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清平身體有些僵滯,好久才出聲道:“如果我不回呢?”
“那屬下等就得罪了。”
宮清平輕輕一笑,一瞬間如同老了十歲,神情悲哀的讓賴情心口揪痛,她上前一步,怒吼道:“你們想帶走他,除非殺了我。”否則她死也不會讓他回去皇宮成為宮清雋的棋子,或是逼她成為他的棋子,她不能背叛楚姐姐。
“你們今天帶不走我的,除非殺了我。”宮清平看著擋在他前麵的賴情,心裏一暖,把她認拉到背後,淡淡的說道。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數人便攻上來,宮清平被賴情一拉,她上前與兩名黑衣人交起手來。
“住手。”宮清平冷冷的喝斥聲讓黑衣人都停下了手,因為他脖子上架著一把刀。
“滾出去,否則你們帶回去的隻是我的屍體。”
賴情迅速退到宮清平的身邊,警惕的看著他們,眼中閃著怒火,這些人真該死。
黑衣人麵麵相覷,其中一個人打了個眼色給另外一個人。
宮清平手裏的刀掉在了地上,身體也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識前,仿佛從靈魂中生出的一抹悲慟讓人看了鼻酸。
賴情也不例外的倒了下去,心裏大駭,竟然用這種下三流的卑鄙手段,這些人還是不是人?
“你們就暫時留下來充當王爺和安樂郡主。”
“是”一名黑衣男子和那身形嬌小的女子恭敬的應道,兩人隨手一撕,裏麵的麵容竟然與宮清平和賴情一模一樣。
黑衣人帶起倒在地上的兩人,宛如鬼魅一樣消失在夜裏。
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石室,裝飾也極為的華麗,石桌石凳,珠簾後麵是一張石床,床上躺著兩人,正是宮清平和賴情。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隨著石門的打開,與宮清平同樣一張臉的宮清雋站在石門外,抬步走進石室,跟在他身後的兩名黑衣男子手裏端著精致的美食和佳釀。
在石桌前坐下,宮清雋揮揮手,兩人躬身退出石門外,石門再次關了起來。
宮清雋神情悠閑,舉止自在的倒了一杯酒放在鼻間輕輕的嗅著,嘴角一勾,好酒。
床上傳來一聲嚶嚀聲,讓他臉上的笑容更加動人,輕抿了一口,並未出聲。
賴情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金色帳帷讓她立刻騰坐起來,看著躺在她身邊的宮清平,連忙出聲喚道:“宮清平,你醒醒。”這裏是哪裏?
“你醒了?同樣的藥量,你醒的比二皇弟要早,看來你跟著馮雲學了幾天武功,倒是有不少進步。”一道熟悉的聲音讓賴情全身一震,她僵硬的轉動頭,看著坐在石桌上的人,雙眼緩緩的睜大,同樣的一張臉,明明在笑,可是為何卻讓她從心裏感覺到了害怕?
“安樂郡主,好久不見了。”宮清雋側首挑眉一笑。
賴情閉上眼睛,靜默了片刻,才再度睜眼,一觸及到他那熟悉但卻讓她心寒的臉龐,她立馬移開,看著床上的宮清平,淡淡的說道:“我不再是安樂郡主了。”“確實,你現在是二皇弟的未過門的王妃。”
“你錯了,我不是他的王妃,我隻是他的妻子。”
“都一樣,這間石室漂亮嗎?”宮清雋突然話鋒一轉,挑眉道。
賴情有些摸不著頭腦,下意識的打量了一眼石室,四周石壁上都是鑲著照明的夜明珠,裝飾的也很華麗,宛如一座宮殿。
“你抓我們來,到底想要做什麼?”賴情怒瞪著他,冷聲道。
宮清雋輕笑:“弟妹心裏應該心知肚明才是啊?”“不可能”賴情斷然出聲,心裏卻有些刺痛,楚姐姐早有先見之明嗎?她料到她跟著宮清平會是這樣的下場嗎?所以才一早就告訴過她,她不希望她回去,因為她回去就是背叛她的,她明知道這樣,還放她走?是她對她的感情和信任,無論如何,她不會、也不能背叛她。
她情願死!
“大皇兄,為什麼?”宮清平並沒有睜開眼睛,語氣難掩傷痛地質問道。
“你醒啦?”賴情驚喜的出聲,上前扶著他坐了起來。
宮清雋微微眯眼,似是自言自語的低喃:“這是我們的命。”其實母妃真的錯了,也許二皇弟一早就被父皇處死,他反而是幸福的。
“究竟是命,還是大皇兄的私心?”宮清平看著他的眼神犀利中難掩痛苦,昔日大皇兄與他在母妃的宮殿說的話猶在耳,但大皇兄卻忘了。
宮清雋回眸望著他,輕輕一笑:“二皇弟認為呢?”
“你說放棄累人的江山,好好的過些平凡的生活,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難道這些大皇兄都忘記了嗎?”他愛晚幽有多少真?有多少假,不僅他有些懷疑了,恐怕大皇兄自己也難以分清吧?
睿智精明的大皇兄,重情重義的大皇兄,不擇手段的大皇兄,深情癡情的大皇兄,陰險狠辣的大皇兄……這些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宮清雋聽著宮清平的話,嘲諷一笑:“我對晚幽的愛是真的,但是為什麼我深情、癡情卻換不動她的愛?”他半生生命裏,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滅了古燁,滅了古家。
可是為什麼,她偏偏要再愛上古燁?並且為她生兒續下血脈,
她的承諾有什麼用?古燁不需要出手攻打祥雲國,隻要她與古燁的兒子長大,繼承古國,祥雲國滅亡隻不過是一念之間,能把對方殲滅的時候,為什麼要手下留情?她以為當楚帝羽翼豐滿後,會甘於與人分天下共稱帝?
她錯了,楚帝是古燁的兒子,身體裏麵流的是古燁的血,他豈會甘心?豈會容忍祥雲國?
十年,二十年,祥雲國苟且延喘而已!
看著顯統國百姓的安定,看著瑞豐國百姓的平穩,他心裏知道,祥雲國滅也不滅,亡與不亡,對百姓來說,都沒有多大的影響。
亡的隻不過是皇室而已。
他當時真的心累了,隻想著要她在他身邊,他願意放下這一切。
可是看著她心裏滿是古燁,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他是因為嫉妒而更恨古燁,還是骨子裏麵本對就古燁有著殺心。
他隻知道,在愛情上,他既然輸給古燁,但是江山,他不會輸給他……他不能一無所有,半生徒勞。
想到這裏,宮清雋全身散發著駭人的殺氣,讓石室裏麵的空氣都仿佛為之一冷。
賴情因為宮清雋這強烈的殺氣,背脊一冷,心裏生出不祥的預感,這樣的宮清雋真的讓她懼怕,懼怕他不擇手段的來逼她。
宮清平心裏一顫,大皇兄已經入魔了,愛情不是他付出,就一定有回報的。
這一點他很早就明白,如果他像大皇兄這樣因為情而入魔,那如今的他成什麼樣了,誰也不知道?他一腔真情真意的為飛舞,甚至為她付出生命,可是為何換不來她的愛?
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強的。
低頭看著因為懼怕大皇兄的企圖心而感覺到危險不知不覺靠近他懷裏的賴情,他心裏有些心疼和歉意,雙臂猛地收緊,安撫著她的緊張。
對於懷裏的這個女人,他雖然不敢說自己心裏有多愛她,但至少他願意接受她,願意娶她,會對她負責,一生憐惜她。
他以為自己和她會安安穩穩的過些平靜簡單的生活,但是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待他?
他也想恨!他恨這祥雲國的江山,恨這無情的皇室血親。
“大皇兄,要殺要剮,我隨你的便,但是我不會再卷入這些紛爭裏了。”宮清平冷冷地說道。
“二皇弟,你生來就是上天送給祥雲國的棋子,你就是古燁的克星,知道嗎?”上一次是他讓古燁半生努力差一點就付之一炬,而這次,他不會再讓古燁有重來的機會。
“宮清雋,你還是不是人,你憑什麼命令宮清平,你是王爺,他也是王爺,你曾經是皇帝,他曾經也是太子,你憑什麼決定他該做什麼,他的生死?”賴情聽著宮清雋的話,怒吼道。
宮清雋有些怔然,但很快就回神:“就憑我是他的大皇兄。”
“我見過無恥陰險的,沒見過像你這樣無恥陰險的,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楚姐姐不愛你了,因為你骨子裏麵本身就是一個被黑暗吞噬了的人,你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變成魔鬼。”賴情控製不住自己心裏的怒火,尖酸刻薄的說道。
宮清雋低笑出聲:“安樂郡主既然如此深愛二皇弟,為何不能為他做些事情?”“哼,為他做事?我看是為你做吧?他根本就不需要。”賴情毫不客氣的反駁。
而她的話也讓宮清雋發出更愉悅的笑聲,這笑聲卻讓賴情感覺極度的刺耳。
宮清雋高深莫測的說道:“他會需要的。”說完後,他拍拍手,石門隨之而開,進來四五名黑衣人。
賴情全身一震,跳下床:“你們想幹什麼?”
其中一名黑衣人在一盞掛在牆壁上的夜明珠轉動了一下,石室內中一麵牆轉動了過來。
賴情倒抽一口冷氣,上麵全是鐵鏈和刑具。
相對於賴情的緊張,宮清平反而平靜了,他不言不語的靜坐在那兒,恍惚一笑,他曾經在這上麵待過,而那次,他的代價是挑傷了腳筋,今天呢?
“你們想幹什麼?”賴情看著兩名黑衣人走向床邊,她急忙上前擋在床前。
“我隻是不希望二皇弟尋死而已,安樂郡主,我隻是保護他。”宮清雋微微一笑,卻如同魔鬼,讓賴情又懼又恨。
“你瘋了,宮清雋,他是你同胞弟弟。”
“他是我弟弟,但也是安樂郡主你的夫君,你能鐵石心腸,我也能。”宮清雋說完後,轉身走出石室。
“宮清雋……”
“你們別過來,我……”賴情後麵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被點住穴的她,眼裏又急又氣。
“平王,得罪了。”話音剛落,兩名黑衣人就利落的把宮清平架上了鐵鏈。
喀……一聲清晰的骨折聲讓賴情的瞳孔猛的收縮的同時,宮清平也因為疼痛而全身冒汗暈了過去。
“公子說了,為了防止王爺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所以王爺的下額必須放下來。”說話的黑衣人麵無表情,完全沒有波動,就連聲音也仿佛是冷的。
一瞬間,賴情淚如雨下,雙眼憤射著仇恨的火焰,她現在就恨不得吃宮清雋的肉,喝他的血。
他簡直就是人麵獸心,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這樣對待,他為了達到目的,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石室外,宮清雋倚在石門上,神情複雜無比,如果可以,他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二皇弟。
但是正如他所說,他確實是天生的棋子。
“盯緊,我不希望發生任何意外。”既然一切都開始了,那就回不了頭了。
“是,公子。”站在石門外的兩名黑衣人恭敬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