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前世今生 第四十八章 血濃於水
戰爭-前世今生 第四十八章 血濃於水
最讓我難耐的是初二的那次寒假考試,一如往常,我又得了年級第一名,當學校敲鑼打鼓地把紅豔豔的喜報送到父親手中時,我多麼渴望父親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滿足一下我高漲的自豪和喜悅。
然而,父親把接在手中的喜報隨手往桌上一放。誰知那薄薄的一張紅紙竟悠悠飄到地上,我知道一同飄起的還有我哭泣的心。
“這算不了什麼能耐,以後再瞧著吧!”父親的話如一股寒風吹來,冷徹心扉。
我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搶過母親彎腰撿起的喜報,“嘩嘩”撕個粉碎,奪門而出,在母親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聲中越跑越遠。
從此,我和父親之間隔著一堵厚實而冰冷的牆,父親在那頭,我在這頭。歲月流逝中,似乎總有一股潛流的浪潮悄然拉近我和父親之間的距離,令人無法抗拒。然而倔強的我隻是在默默中走近,在心底溫習那句久已生疏的呼喚。
令我唏噓不已的是師範一年級暑假歸來的我一邁進家門,竟然看見父親滿臉是汗,手中搖著蒲扇在驅趕嗡嗡飛舞的蒼蠅。看到站在門口的我,一向言語幹脆的父親竟然結巴起來“回……回來了。吃……吃……西瓜。”一旁的母親說:“小山早上就急著要吃了,你爸說非要等你回來再吃不可!”從沒有過的感覺瞬間風生水起,整個人如同電擊一般,呆呆地,傻傻地杵在門前。
驀然間,我發現麵前的父親是那麼陌生又是那麼熟悉。眼睛不覺濕潤起來,硬朗的心底悄悄柔軟起來。
“有懷長不釋,一語一酸辛。”
原來,父愛是無言的,卻又包藏得太厚太久。惟其如此,當其不經意間綻放之時,竟如此絢爛奪目,強烈厚重,穿骨透髓,久已滲入源遠流長的血液之中……
如今,與父親已相別去整整十年了。今夜,望著月影婆娑的星空,我仿佛看見父親依然如昨的麵容,止不住熱淚長流——
如果父愛是方向盤,指引我正確的人生道路;母愛就是車窗玻璃,為我阻擋粉塵寒熱;那麼兄長之愛則有如雨刮,給我克服人生風雨的力量。
“妹妹:千萬要記住,書中的公式全都是由本公式變形的,所以你必須要記住,為物理這門課程打下堅實的基礎。”收拾書櫃的時候,又看見這寫滿初中物理公式的作業本紙,三頁老哥並沒有送給我的“書信”,心底最柔軟的部分還是會立馬被觸動,一股暖流在心中流淌。老哥,好久不見!
滴兒個大的時候,甭管三九三伏堅決拒絕屋裏蹲;在老家最喜歡爬到高高的樹上,然後在老媽趕來教訓的頃刻“噓”地下地一溜煙不見蹤影;10多歲點兒起,先後拆過手電筒、喇叭,再拆風扇、錄音機,再發展到電視機、柴油機。有些東西拆完裝回去還能給點兒或好或壞的反應,有些就徹底被掛掉了。老哥,你還記得不?那回爸媽上街去了,我鬧肚子餓,你去塘子裏捉回幾條四五兩重的小魚,去頭去尾去肚子,放了差不多半斤油(那個年代在我們那小地方油可珍貴著呢)煮好,兄妹倆最後還傻裏傻氣合計將那些油讓咱們家豬幫忙“毀屍滅跡”,結果差點沒把老媽給氣倒;那次為了摘我愛的刺泡,刺傷了手你吭都不吭一聲;那回摔著頭部,老哥你一直往已經盛不下東西的碗裏夾菜:“妹妹,還疼不?多吃點這個,頭就不疼了哈。”還邊小心翼翼地吹著我頭上的那個包;那次妹妹們比賽,看誰的哥哥給自己摘到的洋槐花最多,老哥奮力讓我成為第一;那時候上學放學,書包全由你負責,我也從未去學校夥食房端過飯盒;那回在家裏看電視劇太投入,你一張接一張抽著餐巾紙遞給我;那年回老家決定爬山路,你可勁兒的一會兒拉一會兒推,還要講輕鬆愉快的話題分我神,讓走不動的我一會兒就“被”爬上了山頂。這就是我那老哥,相當的調皮、桀驁!但是自小卻什麼都依著我,寵著我。
老哥,純善、義氣、上進、孝順,有思想。一直到初中畢業,老哥都相當討厭學習,上課期間於他而言是養精蓄銳的好時候,老師綿綿講課聲正好可以充當催眠曲,學習成績穩居最後十位。從讀職業技術學校起,卻像變了個人,理論與實際操作成績名列班中前茅,成為班主任最得意的門生之一。畢業後,老哥在他的師傅那裏虛心請教學習,兢兢業業工作,自個兒常淘些超級爛的電器挑戰,三更半夜的鑽研該怎麼解決問題。之後,老哥在鎮上開始自己動手開家電維修店,創業初的艱辛曆曆在目!老哥你卻從未向挫折低過頭,但那時無論多麼清貧,隻要是親朋需要幫助,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在老哥的門市部收藏了很多關於電器維修技術方麵的書和各類各品牌電器的電路圖紙,工作或者教學之餘就抱著這些書啃,往電腦裏記錄關於他的專業技術的“機密”。他常說“人生是一個不斷學習進修的過程!”很佩服老哥的勇氣和智慧,他曾孤身一人前去外省一傳銷組織,與那裏的人周旋,撈人出來;哥哥很熱心腸,同條街上有戶外地租房子務工的,一個爸爸帶著個7、8歲的小孩兒,當爸的又老不在家,孩子挺可憐的,逢到開飯的點兒,哥哥嫂子就會叫那孩子在他們家吃飯,好幾個月持續這樣,周邊的都說,老哥這樣太老好了,傻!他隻是嘿嘿的笑,說:“沒事,不過是添雙筷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