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以為自己也是個帶詛咒的人,配用這柄帶詛咒的劍,誰想自己臉上的這東西,竟與詛咒無關,反而是遺於家傳。

玄墨拎著龍泉寶劍,縱身飛出內室,跳到院中。

這時的院內,已經亂做一團了。

如玄墨之前的自信,引起紛亂的,還真不是難纏的必闕,反而是自己相熟的幾個人。

那與魔刹教教眾戰在一處的紅衣女子,不是他的屬下紅柏還能是誰?

還有那個披著一身軟鎧甲,身著銀白色鑲龍紋戰袍的人,不是月錫國太子蕭爾涵嗎?

而跟在蕭爾涵身旁的那張幾乎讓玄墨激動得差一點脫口叫出‘明朗’兩字的臉孔,正是明朗的下屬,在明朗不在時,假扮明朗男裝身份的假麵。

看著這幾處人,與魔刹教的教眾打在一處,難解難分,玄墨不由得更添心煩,簡直可以說是心亂發麻。

“都給我住手!”

玄墨高聲一喝的同時,龍泉劍出手,當然不是傷人而去,而是直辟對麵的那棵蒼天古樹。

隻聽‘喀嚓’一聲,古樹被龍泉劍所傷,從正中劈開,與此同時,玄墨剛剛出來的那間房子,傳來轟然倒塌的聲響。

接連的兩聲巨響,算是把院中打鬥的人,給震住了,所有的聲音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院子內異常的安靜,好像之前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好像現在並沒有這麼多人聚首在這裏一樣。

“少主!”

兩夥聲音,在靜默後一起響起。

紅柏比魔刹教的那些人,動作更快一些,紅影閃過後,人已經到了玄墨的身邊。

之前玄墨的失蹤,就是紅柏報的消息給明朗,明朗回複給她的消息是讓她稍安勿躁,他家少主不會有事的。

紅柏信得過明朗,知道明朗與自家少主的關係,明朗要說沒有事,那定不會有事。

想著少主之前的吩咐,紅柏沒有耽誤行程,帶著由刑部大牢裏的死囚和自己千魔窟中的兄弟組成的軍隊,繼續前行,越過了大印與遠遼國的邊境線,直撲遠遼國叛軍的所在地。

誰曾想自己這隊伍還未與遠遼國叛軍的隊伍交上手呢,就傳來了遠遼國叛軍,被另一隻隊伍吞沒的消息。

到後來,傳出的消息,就不隻是遠遼國的叛軍被那隻隊伍吞沒了,連遠遼國都被那隻古怪的、不隻從哪裏殺出來的隊伍給吞沒了。

紅柏覺得事情蹊蹺,幾次發信給明朗,請求指示,卻都沒有回複,又怕遭到池魚之殃,被那隻隊伍當做遠遼國的隊伍給偷襲了,便帶著隊伍按原路撤了回來。

剛巧撤回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從宣國解決完叛黨的假麵。

紅柏雖不認識假麵,但認識假麵那張臉。

大印國忠孝王與大印國嫡長公主,是龍鳳雙胎的事,這普天下誰不清楚?

見到假麵,紅柏也似看到親人一樣,拿出明朗之前交給她的信物,遞給了假麵。

假麵認得明朗的東西,順利地接手了紅柏手裏的隊伍。

本來一切都好,兩個人湊在一起,等著從京都裏傳來下一步的指示,誰曾想,假麵突然失蹤,引來軍中上層的一陣小慌亂。

幸好,跟隨明朗已久的副帥,還算鎮定,因為之前也發生過王爺突然失蹤的事,副帥便假說王爺奉旨回京了。

這事瞞得了別人,瞞不過紅柏。

恰又是此時,傳出來自己家少主忽然成了魔刹教教尊的兒子,要在正月十五與明朗大婚的消息。

紅柏心知有異,與那位軍中副帥說了一聲,便帶著她身邊的幾個親信,策馬像魔刹教蜀山分堂趕來,在中途遇到了帶兵來尋明朗的木錦和金風。

兩方人都認識,彙兩處與一處,一起趕路,速度倒也快了些。

到了蜀山腳下,三人商量,由金風和木錦先去蜀山分堂探一探情況,紅柏在山下守陣。

哪曾想金風與木錦去了許久也不回,在山下的紅柏實在守不下去了,覺得他們兄妹定是遇到了什麼狀況,便帶著小隊人馬,奔了上來。

在中途的時候,遇到了木錦背著受了重傷的金風,兩方交待了情況後,臨時商定,由紅柏先帶著人上去,木錦把金風安頓好後,再帶著大隊人馬撲上。

至於蕭爾涵和假麵是怎麼出現的,紅柏卻是不得而知。

他們都是碰巧打在一處,見到的時候,雙方都是在和魔刹教的人交手的,哪有時間交流。

即使如此,紅柏也沒有時間和玄墨細說,隻是見到自家少主安全無恙,心頭激動之極,連忙驚喜道:“少主!”

玄墨深深地看了一眼紅柏,點頭道:“來了就好!”,便把目光轉移到了蕭爾涵和假麵的身上了。

假麵見到玄墨,真是又氣又急,也顧不得許多,嚷道:“我家公……我妹妹呢?”

想到自家公主之前的囑托,‘公主’兩字到了嘴邊,慌忙隱了下去,變成了‘妹妹’。

“我不知道,我還想問你,昨天不是你陪著小七一起離開的嗎?”

玄墨見到了假麵,也有些急,急得都不知道從哪句開始問了。

昨晚,魔尊派人把明朗請到這間院子,見玄墨一副不放心又割舍不下的模樣,便說可以讓假麵這個娘家人陪同。

如今怎麼隻見了假麵,卻不見了明朗呢?他們兩個不是應該在一起的嗎?

“你還好意問我,還不是你那個爹搞得古怪,我之前本是在外屋守著的,我妹妹在屋內休息,他像幽靈似的忽然闖進我們的屋子,無聲無息的站在我的床前,我還未及反應,他便點了我的穴道,半昏半沉之中,我隻聽他說什麼一死一生的,便把我帶到了一處地窖似的地方,因為不能睜開眼睛,並不知道具體是哪裏,隻感覺到他把我放到一處冰涼的床榻上,還用刀子割了我腕間的血脈,我隻覺得血流了一些,便被他止住了,說什麼我的血不對,不夠純,然後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等我再醒來時,我已經被扔在蜀山堂外的樹林裏了。”

假麵一臉氣憤地說完,還同時抬起了左手和右手,讓玄墨看。

淺麥色的皮膚上,果然有兩道白析的細痕,是被特殊處理過的傷口。

也就是在那處樹林外麵,還有些昏沉的假麵,碰到了尋他而至的蕭爾涵。

蕭爾涵見了他似瘋了一般的驚喜,甚至還把他抱在了懷中,要不是他奮力掙紮,那痛親吻怕是躲不過了。

隨後,他說明朗還被困在蜀山分堂內,以魔尊那副古怪的行徑,怕是凶多極少。

蕭爾涵完全是急他之所急,聽完後,立刻與他一起殺進了蜀山分堂的。

玄墨在瞄見了假麵腕間的傷痕後,心快速地抽痛了一下,仿佛被誰刀割了一般。

他雖然也不明白假麵話裏說的是什麼意思,但這無疑表明著一個問題,魔尊是打算用明朗的命換些什麼的,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嗎?

玄墨半句話未有,轉身就要回屋子,卻見李清逸一身狼狽,一臉塵土地從裏麵爬了出來。

這才一會兒,怎麼腿就受了傷……白骨森森地支出了皮肉。

“少主,你……你……好運氣!”

李清逸勉強把這話說完,便疼得昏了過去。

玄墨匆匆跑進了屋內,才明白李清逸這話是什麼意思。

屋內一片狼藉,他剛剛用仙倦神功第九重反複拍打的牆體在這個時候,已經碎成了一地。磚瓦散布在屋中四處。

玄墨愣了一下,想起之前自己用龍泉劍劈了院中古樹和屋內同時傳來的那聲巨響,頓悟,真是千想萬想,誰能想到院中的那棵古樹竟會是破壞這處機關的總節點。

毀了那裏,這種機關竟迎刃而開。

李清逸不過是倒黴,剛好在牆塌下時,還在牆下麵站著而已。被牆砸斷腿,沒要了他的命,也算是他的好運氣了。

隨著玄墨一起跑進來的,還有紅柏和假麵以及蕭爾涵。

魔刹教的人,沒有玄墨的吩咐是不敢擅自有舉動的。

幾個人前後來到那黑漆漆的洞口,望向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黑暗,誰也猜不到這處長廊通向何處。

“我去命人準備火把!”

沒有個照明的東西,這長廊是萬萬進不得的。

玄墨衝著屋外那些等候著的魔刹教眾,喊道:“準備火把!”又瞄到暈死在屋門口的李清逸,吩咐道:“把李右使抬出去,找人醫治。”

念在李清逸這人雖油嘴滑舌,卻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與小七的事,便救他一命吧。

想以前,小七總是教導自己,少造殺孽,為自己為以後多積一些善德,但自己百無禁忌慣了,竟沒有當一回事。

若是從現在做起,不知是否來得及呢。

魔刹教眾還速度非常快,不一會兒就準備好了火把,五六把一起遞了進來。

玄墨他們幾人一人手裏一個,留下魔刹教的幾名教眾,讓他們守著洞口,便順著那石階,一級級地走了下去。

“玄兄成了魔刹教教主的兒子,真是可喜可賀啊!”

有了時間,可以交流,蕭爾涵自是不會放過,這關係到他們月錫國的生死。

“看了目前的狀況,蕭太子覺得在下哪裏是可喜哪裏是可賀的?”

蕭爾涵這話聽到玄墨的耳中,隻像是無盡的嘲諷。

蕭爾涵被玄墨不冷不熱的話,咽得一時無語。真是進朱者赤,進墨者黑,這才和那個刁嘴的丫頭多久,就被熏染得如此伶牙俐齒了。

蕭爾涵想想自己之前與明朗在一起交鋒,僅隻是鬥嘴,就沒有半分取勝的,就不由有些著惱。

但念在明朗是賀忠孝的親妹妹,這些,自己都不放在心上了。

想到了賀忠孝,蕭爾涵探究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拿著火把,默不作聲的賀忠孝身上。

不知為何,與這人貼得越近,反而越覺得陌生,身上似乎也沒有之前所熟悉的那種味道了。

蕭爾涵試探的問道:“賢弟可還記得在下在京城之時,賢弟你托令妹帶給在下的那件禮物嗎?”

蕭爾涵的問題果然難住了假麵。還有那聲賢弟,叫得也讓假麵頗為頭皮發緊。

什麼禮物?公主並沒有和他說啊,為何在此危急關頭,蕭爾涵突然提起呢?

假麵心道不妙,麵上卻還是沉著應對的,畢竟扮了明朗十幾年了,多少也有些氣勢和思量。

沉默了片刻,淡笑道:“蕭兄開玩笑了,在下送你的東西,在下怎麼能記不住呢!”

哪曾想蕭爾涵等的就是他的這句話,“賢弟記得就好,隻是在下最近記憶力有些失調,倒忘記了那東西上麵寫的字了,願意聽賢弟當麵教誨,賢弟可否再給在下說上一遍呢?”

光是一個禮物,就已經讓假麵很難為,更別說上麵的字了,自己哪裏知道。

以公主的性情,像這樣的細節之事,不可能忘記告訴自己啊,定是最近這段時間,外困內憂,使得公主忘記了,可這種忘記看著雖小,卻是……足以致命的,特別是當抓著這個問題死也不放的人,是蕭爾涵的時候。

蕭爾涵借著火把的光亮,可以清楚地看到假麵臉上的神色變化,雖然假麵掩藏得很好,卻也瞞不過蕭爾涵獵豹一樣的眼睛。

蕭爾涵心中已經有了定論,眼前這人不是真的賀忠孝。

一個人一旦對另一個人上了心,那是傾盡多少心血,也願意為之的。

蕭爾涵就是那個對賀忠孝動了心的人,賀忠孝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他的眼中,都是他懷念和思及的對象,他怎麼能看不出眼前這人是真是假呢?

何況他之前就有所懷疑,覺得賀忠孝是被人替代的,還曾為了此事,幾次三番地追問過明朗,卻都被明朗巧妙地掩蓋過去了。

顯然麵前這人在轉移和遮掩上麵,比之明朗差了太多,若是比明朗還要差,那怎麼可能是他夜思暮想的天下戰神賀忠孝呢?

這樣細細地分析,又想起之前在樹林外見到賀忠孝時的那一幕,自己激動之餘,把賀忠孝抱個滿懷,那股味道,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

現在越想越不是了,那賀忠孝哪裏去了,若是自己猜得正確,眼前這人不是賀忠孝,那賀忠孝豈不是失蹤已久?眼前這人又是誰呢?

蕭爾涵想到這裏已經顧不得別的,冷不防地寒光一閃,抽出了腰間佩戴的匕首,在玄墨和紅柏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一把擺住了假麵。

假麵被突然出手的蕭爾涵摁在了過道兩旁的牆壁上動彈不得,那把寒光四射,帶著殺氣的匕首就抵在他的脖頸下。

“蕭兄……你……你想做什麼?”

事到此時,假麵還故作鎮定,勉力地問著。

玄墨和紅柏也撲身到此,站到了離蕭爾涵很近的地方,準備伺機出手。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本是走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刀兵相見,蕭爾涵和賀忠孝的關係不是很好的嗎?剛才還兄友弟恭地摟在一起,顯得無比親密呢。

“你是哪根大頭蔥,也佩得與本太子稱兄道弟,本太子問你賀忠孝呢?”

想起之前明朗為了掩示賀忠孝的失蹤,曾和自己說過賀忠孝因練功傷了身體,返回仙倦派去修養了,但事實顯然不是如此的。

他與這個假的賀忠孝攻進蜀山分堂時,親眼瞧見賀忠孝的師父必闕仙師與那二十幾名侍衛鬥在一處的。

師父都來了,徒弟哪有躲清閑,休養身體的道理啊。

還有就是這個假賀忠孝見到師父的表現也不正常,竟沒有過去幫忙,甚至連聲招呼都沒有打,拉著自己繞過去直奔後院。

自己當時以為他是擔心他妹妹的安危,現在則是越想越是漏洞了,不用這人承認,都可以肯定,他絕非賀忠孝。

“在下不知蕭兄說得是什麼,在下就是賀忠孝,不就在你的麵前嗎?蕭兄莫不是發燒了不成?”

假麵語氣輕淡,已經拿出誓死如歸的表情。

他做暗衛之初就曾發過誓,不過別人如何威逼,他不是這三個字,都不會從他的口中輕易說不出的。

“少和本太子裝糊塗,不肯說是吧,別以為本太子不敢要你的命!”

蕭爾涵可不是威脅,說話間,他就要手起刀落,取假麵的性命,而這個動作之前,他先出手去揭假麵易容的假麵皮,卻怎麼找也沒有找到。

那假麵皮,豈是蕭爾涵想找就能找得到的?

在假麵確定成了明朗的替身後,早已經有鬼斧神功的高手,用藥物把假麵的臉塑成了明朗的模樣,而想化去這張臉的解藥,卻是隻有明朗才有的。

這才能確保,假麵這個替身的萬無一失。

蕭爾涵挾持了假麵,玄墨自然不會放任不管,急聲製止道:“他確實不是賀忠孝,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你問他他也不知道,何苦難為他,不如一起尋到明朗,你問明朗便是了。”

不得不說,玄墨這招緩兵之計用得很好,也算是直擊蕭爾涵的心防,也提醒了蕭爾涵。

是啊,主人無故失蹤,問一個替代他的假身能問出個什麼?這事明朗那聰明絕頂的丫頭定然知道,隻要尋到了明朗,必然能找到賀忠孝了。

思及此,蕭爾涵送開了匕首,放開了被他抵在牆上的假麵,不在看一眼,退到了玄墨的身側。

“玄公子,這事……你怎麼能說出來?咳……咳……”

被蕭爾涵鬆開的假麵,身體一下子失去了支撐點,失控地跪在了地上,一手撫著剛剛被蕭爾涵勒得差一點透不過氣的胸口,一手撐地。

“這事騙外人還行,騙不過蕭太子這種明眼人的,你已經盡力了,沒必要白白搭上性命。”

玄墨冷聲說完,衝紅柏使了一個眼色,示意紅柏去扶假麵起來,前麵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們必須快走才可。

早一分鍾尋到魔尊和明朗,就可早一分鍾救明朗脫離危險。

紅柏伸手去扶假麵的時候,心裏還有一些不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

原來這人不是賀忠孝,隻是一個替身,自己竟一點沒有感覺出來,隻覺得眼前這人幾乎和少主的心上人相差無己了。

“謝謝紅柏姑娘!”

被紅柏扶起的假麵,未失了該有的禮節。

他說是暗衛,其實一直都是按照訓練親王的方式,來訓練他的。

必竟他代替的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印國最最尊貴的親王殿下,怎麼可能是一般暗衛能比的,進退有度,有禮有節是最基本的。

這聲‘謝謝’卻把紅柏鮮少地說個臉紅。

紅柏長這麼大,還沒有聽過誰衝她說聲‘謝謝’呢,好像她做的事,都是應該應份的,直到今天,紅柏才發現,原來‘謝謝’這兩個字,竟然這麼好聽。

幾個人經這麼一個小插曲後,再次持起火把,向那漫無盡頭的長廊走去。

與之前進洞時的位置卻大不相同了。

之前是蕭爾涵緊貼著假麵,紅柏緊隨在玄墨的身後,現在卻換成了紅柏扶著假麵,而蕭爾涵緊隨在玄墨的身後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跟在玄墨身後的蕭爾涵,十分不爽的問道。

“知道了什麼?”

玄墨實在不願意理他,又快走了幾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知道賀忠孝是假的。”

這事玄墨當然早就知道,早十年前就知道了,可他是永遠不會告訴蕭爾涵,他的小七就是賀忠孝的。

看蕭爾涵對假麵那副蒼蠅見了美味的表情,玄墨怎麼能猜不到蕭爾涵的心思,他才不會傻到再給自己添一個情敵呢。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玄墨狠狠地瞪視了蕭爾涵一眼道:“蕭太子那麼聰明,別做糊塗事,千萬別去肖想那不可能的人,免得以後傷了自己空餘恨。”

蕭爾涵並沒有從玄墨這翻話裏,聽出什麼來,那是因為他不知道賀忠孝就是賀明朗。

蕭爾涵還以玄墨這翻警吿是在告誡他,不要對賀忠孝打歪主意,畢竟這公開好龍陽,且還是以一國太子之位去好另一國親王,總是不會有好結局的。

哪裏能想到,玄墨這份不爽,是來自赤果果的吃醋啊。

“謝謝玄公子操心,在下要是玄公子,還是想想怎麼管管你自己的親爹吧!”

有這樣的一位親爹,真是大不幸啊!

玄墨也視為一生中最大的敗筆,聽到蕭爾涵提起,恨得牙根直癢了。

再說被魔尊玄武抱進來的暗道中的明朗,她的穴道被魔尊所製,但本能竄在身體裏的內力,還是可以湧動一些的。

她以此為衝破點,硬是衝開了身體裏的一處穴道,使血脈逆流出來。

魔尊從抱著她時就感覺到了她的運功,知道明朗正試圖用內力衝開穴道,淡淡地說道:“別費力氣了,你是衝不開穴道,就算你能衝開,你有自信從本尊的懷裏逃開嗎?”

這一點明朗怎麼能不知道,她壓根就沒有想過能衝開穴道,她隻是再用衝穴道時,從指尖內滴出的鮮血,給玄墨留下尋她的記號。

明朗相信,隻要前麵參與大婚的那個頂替自己的人被發現是假的,那麼自己失蹤的事隨之就會被發現。

玄墨拚了性命也會尋找自己的,自己怎麼能不助他一臂之力。

何況此處還如此的隱密,憑著自己都很難找到,何況是玄墨。

自己若是不留下什麼,等到玄墨挖地三尺,僥幸找到自己之時,自己也快成一具枯骨了。

除了血跡,還有自己身上特殊的香氣,魔尊沒有注意到,可與自己有肌膚之親的玄墨不會聞不到的。

為了不引起魔尊的懷疑,明朗隻是冷冷地回應道:“我不試試,我怎麼知道?”

“你倒是倔強!”

說倔強是好聽了,明朗清楚魔尊最想說的是她不撞南牆不回頭,但她若是如此,魔尊何嚐不是呢?

明明清楚那起死回生之術,純屬傳說,還要拿她這條活生生的性命去試,說他是瘋子,都是好聽的了。

“方雲信是你的人吧?”

有許多事情,直到現在,哪怕已經推算出來,卻也是沒有得到過證實的,就算是轉移魔尊的注意力,也是使自己臨戰時的心情放鬆下來,明朗尋到了話題問道。

“是的,本尊的左使,他精通醫術,在江湖上小有名氣。”

魔尊對於自己屬下的武功,並沒有太多的要求,這也是李清逸為何武功一般,卻能做得魔刹教右使的原因。

入得他們魔刹教,並可以提拔重用的,卻都要有一技之長,而方雲信就是在醫術上翹楚於江湖的。

“你派他秘密潛入厲王府,就是為了孔雀膽對嗎?”

方雲信恰到好處地利用了厲王府仆役之間的明爭暗鬥,使得柳品茹兒時固疾發作,孟千宇尋她討要孔雀膽。

身為府中大夫的方雲信便可趁此機會,拿得孔雀膽了。

“是的,本尊不得不承認,你比尺素聰明許多。”

魔尊扯唇冷聲道,他這個兒媳婦別說比一般男子,就是這世間雄傑,都可任她擺弄與掌間。

若非有這等到本事,又怎麼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在孔雀膽上,擺了他一道呢!

害得他先前得來的孔雀膽,練成的丹丸,根本沒有任何療效,還讓試驗用的屍體瞬間化成一灘血水,令他後怕不已。

“你答應幫助上官南毅造反,也是為了得到孔雀膽?”

明朗想不到還有什麼,能讓堂堂魔尊屈服於上官南毅這種根本不入他眼目的小人的。

“是,本尊也是事後才知道,孔雀膽雖為海外進貢給你們大印國的貢品,但其可以入藥的獨特配方卻不是海外那些小國能研製出來的,是你們大印國獨有的,上官南毅答應過本尊,一旦他舉事成功了,就把配方給本尊。”

魔尊與上官南毅卻有此商量,是後來因為突然發現自己還有一個兒子,把這件事給攪黃了。

不過,現在看來,這件事無關緊要了。

“你現在要拿來我來嚐試,做藥引,就是說已經得到孔雀膽的秘方了?”

明朗挑眉,那是他們大印國的鎮國之寶,所藏之處,隻有她和皇弟知道,以他們大印國皇室的脾氣,哪怕是死,氣節也不會丟,絕不會是魔尊威逼出來的結果的。

如果這樣……

魔尊後麵的話很快就證實了明朗的想法。

“你猜得沒有錯,是你弟弟主動給本尊送來的,她是為了換你回去。”

大印帝賀華尊在派木錦來尋明朗之時,倒同有把配方給木錦,卻讓木錦把宮中各種樣式的孔雀膽都捎來了一份。

木錦救明朗心急,哪還有心情去想什麼孔雀膽,自是這車東西在後,她飛馬在前。

結果是她人與兄長金風彙合了,而那車東西被魔尊的人劫了。

不用猜,傳遞消息的人,當然是藏身與厲王府中的神醫方雲信了。

“這個糊塗蛋!”

明朗簡直要被賀華尊氣炸肺了,都告訴他,不要他管自己與玄墨之間的事,安心於國家大事就好了,竟還要胡亂地插上一腳來。

“他也是關心你!”

魔尊說得這點,明朗怎麼能不知道,但這種關心是不是適得其反了啊?

在這輕言慢語之中,那條長廊也走到了盡頭,讓明朗沒有想到的是這處長廊的盡頭,竟是一處她看著極為眼熟的地方。

那通往蒼天的開著粉紅色豔麗花朵的櫻花樹,那清澈得可以一眼望見水底卵石的小水池,還有那綠草盈盈,野花朵朵的小草坪,最最讓明朗無法想像的是這明明是白晝,卻尋不到太陽的光影。

這……這明明就是……就是……她和玄墨跌落景山懸崖後,用來藏身的那處小洞穴嗎?後來毀在了機關之中,怎麼會在這裏又見到了呢?

魔尊並沒有注意明朗變化著的臉孔,他把明朗平放到草坪地上。

“這處是本尊打造出來的無限空間!”

魔尊說完後,明朗不由驚得反問:“難道景山深處的那處皇陵是你修的不成?”

當然明朗的意思不是懷疑魔尊是修皇陵的工匠,這樣的事,魔尊就算是急糊塗了也不會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