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沒有發覺身旁,已經多了一個司徒長樂。
“丫頭啊,我說這裏的事情解決的也差不多了,幸好瘟疫得到了控製,我們也算功德無量,你可以放心先回洛城了。”司徒長樂仿佛將她眼底的笑意,盡收眼底,也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蘇敏的雙眼清澈明亮,看起來心情不差,這段日子雖然辛苦,卻不覺得後悔。“做事就要有始有終,反正也不急著幾天了。”
“你是不急,可能有人想你想的要死呢。不過也好,小別勝新婚,嘿嘿。”
老人轉過身去,喃喃自語,收拾了自己要的藥材,緩緩走了出去。
他會嗎?
應該也會想她的吧。
她垂眸一笑,今日有了些空暇時間,她突然想到寫一封信給他。
雖然知道趙煥一定會及時通知他,不過,她還是想寫。
從房間裏麵走出來,她小心翼翼送出了信封,看到信鴿飛向藍天的那一瞬間,嘴角不自覺上揚。
解決完西渡的事情之後,她會悄悄前往京城,給他一個驚喜。
這般想著,她的笑意更加沉了。
雖然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她希望可以從他的眼底,看到信任和稱讚,她像是汲取露水的花兒一般,渴望他的肯定。
皇宮。
深夜。
“你就說實話吧。”
南宮政把所有人都支開了,他坐在*床沿上,麵對著那個模糊的灰色身影,俊顏之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老人歎了口氣,他一看到宮裏派來人帶他入宮,就已經了解不是一般的小毛小病。雖然他的醫術比起那些太醫是多了些經驗手段,但在用毒解毒方麵,卻不是最厲害的人物。
不過,那個天下第一號的老東西,他可這輩子不想看到他。他們一輩子沒有看順眼過,誰讓對方性情太過古怪,所以最後他定居雲南,也就幾十年沒有見過那個醫術略勝一籌的老家夥了。
說不定,酗酒過度,早他一步去見了閻王爺吧。
“有些棘手,需要時間,如果聖上有耐心的話,最少也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才會有所改善。”
“需要這麼長時間?”看不到的地方,南宮政的右手,有了些許顫抖,他如今約莫隻看得到人像,比起清晨又模糊了許多,可見這毒藥,不是唬人的玩意。
對,不痛不癢無形的毒性,卻很快就要置人於死地。
果不其然,老人的話語,證明了南宮政所猜想的。“這是我估計的,可能還不止。這種毒是黑化族的毒藥,一開始會危及雙眼,到後來就麻痹四肢,形同廢人。”
南宮政無聲冷笑,南宮遠似乎對自己還太過仁慈,他可以一把劍刺穿他的身子,他卻沒有用更加厲害的毒物。
不過,或許他也是了解自己的,成為廢人,生不如死,是對自己更大的懲罰。
雙拳,漸漸握緊,他閉上朦朧的雙眼,危險的沉默著。
“如果聖上覺得可以接*受的話。”
他揚手,示意對方不必說下去,老人點頭,行了禮,最終退了出去。
南宮政安靜地思考著,如今敵人就在麵前,不過短時間的偃旗息鼓而已,很快就會再度殺回來。
而他恐怕幾天之後就無法看清楚任何東西了,就算身邊有人替他治療,他也無法高枕無憂。
這一夜,他根本就沒有瞬間是睡著的。
即使,他如今已經說服自己,習慣閉上雙眼了。
這一次傷,隻是給他帶來一道傷痕,南宮遠的陰毒手段他不想多談,反正他的一劍,也足夠對方忍耐更多的痛苦。
夜裏,他仿佛身處黑暗的絕望,隻是無人得知。
整座皇宮的人,隻知道他的脾氣再度爆發,像是發怒的獅子,不讓任何人接近服侍他,無人清楚他的現狀。
這個秘密,會折斷他的銳氣,還有他所有的尊嚴。
如果,跟一個廢人一樣,生活一輩子的話。
那種生活,不是站在這個高度的南宮政,可以想象的事。
第一回,他感覺的到什麼是無法逾越的苦澀。
一個清晨。
一個對他的意義,不同往日的任何一個清晨,因為這個清晨,他已經看不到一分光明。
他冷漠地坐在原地,聽著今日當值的宮女把熱水送到了門外,被淩風攔下,避免他的戾氣傷及無辜,淩風親自送進屋子。
“主子。”
看不到任何事物,倒是聽的更清楚了,他在心中自嘲,開了口。“我知道天亮了。”
“南宮遠傷的那麼重,無論如何都要用止血的藥材,你把全京城任何一種止血功效的藥材都給我收到宮裏來,我看到底什麼人,還可以救他的命。”
他看起來還是小憩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倒是決絕的好無餘地。
“是,屬下遵命,不過……”淩風的遲疑,南宮政聽出來了。
“還有事?快說。”
南宮政的不耐煩,淩風也聽出來了。
畢竟誰被這種陰毒的毒藥算計,幾天之內失去光明,更要擔心之後的結果,再好脾氣的男人,也不可能漫不經心。
更何況,南宮政算不上半個好脾氣的男人。
“蘇夫人來了一封信。”
淩風有些猶豫,畢竟在這個時刻送來書信,很讓人尷尬。
南宮政的心底,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他記起來了,他是要她給自己寫信的,兩人離別的情景,仿佛還在眼前。
“讀出來。”
他的情緒平複了許多,最終丟下這一句話。
書信並不算長,也沒有寫多少太過熱情的話語,像極了那個平靜如水的女子。
西渡安好。
讓他不要擔心,還囑咐他照顧自己的身子……
他似乎是壓對寶了,因為她這些時日的付出,扭轉了他的結果,不但救了那麼多性命,也給他帶來無數好評。
他放任她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或許不隻是情感上的衝動而已,更是理智的行為。
不過,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緊抿著雙唇,暗暗握緊這一封書信,嗅著那上麵的墨香,他的麵目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