟,變得包容。
也正是因為,她為他付出太多。
“對不起,沒能成為你渴望的丈夫。”他苦苦一笑,反而變成了他來安慰失手傷人的她,手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說道。
她的心,因為這句道歉,變得更加苦澀了。心徹底沉入了深深的、黑暗的湖底。
“上次趕你走,說給你找個更合適的丈夫的渾話,我要收回,也要你全部忘記。”
她哭得睜不開眼睛,隻是跟隨著心走,猛地點頭,淚水像是決堤的洪水一樣,泛濫了,染濕了他肩部的衣裳。
他笑,那一句話,像是烙印,刻在她的心上,每當她無意想起,都會久久回響在蘇敏的耳邊。
“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所以那是句沒用的混賬話。”
一個月後。
淩風剛剛趕回皇城,就走入這一座宮殿,南宮政掃了一眼,隱約看到了他要稟明的結果,俊顏一沉。“還沒找到司徒長樂?”
“屬下無能。”淩風低頭,默認。
南宮政暗暗緊握手中的狼毫,眼波一閃,語氣冷沉。“繼續找,我總覺得如果連他都沒辦法,才能死心。”
“遵命。”淩風得到命令,點頭,退了出去。
半響之後,一個年紀輕輕的宮人,端來了冒著熱煙氣的湯藥,他陪著笑,說道。“聖上,禦藥房送來了補身子的湯藥,您趁熱喝吧。”
“禦藥房的人,閑著沒事做?”他一看那湯藥的顏色,心裏立刻有了底,卻沒有理會,仿佛不以為然。
“小的隻是按照宮中的規矩做事……聖上……”宮人小心翼翼地開口,生怕惹惱了他。
南宮政突地放下筆,眸光一瞬間變得凜冽,心情煩躁起來。“該不會,連她那裏都送去了?”
“是,聖上,娘娘已經喝了。”宮人被那種目光看得瑟瑟發抖,手中的湯藥都端不住了。
南宮政一把推開了他,不理會熱湯藥全部灑落地麵,他的麵色鐵青,暴怒。“該死!誰讓你們自作主張?活的不耐煩了?”
“奴才罪該萬死……”宮人連連磕頭,下的麵無人色。
南宮政不再看他,驀地走出宮殿,朝著她的寢宮走去。
熙鳳殿。
她望著怒氣衝衝走入的男人,卻有些不解,不知道又是誰惹惱了他,這些天她已經有些了解他了,他的確算不上是溫柔的個性,臭臉冷笑的麵容會嚇跑一堆人。
隻是偏偏,他對她很有耐心,也很大度,從不對她發火。
“你喝了藥?”他垮下肩膀,正眼看她。
“嗯。”她點頭,一臉無辜。
“下回別喝了。”不,他發火之後,禦藥房應該沒人有膽子再送藥來才對,他悶悶地想。
他在宮中生活也不算短,皇宮裏有這個規矩,若是皇帝不太臨幸皇後,為了皇族子嗣著想,禦藥房會送入滋補男女的補藥,一月一回。
她雖然嫁給他已經有四五十日,但他從未碰過她的身子,所以這造就了禦藥房那些家夥的多事。見他至今隻寵愛這個女人,他們自然要用老祖宗的規矩來說事。
但他們不同。
自從蘇敏失去記憶,他眼前需要做的,是耐心找到他們變得默契親密的關口,而不是憑借一己私欲,去霸占奪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