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情怔怔的看著針紮在手指上冒出的血珠,以為自己出現幻聽了,呆了很久才緩緩的抬頭,看著他站在那兒,正注視著她。

她看不懂此刻他在想什麼?但是他眼裏的認真,她卻看到了,不是她出現幻聽?是他真的這樣說了?

她嘴唇微抖,啞聲問道:“你……你說什麼?”

“我們成親吧。”看著她,宮清平再度說了一次,神情認真鄭重。

“你說真的?”賴情暗自深呼吸,遲疑的問道。

宮清平深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你願意嗎?”

一年了,她跟著他,雖然他和她之間清清白白,但是村裏人不會這樣認為,今天小月姑娘喚她情姑娘時,她複雜的神情,才讓他意識到他對她的不公平。

這一年來,他習慣了她的存在是事實,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她,但是他願意去努力,努力把心放在她身上。

賴情看著他,眼淚就那樣奪眶而出,她分不清楚此時此刻,她是喜極而泣,還是感動而哭,她隻想就這樣流著淚。

看著她的淚,宮清平走過去,遲疑了一會兒,才伸出手,輕輕的安慰著:“別哭了。”

賴情投入他的懷裏,緊緊的抱著他,哽咽道:“宮清平,我願意嫁給你,我隻想要嫁給你。”

看著哭倒在懷裏的她,宮清平輕歎一聲,伸出雙手回抱著她。

感覺著他手臂的回抱,賴情心裏很滿足,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全心全意的愛上她的。

現在不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嗎?

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他真正的……女人。

想起小良說她三十歲才能嫁出去的話,賴情臉色一怔,不,她都已經十九歲了,是大姑娘了,現在他終於願意娶她了,她怎麼可能等到三十歲才嫁人?

想到這裏,賴情抬起頭,不安的說道:“你會不會過了明天就後悔了?”宮清平看著她被眼淚衝刷的格外晶亮的雙眸中的不安,搖頭,堅定的說道:“不會的。”他既然下定決心了,就不會後悔。

“除非你後悔……”

賴情踮高腳尖,紅唇封住了他的唇,清亮的眸子有著堅定和羞澀,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唇上的柔軟讓宮清平睜大眼,身體有些僵硬,但下一刻看著她眼中的不安和羞澀,倚在他懷裏的身體甚至有些顫抖。

她雖然性子真率,但她畢竟是一個姑娘家,做出這樣的舉動,恐怕是用盡全部的勇氣了。

宮清平輕輕的推開了她。

賴情雙眸中有些淚意,她不顧女兒家的矜持主動投懷送抱,還……但他竟然推開她。

心裏湧上來的極度難堪讓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鑽地洞。

但下一刻,她卻驚呆了,因為宮清平低下頭,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賴情看著他眼裏的憐惜,心裏因為喜悅而漲的痛,她臉嫣紅一片,緩緩的闔上了眼斂,微微啟開的紅唇,無聲的邀請著……

屋外,下起了毛毛細雨,寒風襲人,掩去了屋內的旖旎輕吟!

因為昨夜的細雨,讓天空澄清,朝霞絢爛,而此時屋內床榻上的賴情俏臉上的嫣紅不輸於外麵的朝霞。

身後貼著的溫熱身軀讓昨晚發生的事情在她腦中重現,她滿臉通紅,兩眼羞澀難捺中又帶著滿足和喜悅,她,終於成為他的女人了。

她小心翼翼的下床,眼睛瞥見他躺著的地方,床單上那一塊暗紅的血漬,讓她臉更紅,連忙手忙腳亂的穿衣服。

宮清平被賴情穿衣服的聲響驚醒,看著她的背影,神情有片刻的茫然,而後緩緩的斂下眼,決定娶她了,她就是他的妻了,如果這樣能讓她相信他的決心,能讓她心安,提前把這件事情發生也好,隻是他要趕緊著手準備成親。

兩人要成親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村民的祝福,每個人都把他們的喜事當成是自己家的一樣開心。

中午的太陽暖洋洋的,舒適的讓人想睡覺,今天孩童們沒有坐在木棚內認真的讀書,而是一群人正嘻戲玩鬧著。

木棚裏麵倒是坐滿了沿柳村的男女老少。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坐在前麵翻著一本舊的不能再舊的書的人,誰也都沒有出聲。

方圓幾十裏對婚娶排生辰八字最為精通的人就是沿柳村的柳大根,隻要他點出的日子時辰成親的佳偶,都過的合合滿滿的,所以也使得他聲名在外,找他拿喜日子的人不計其數。

柳大根翻著手裏的書,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來,剛剛拿到平夫子和情姑娘的生辰八字時,他愣是呆了很久。

不用翻書,他憑第一眼,就看著這兩人的生辰八字極為的……不妥。

現在他幾乎整本書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好日子。

而他的異樣也讓村民們漸漸停了下來。

“大根叔,怎麼啦?平夫子和情姑娘什麼日子成親最好啊?”

“是啊,大根,你找了好久了,你平時拿日子不是不需要翻你的那祖傳書嗎?”

“你知道什麼?這是平夫子成親,我爹當然得找個最好最好的日子了。”

……眾人焦急的出聲。

賴情看著皺著眉頭的大根叔,心裏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股緊張不安,小良說她三十歲才能出嫁的話不停的在她耳邊回蕩,她不自覺的拉著了宮清平的衣服。

宮清平回頭看著她緊張不安的樣子,有些詫異,拉過她的手,輕拍著,安撫她。

“大根叔,請問有什麼問題嗎?”宮清平狐疑的問道。

柳大根合上他翻了又翻的書,惋惜的說道:“三個月後勉強有一個日子可以行。”

隻不過這個日子他怎麼看都極為的不合,如果按他來看,這兩人近十年內,沒有好日子,而且紅鶯線是偶斷絲連,注定姻緣不順,不僅不順,還有大凶之兆,血光之災。

賴情輕籲一口氣,她就怕聽到她和他八字不合這類的話,幸好不是。

宮清平看著她的明顯鬆了一口氣樣子,其實他並不信這些,但為了不委屈她,他才想三媒六聘,禮數周全的娶她。

“那就三個月後吧。”宮清平微笑地看著賴情,溫潤出聲。

賴情嬌柔的低下了頭,走回木屋內,算是讚同了。

“好,那大家商量一下,該怎樣準備操辦。”

眾人再次七嘴八舌,熱鬧的討論起來,柳大根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宮清平的麵相。

他曾經見過平夫子,按麵相來說,他必定出身不凡,富貴命,命運卻坎坷不順,姻緣有花,卻不能結果。

今天看到他的生辰八字與他的麵容極為相符。

至於情姑娘,如果不是與平夫子紅鶯紅連,她一生皆是大富大貴,但是紅鶯線牽,注定遇劫。

瀑布飛泄,水聲潺潺,煙籠林陌,隱約重疊,幽靜清雅,風景如畫。

精致華麗的木屋內,宮清僕微微眯眼,看著沉思中的大皇兄,一時也不急著打斷他的沉思。

古燁的皇宮應該就在這兩天峻工了,還有一個月就是楚帝生辰,以古燁如此急迫的讓皇宮峻工,想必這座皇宮就是他送給楚帝的生辰賀禮了。

到時,他膝下沒有別的子嗣,他冊立楚帝為太子,皇宮又是建立在兩國交界處,他分明是想逼祥雲國出手抵抗,如果這場戰爭真的要發生,他能做的就隻是增加兵力,嚴守邊關了,抓緊時間訓練新兵了,他日上戰場,希望能與之一拚。

大皇兄對他這個做法雖然沒有讚同,但是也沒有反對,隻是交代他對古國不要輕舉妄動,要耐心等候時機,他一直沒有想出大皇兄所說的時機到底是什麼時機?

而今天大皇兄請他前來,是時機到了嗎?

宮清雋慵懶起身,看著宮清僕語氣不明的說道:“皇上,做好開戰的準備吧。”而這次開戰,他一定要贏。

宮清僕神情一凜:“大皇兄說的時機就是開戰?”

如果祥雲國率先開戰,瑞豐國又將會如何?祥雲國的實力與古國相差,都有些差入,更何況還有一個瑞豐國?

經過兩年時間整修,瑞豐國的實力已經不輸祥雲國了,如果兩國聯手,祥雲國被兩國夾攻,分散的兵力對抗兩國百萬雄軍,無疑真的是以卵擊石了。

宮清雋挑眉,微微一笑:“難道皇上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古家世世代代隻有一個子嗣出現?”他不相信古家那所謂的為了防止手足相殘,所以隻出一代隻出一個子嗣的借口。

他查過古家從最初的出現到如今,這數百年來的傳聞和史事,他發現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那就是但凡生下古家子嗣的女人在懷孕其間,地位之高,甚至壓過古家主,但最後都會不明不白的死去,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古家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子嗣有可能就是古家的弱點。

宮清僕眯眼:“皇兄的意思是從楚帝身上下手?但這談何容易?先別說楚晚幽的武功高強,單單就是瑞豐國如今的暗探消息,就無孔不入,更何況還有弄竹,弄蘭在皇宮。”

宮清雋嘴角暗勾,眸子陰鷙,緩緩的說道:“這是祥雲國唯一的時機。”而他更想知道,古燁和她之間到底有多深愛?

“皇兄似乎胸有成竹?”宮清僕審視了一眼宮清雋,神情凝重,如果這件事能辦成,有了楚帝,就算不能讓威脅古燁,但威脅楚晚幽倒是最好的辦法。

宮清雋笑而不語,但笑意卻並未到達眼眸。

沿柳村。

黑夜,已經很深了,伸手不見五指,仿佛天地間就隻剩下漆黑一片,木屋裏麵突然卻亮起了一盞燭火,在天地都是黑暗的時候,極為的詭異。

不同尋常的生冷氣息讓賴情驚醒,倏地睜開眼睛坐起來。

“怎麼啦?”一旁原本熟睡了的宮清平也醒了過來,看著她不解的問道。

賴情全身僵硬的轉頭,看著木板縫隙中傳過來的光線,讓她背脊一冷,一種莫名的恐懼讓她的心揪了起來,廳中有人,而且不隻一人。

宮清平也看到了外麵的燭光,心裏一驚,緩緩的坐起身。

他拿起衣服穿了起來:“我去看看。”

賴情也跟著快速的穿起了衣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走到房門,宮清平拉開門。

“參見平王。”大廳裏麵坐著的四名黑衣人,其中一人身形嬌小與賴情不相上下,看樣子是個女人,幾人不約而同的起身朝著宮清平恭敬的行禮,其中一人上前說道:“公子讓屬下等來請平王回宮。”

賴情的心瞬間掉入了冰河裏麵,門外呼呼的在風襲卷而來,不知道是心冷,還是身體冷,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

宮清雋的陰謀真的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