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不同了,那是皇家啊,皇威難測,雷霆雨露俱是皇恩,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呢?

五年下來,竟無一所出,可見其受‘寵’的次數,未必比自己進春紅的房裏次數多啊!

想到這些瑣事,孟千宇隻覺得頭疼,又見到柳品茹和嫣紫一人手裏拎著一個半大的孩子,更覺心口有些發慌。

他已經聽到公主殿下這次回來,帶回了一對龍鳳胎,皇上二話不說就給封了公主和王爺,成了本朝開國已來的先例了,連三年前大金國和親公主給皇上生的那個女孩兒,到現在也隻是掛了一個公主的虛名,並沒有名號和封位呢。

他還聽說那女孩兒長得和公主小時候一模一樣,那男孩兒卻幾乎是那個人的翻版了,皇上不是很喜歡,雖然也封了王位,每日裏卻隻是抱著女孩兒,連批奏折也要放在膝蓋上,一眼看不到,就像是丟了了魂一樣偏疼著。

想想公主的那對龍鳳胎,再看看自己眼前的一兒一女,忽然心裏也軟了一下,一手抱起了女兒一手抱起了兒子,至於孩子們的娘,哎,連同自己的娘一樣,懶得再去看上一眼了。

回府裏的日子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麼不同的,嫣紫和品茹還是鬥來鬥去的,為了爭自己,十八般的武器都用出來了,春紅倒是傻了些,在她們兩個中間,被反複當槍使,還有自己的娘,多大的歲數了,也不省省心,還管那些沒有用的閑事,宮裏傳來的消息,再怎麼樣,也不能拿在嘴上總說,也不怕禍從口出。

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他幾次三翻的向宮裏遞折子,終於得到了公主的同意,在京郊景山那片楓葉林裏見他。

秋意正濃,紅楓漫天,連成片的如火燒一般層層疊起,間或墜落在溪流之中,泛起一串串漣渏。

不出孟千宇的所料,她自然不是一個人來的,那人執著一柄長劍,遠遠地站在林子口處,瞪過來的目光寒光閃閃,像是要吃人的,可惜他不怕。

“這些年……你還好嗎?”

對望了許久,倒還是她先開了口,與數年前第一次相見時,並沒有什麼不同,隻是又添了一份嫻雅及嫵媚,這滿山的紅葉嬌豔,都不及她開口時的盈盈一笑。

“還……還好,你呢?”

那些準備了許多日的話,還有那一腔滿滿的思念,在這個時候反而說不出來了,仿佛一句還好,就能替代了一切,仿佛不說,就是剛剛好了。

“嗯,浮生光影,並無區別,歲歲流年,皆是如此!”

她挑起的唇,新月一樣的弧度,閃閃光輝,皎潔如蓮,隻此一句話,卻斷孟千宇一生所有的念想,卻還是忍不住把那個問題問出口,哪怕明知道答案。

便有了之前的那一幕,便有了她離去時絕決的背影,到底還是他妄想了,她與自己最終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又怎麼會有交集呢?

遠遠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在夕陽裏,與那人的背影交合在一起,哪怕不承認也不行,他們兩個卻是一對壁人,無論看哪裏都是那麼相配了。

一絲淡淡的惆悵攏在心頭,難以消除,麵對著天邊最後一絲光亮被黑暗吞沒,那種難以割舍的情愫,在黑暗之中越發的清晰明了起來,糾纏著自己的五髒六肺,如中了毒一樣,怎麼也無法消除了。

子夜時分,才悠悠然地回到厲王府,比之前想像中的失魂落魄要好上許多,說出來了,傷心也就不在了,哪怕這滿處的庭院,空空如也,總還有她曾留下的回憶。

有些人,真的是失去了才知道有多麼可貴,再怎麼挽留卻是怎麼也留不住的了。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注定是錯過的人,就算知道後悔,也是要錯過的,不在於用了多少心力,隻在於沒有半點緣份可言。

這片傷心是注定著的,如果有來世,如果來世還能再遇,希望自己可以是她身邊比肩站立的那一個,哪怕隻是片刻,也好過於現在漫長一世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