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挑眉間,秦公公一個頭已經磕了下去了,連忙道:“老奴懂,老奴懂,公主殿下請放心,明天厲王世子一來,老奴就會探到其中曲折的。”

“嗯,本宮喜歡明白事的,你下去吧,這事裏,誰該罰,你比本宮知道,本宮就不提點你了,本宮隻要結果。”

明朗輕輕淡淡的聲音透著無比的威嚴,秦公公額上的冷汗,已經漫過眼際,滑到眼裏了,差一點落下淚來。

“出去吧!”

明朗見已經達到想要的效果,便把秦公公喝退了下去。

“湯圓,你去把那個茶點和茶,給娘親拿來。”

明朗揉了揉懷中小人的頭發,細軟卻又不柴裂,發質柔韌得恰到好處。

湯圓眨著眼睛,問道:“娘親,你怎麼知道,那東西在我這裏?”

在發現這兩樣東西有異後,湯圓便把這兩樣東西偷偷地放了起來,他深知這兩樣東西的重要,以後還要指著這兩樣東西查清楚呢。

“我們湯圓那麼聰明,是娘親的乖兒子,這點小事,娘親還想不到嗎?”

對於自己的兒子,明朗從不吝嗇誇獎的。

“娘親又取笑孩兒了!”

玄冰臉頰微帶了羞紅,這點倒和他那個爹一樣,聽不得人家的誇獎,要不就冰冷著一張臉,要不就這樣……像一朵剛剛迎著陽光盛開的花一般。

在玄冰拿過來那兩樣東西後,明朗細細地檢查起來。

碧玉露還是那份碧玉露,與孟千芊送到自己宮裏的沒有區別,而那份小茶點,看起來也沒有問題。

明朗特意捏起一小塊,在手指上搓過,還仔細地聞了聞,並不帶毒。

明朗把自己手裏的那塊放到了茶碟上,又把泡好的碧玉露,與倒在茶碟裏的小茶點上,很快,就有了反應。

那銀製的茶碟迅速地變黑了,明朗眼裏的目光也越發的陰冷了。

茶點……

“娘親,湯圓覺得還是這茶點不對的。”

明朗欣慰玄冰這麼小,就有這樣的眼邊了,點點頭道:“湯圓聰明,是這茶點不對的。”

“可是差在哪裏呢,單獨的茶點沒有問題啊!”

玄冰伸手又拿起一塊茶點,仔細地看了看,還是沒有看出來。

“是這茶點裏用的抹茶。”

若不是自己恩師那裏的醫師記錄的東西古老,這點東西,自己也就忽略了。

“抹茶?”

玄冰這才注意到小茶點上麵淡綠色的一小層,“娘親是說的這個?”

“嗯,這不是一般的抹茶,這是南疆產的東西,他本身帶有微量的毒素,卻不致人命,還可以入藥,以毒製毒地治療濕寒之症,但若是健康人吃來,久而久之,就會在毫無察覺之時中了毒的。”

這得是多麼陰狠的人,會想到這招來謀害她賀明朗的子女呢,這樣的人要是不除掉,賀明朗覺得有愧於她為娘的身份。

“可是……”

玄冰還是有些不解,小腦袋微微沉下去,暗想著要是有人給他們下毒,也不敢如此的明目張膽,而且還是這樣光明正大的送來……

知子莫若母,玄冰小腦袋裏想什麼,明朗怎麼會不知道,把兒子拉到身邊笑著說:“你看這抹茶,雖有毒,但是微量的,長期食用,也得是十年或是十幾年後才可能毒發,隻不過是碰巧碰到了這個碧玉露,才會露了馬腳,而這碧玉露……”

明朗又仔細地看了看碧玉露,暗笑著孟千芊真是好陰險的心啊,送到這裏的碧玉露,竟含了一種與碧玉露一樣的,帶著奶香的寒江液。

這碧玉露中暗摻著的寒江液竟和那個小茶點裏的抹茶有異曲同工之效,都是極輕微的毒,肉眼凡胎的根本看不出來,長期服用,卻是會造成極嚴重的後果的,一發不可收拾的。

隻是這送東西的兩個人,怕是誰也沒有想到,會弄巧成拙吧,也就是這麼陰差陽錯的,讓自己一雙兒女還有侄子安全了下來。

這一晚,明朗按自己所說留在了思暮殿中,把玄墨一腳踹回了臨霞宮。

玄墨哪裏是能獨守空房的,抱著被子,就去了書勤殿。

賀華尊正批奏章,一看玄墨來了,向來與姐夫不對盤的賀華尊,自是出言相嘲,於是,這場持續五年的爭吵大戰又開始了,而外麵那些太監宮女侍衛什麼的,早就麻痹了。

第二天早上,孟千宇又拿著小東西來看小公主玄淩。

明朗知道孟千宇會來,早早地帶著賀潛淵,回了自己的宮殿,臨走時特意囑咐了玄冰兩句。

玄冰點頭應著,別看他人小,卻已經極盡的聰明了。

孟千宇並不知這其中緣由,見玄冰和玄淩說小茶點好吃,也很高興,自是不會隱瞞,何況還有秦公公那個老奸巨滑的在旁邊幫忙,很快就探到了底子。

“果然是她,柳品茹!”

孟千宇走後,秦公公護送著玄冰和玄淩過到了明朗的臨霞宮來,直接把探來的結果,告訴給了明朗。

玄冰和玄淩不知道柳品茹是誰,秦公公哪裏能不知道。

當年那些事,傳得滿京都乃至滿大印沸沸揚揚的,公主殿下下嫁給厲王世子孟千宇,原配柳品茹從正室降為側室。

後來,公主殿下與孟千宇和離後,孟千宇卻沒有把柳品茹的側室扶正,反而又納了嫣紫為了側室,而嫣紫又為孟千宇生了一個兒子,生生地壓了生了女兒的柳品茹一頭。

這女人產生報複公主殿下的想法,倒也是合情合理的,隻是把手伸向了公主殿下的一雙兒女就有些……

柳品茹,這個女人當年明朗在厲王府的時候,她就百般刁難,明朗完全是看在她是孟千宇青梅竹馬的愛人,才放過她一馬的。

誰知道她如此的不知好歹,竟然把這種邪念打在她的一雙兒女身上,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這小茶點要是別人送來的,明朗還會確信的那麼徹底,但柳品茹不一樣的。

想想自己和孟千宇大婚的那天晚上,就是柳品茹在自己的婚房裏下了蝶戀花之毒的。

隻衝這一點,明朗已經判定,這事,沒有半分的誤會了。

碧玉露是吧,小茶點是吧,當她賀明朗是好欺負的嗎?還是當她賀明朗是瞎子!

“來人!”

明朗衝著殿外喊道,守在殿外的值班大太監立刻跑進來,“參見公主殿下!”

“嗯,給本宮下兩張請貼,就說本宮於本月十五,誠邀厲王世子孟千宇攜側妃柳品茹至臨霞宮賞月,嫣紫側妃有孕,就不要過來了,監星宮給本宮算過,本宮這個月不易見有孕之人,還有一張請貼你寫好了,親自送去皇後的正陽宮,至於皇上那裏,本宮親自過去說。”

明朗半分猶豫都沒有,立刻布置了下去。

“是!”

總管太監應聲後,退步出去。

玄墨摟著女兒,在旁邊安靜地看著,他女人這含笑的模樣可比在戰場上指揮敵人的時候,可怕多了。

那是代表著殺氣極盛的前兆,將會有人倒大黴了。

“秦公公,這段時間的小茶點,你都留著,好好研究著,還有皇後娘娘送過來的碧玉露,本來也不多,省著些別用了,過幾天設宴,本宮怕不夠呢。”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向來是明朗出手的必殺技。

“是!”

不管明朗怎麼按排,秦公公也不敢問,領命退出臨霞宮,看著殿外,有些陰暗的天空,心道暗歎著,這大印的皇宮馬上就要變天了。

也是皇後娘娘看不清形勢,好不好的,惹什麼長公主,誰不知道長公主和當今聖上姐弟情深,還有那個柳品茹,也是個不懂事的,這不是玩火自焚嗎?

“你若不喜歡誰,告訴為夫一聲,何苦費這個腦子呢?殺個人而已!”

玄墨擺弄著手裏轉動的墨玉簫,極俊美的臉上抹過一絲詭異的笑來。

“本宮什麼時候說過本宮要殺人了,本宮是宴請,人家送咱們兒女這麼多的好東西,咱們不回禮過去,已經有些說不過了,怎麼好不請人家過來吃一頓呢!”

明朗輕輕轉身,臉上的笑更濃了,如墨一般化不開來。

“娘子說得是,為夫領教了!”

玄墨放開懷裏的玄淩,讓給了站在一旁的玄冰,他則走到明朗的身後,輕輕攬住了明朗的腰。

“娘子殺人是不用刀子的,哪裏像為夫我,總是見血,這不好,真的不好!”

玄墨那語氣,哪有什麼檢討,倒像是邀功了。

“你明白就好!”

明朗抬手點指蘭花,觸到玄墨光滑的額頭上。

“昨夜,為夫深感空房寂寞,在你皇弟那裏,與你皇弟深聊一夜……”

深聊?他們兩個水火不容的人,有什麼好聊的……肯定又是吵了起來了。

“你猜為夫看到了什麼?”

玄墨挑起的嘴角,邪邪的一股氣就在唇角蕩漾了。

“什麼?”

明朗配合地問道。

“我看到了一份和親的奏章!”

玄墨的臉貼得明朗更近了,惹得明朗頸間微癢,想著孩子們還在,明朗便忍不住想要推開玄墨,“別鬧,還有孩子呢!”

“沒事,他們早晚會懂的,沒有爹娘這樣努力,哪有的他們!”

玄墨什麼時候學得這麼不正經了,明朗忍不住翻他一個白眼,在玄墨眼裏,卻異常的好看,抑製不住地要吻過去了。

明朗連忙躲開,她可受不住在三雙單純的目光下,被玄墨吻到。

“說吧,什麼和親……大印國現在還有什麼可以和親的皇室嗎?”

老的老,小的小,其餘的也是大婚過的了,怎麼會起和親這一說呢。

“還不是蕭爾涵那個不要臉的嗎?竟然上表要與大印和親,求……求娶娘子你!”

玄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變了,很是咬牙切齒,眼裏閃出的寒光,可不比剛剛明朗吩咐宴會時的笑容淡多少。

蕭爾涵……你果真不怕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