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說的更加直接,也更讓人*受傷:“還是微臣來說吧,這名女子的身份,還有待考量……”

她的眼底閃耀著微光,雖然並未流露出多少難過的情緒,但她一個字也不說,默默垂著眉眼,仿佛是在認真尋思他們說的話。

她的身份的確並不高貴,要當這個男人的妻子,他們都覺得她配不上他吧。

南宮政的下顎緊繃著,神色已經變得漠然孤傲:“千百年來,很多帝王出身草莽,黃袍加身之後也不曾忘記將糟糠之妻奉為皇後,即使平民也可以做主後宮,朕不覺得她不行。”

還有人試圖說些什麼,他卻丟下這一句話,讓他們閉嘴。“你們的這些借口,都不在朕的眼裏。”

她垂著螓首,望著那牢牢抓住自己的手掌,仿佛聽到再多的反對,也無法改變他的情緒,還有他的決定。

她終於不再示弱,而是抬起眉眼來,安靜地望著他,他說話的氣勢很霸道,說出來的理由卻又讓人無言以對。

他是怕委屈了她,其實當他的妻子,妃嬪都是一樣的,若當真無人肯定,退後一步,舍棄皇後那個桂冠,她也不覺得遺憾。

這條路滿是荊棘,他站在她的前頭,替她殺出一條血路。

想到這裏,南宮政的低沉嗓音,不疾不徐地傳入她的耳邊。

“這世上很多女人,都比不上她。她十七歲就掌管江南蘇家十三家分鋪,讓人信服,比那些隻懂得在花園讀書看花放風箏的女人,強太多太多,就算是要整治後宮,也必須找這類的女人吧。”

“聖上這是隱射那些皇後人選都不入流麼?商女之流,能力或許是有的,但作為皇後,怎麼也需要調查一下身家背景,是否清白吧。”

這個大臣的話,更加尖銳了,他指的是,商人在龍蛇混雜的商場出沒,心思並不單純。

她聞言,並不刻意,卻還是蹙眉。

清白嗎?

她空著的小手,緊緊揪住裙擺,她的心情很不平靜,也很難偽裝平靜。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等的女子,剛才聽到南宮政形容自己的曆練,她也覺得心裏沒底。

她哪裏有那等的本事?掌管十三家分鋪,當那麼一個當家的,她幾乎不敢想,更不敢做啊。

“她清不清白,朕最清楚。”南宮政的麵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他審視了一圈,突地浮現出莫名的冷笑。

“有的女人很擅長迷惑男人,聖上認識她並不算太長的時間,立後不是小事,還是。”

南宮政生生打斷了他的話,冷哼一聲,已然有些不耐。

“朕當然知道,不是小事。”

“若是你們還覺得有問題,想要拆開朕跟她的話……”他的話,說到此處,就結束了,幾個大臣麵麵相覷,最終隻能怏怏地離開。

蘇敏不了解,他未曾說完的半句話,是什麼意思。

隻是知道,這個男人用威逼的手段,讓他們變得安靜。

“沒有嚇到你吧,是幾個老古董,說的話難免難聽了些。”他扳過她的肩頭,悄聲說道,安撫她不安的心。

她弱弱地說了一句,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們好像不希望我成為皇後。”

他的眼神一沉,一抹及其複雜的情緒,轉瞬即逝。

她歎氣,眉眼之間盡是一片陰霾,她什麼都不知,什麼都不懂,甚至沒有膽量跟那些大臣說出自己的內心想法,她一點也不厲害,而且,她隻覺得一身無力,很難抵禦他們給予的風波。

“而且,無論以前的我怎麼樣,我現在沒辦法變回去,你要娶得人,可能一輩子都這麼沒用,隻能托你的後腿……”

皇後啊,什麼樣的女人,才能夠有駕馭這個位置的大智慧?

“你後悔了?”斜長入鬢的濃眉,因為不悅和不安,猛地起了褶皺。

“我怕你後悔。”眼神依舊清明,她挽唇一笑,一樣的麵孔,一樣的笑容,偏偏那等的情懷,變得不同了。

他一陣心酸,想要抓住她的手,她卻站起身來,輕聲說道。“我的心很亂,先去休息一會兒,可以嗎?”

他隻能點頭,默許了。

她的背影,纖細的仿佛他一手就可以摧毀,他凝視著她一步步走下階梯,明明知道她不會一下子就走掉,但還是無法壓製下心口的疼痛。

無論誰反對,他都不會收回成命。

最遠的距離,不是她不在身邊,卻在他的心裏。

即使,哪一日,以前的蘇敏重新回到這個身子之內,她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和既成事實。

他等淩風將那扇門關上,他才收回了目光,天黑了,他會去陪她。

明天的婚禮,照常舉行。

她由宮女沐浴更衣,她換上了他所謂倉促之中準備卻異常精致華麗的正紅色華袍,坐在銅鏡麵前帶上那鑲嵌著十顆東海明珠的全金打造的一頂鳳冠,望著鏡中的自己,蘇敏的心整個抽疼了。

她小小的拳頭,暗暗捏著,她不願放任任何人,看穿她的忐忑。

“怎麼樣?”

淡淡的笑聲,從門邊傳來,南宮政今日一身紅底金邊的華服,頭戴金冠,更顯得器宇不凡。

宮女讓開了路,她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昂起頭,看著他。鳳冠雖然很美,很華麗,卻也很重,壓的她頭痛。

她卻沒有說出自己的辛苦,望著他,會意一笑。

昨夜他陪著她,跟她講述了一些大婚的禮儀,他為她著想,不想要她累著,所以一切從簡。

在朝內,她要接受百官朝拜,不止如此,午後更需要到京城的城台上,接受百姓瞻仰和祝福。

“朕的皇後,美極了。”

他輕笑,覆上她的容顏,凝視著她的嬌美,送出這一句讚美之詞。

她的臉兒頓時紅了,仿佛是天然的胭脂,美得令人驚豔。

站在他的身邊,她捫心自問,不知自己是否有這個資格,隻是她覺得,能夠站在他的一旁,就好滿足。

這是她的心意吧,雖然以前的自己,也未曾說過,但她是希望一生一世,跟隨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