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上)

玄墨與明朗的大婚,注定不會平靜,隨著木錦和金風的到來,一批又一批的人,齊聚在了這座魔刹教的蜀山分堂。

本來是來的是誰,都與玄墨無關的,玄墨的心裏隻有明朗,玄墨堅信,不管來的是誰,明朗或是他,都不會負了他們年少時的這份約定的。

但隨著那紅衣女子射出的一把毒針開始,所有的喜氣隨之完結。

金風和木錦的武功出自大印全國最好的暗部,自都不弱,但那把毒針射得突然冷靜,他們又沒有準備,想躲開那把天女散花似的毒針,簡直勢比登天。

在這瞬息萬變之中,身為兄長的金風,拿出了當親哥哥的氣勢,縱身抱住了略在他身後一些的妹妹木錦。

兩個人抱在一起滾了下去,躲開了大部分的毒針,卻沒有躲過直接從紅衣女子掌心中射出的那幾根。

如牛毛一樣卻沾著巨毒的毒針,沒入到了金風的背裏,金風眉一一皺,連哼都沒來及哼一聲,黑色的血就從嘴角處溢了出來。

“哥!”

被金風抱著,一起跌到地上的木錦,也意識到了什麼,反身一把抱住金風,驚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與此同時,玄墨抖落身後的紅色披風,縱身飛躍至已經被揭了蓋頭的紅衣女子的身邊。

玄墨長臂一伸,抓住紅衣女子的衣領,麵對著那張完全不屬於明朗的麵孔,許久說不出來話,直到他身後傳來木錦的驚呼,“玄公子,還請你救救我哥哥……”

木錦的驚呼把玄墨從眼前這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場麵中驚醒,他破口怒喊道:“怎麼是你……”

眼前這張臉,手裏拎著的這個女人,哪裏是思念了一天的明朗,反而是明朗未來的那幾天,纏在他屋內的魔刹教蜀山分堂的堂主鬱芳。

“少主,是尊主讓屬下穿這身的,還請少主息怒。”

玄墨那張冷冰冰的臉,真被怒氣所攏罩時,千軍萬馬帶來的氣勢洶洶也是抵他不住的。

鬱芳在這種盛怒之下,直接交待了。

自上次有李清逸提醒之後,鬱芳徹底斷了對玄墨的非份之想。

她覺得李清逸說得對,她一個福薄命淺之人,就不該去摻合少主和尊主的事。

看過玄墨的心上人明朗之後,她更加斷定,自己與玄墨絕不是隔著一個天涯海角的問題。

鬱芳想收手,魔尊卻不讓她收,昨晚把她叫到密室,吩咐了她這個任務,讓她在大婚當日頂替明朗做新娘。

從魔尊吩咐任務的表情裏,鬱芳一點沒有看出來魔尊有半分想讓她做兒媳的意思,鬱芳立刻悟到,這任務生死不能不接啊,十不離九,自己就是替罪羊一隻,才手壓毒針,尋求自保的。

玄墨聽完鬱芳的話,手一鬆,鬱芳如麵袋子一樣,掉在地上。

是魔尊讓鬱芳頂替明朗,來與自己拜堂的,那……明朗呢?

玄墨正想要抓起鬱芳接著問,木錦在這時卻抱住了他的後腿,哭求道:“玄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哥,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能救他的……”

被木錦抱住後腿的玄墨,心內煩燥,恨不得抬腿把木錦踢走。

事發突然,玄墨的心裏隻有失蹤了的明朗,哪裏還能想到別人,扭回頭,卻撞見木錦一雙淚眼朦朧的眼,以及金風被黑血染抹的一張臉孔。

這對雙胞胎兄妹,怎麼說也是明朗身邊的近侍,真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自己卻也不好向明朗交待。

玄墨隻得抽出一條手臂來,運用內力,摁在了金風的肩膀處,微微一動力,鬱芳偷襲射進金風身體裏的毒針便被玄墨吸收,另一隻手臂在毒針被吸出來時,重重一掌打在金風雙肩正中的那處大穴上。

金風一口黑血吐出,再溢出的血已經是黑中帶紫的了,與之前濃墨似的黑血相比,顯然已經輕減了不少。

都是用毒的行家,從這溢出的血可以看出,毒已經被吸出。

“帶著你哥哥下去找大夫,我會把你家公主安全帶下山的。”

金風和木錦目前的狀況,留在蜀山分堂也是累贅,倒不如快快潛出去,免得把無辜的性命搭在這裏,以後讓小七看到徒惹小七傷心。

木錦並不想離去,她與兄長金風冒死闖來這裏,就是要見到公主的,哪能任務沒有完成就離開呢?

見木錦還猶豫,玄墨挑眉怒道:“你想你哥哥死在這裏嗎?還不快滾!”

玄墨這句粗口卻是提醒了木錦,自己的哥哥命在旦夕,若是再耽擱一會兒,別說公主尋不回來,連她與哥哥都要白搭在這裏。

她與哥哥是自小受訓的暗衛倒不怕死,隻是他們兄妹若是死了,蜀山分堂山下守著的那些軍士,該如何是好?誰能領他們上山救公主呢?

木錦思索在這裏,決定聽從玄墨的命令,暫時先撤下蜀山分堂。

木錦反手背起昏迷著的金風在背上,惡狠狠地瞪視了癱坐在一旁的被玄墨丟在地上的魔刹教蜀山分堂的堂主也就是之前傷了金風的鬱芳一眼。

哪怕有再多的深仇大恨,木錦清楚,現在都不是報的時候,這個女人玄公子怕是有用的。

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她還不用十年,一會兒她就能帶大軍壓上的。

木錦背起金風在眾目暌暌之下離開,有了玄墨的發話,魔刹教的人,並沒有攔著他們,而且,沒有魔尊的命令,他們也不會輕易出招的。

右使李清逸看著眼前發生的情景,心內一驚。

這是連他都沒有預料到的,之前魔尊也並沒有和他說過,怎麼會在這大婚之上,明朗突然變成了鬱芳?

等李清逸反應過來,玄墨已經欺身至他的身前了。

玄墨那黑壓壓的臉孔就在他的臉上方,難以抑製住的怒氣和常年習慣了魔尊發怒的李清逸多少找到一些熟悉感。

未等到玄墨張口問,李清逸自己先說道:“屬下什麼也不知道,少主明辨。”

李清逸的話音落,還未等到玄墨張口,一道青色影子已然落到玄墨的身邊了。

“你怎麼會我仙倦派的武功?”

從鬱芳打出毒針,直到現在,必闕一直默默地看著,而讓他如此沉靜下來的原因就是玄墨出手製住鬱芳時的武功還有給金風祛毒時的內力。

這武功和這內力,必闕怎麼能不熟悉,完全是出自他之手,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玄墨出第一招時,已經快速地爬上他的心頭。

玄墨並沒有隱瞞,直接說道:“我和小七已是夫妻,這……不過是一個形式,是我欠小七的。”

必闕雖不知小七是玄墨給明朗的昵稱,卻也能從這話裏,聽出來玄墨所言之意。

“什麼?你……你們竟然……”

必闕一時氣極,臉都氣得青紫,話也說不出來,抽起手中的撫塵,就向玄墨襲擊而去。

他急匆匆地從南海陀靈山趕來,倒底是為了什麼?還不就是為了阻止明朗與玄墨在一起,毀了那幾百年的修行,毀了仙倦派惟一一個可以成仙的好苗子嗎?

誰曾想自己還是晚來了一步,讓玄墨得了逞。

必闕現在是明白了,這玄家父子就是和他對著幹的。

當年魔尊玄武騙走了自己的親妹妹,毀了妹妹與蕭期夜那段青梅竹馬的感情,那段糾結了上百年的愛恨情仇,最後害得妹妹命斷月錫國。

如今,這不是又在重複當年的事嗎?

魔尊的兒子竟又來毀掉自己一手調教的徒弟,這新仇舊恨,要如何說得清楚?

必闕出手之狠,完全沒考慮玄墨縱使是魔尊的兒子,卻也是他親妹妹的兒子,算來還是他的親外甥這一層關係,招招恨不得取了玄墨的性命,才解心頭之恨。

對於必闕的步步緊逼,玄墨采取的是退讓和躲閃的招式,並不是必闕的武功他還不上招去,他完全是照顧著必闕是明朗的恩師,不願意真與必闕扯了臉麵。

站在一旁觀戰的李清逸,揮手退下了要上去幫忙的教眾,同時派出旁邊的幾位分堂主遣散來往的賓客,盡量把堂內這一團糟的場麵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幹淨,以免發生更大的變故。

“怎麼回事?尊主呢?”

李清逸揪起哭得淚人一樣、被玄墨的怒氣嚇癱在那裏的鬱芳,急切問道。

“屬下不知!”

鬱芳將昨晚魔尊把她叫去,讓她今天替明朗拜堂的事說了一遍,像他們這樣的下屬教眾哪裏敢為什麼,自然是尊主吩咐什麼便是什麼了。

李清逸皺起眉來,他預感到事情不妙,尊主怕是要行什麼詭異之事,而此事卻又不敢讓少主知道。

尊主不願意讓少主知道的事,怕是隻有一件,與今天大婚上被尊主替換下去的公主殿下脫不了關係。

李清逸片刻思忖後,注意到了打鬥在一起的玄墨和必闕,一個完全是忍讓退卻一個恨不得活剮了對方,自家少主占著下風,這種狀況可不好啊!

“少主,快些解決掉此人,否則,如何去尋公主殿下?時間久了,凶多吉少。”

李清逸在旁提醒,是想激將了玄墨,讓玄墨除掉必闕。

李清逸跟在魔尊身邊已久,自是知道仙倦派與他們魔刹教勢如水火的關係,想借玄墨之手除去必闕。

玄墨並不知李清逸心裏打的是這個算盤,在李清逸提到明朗之後,玄墨的心快速地跳動了一下,李清逸恰好是提醒了他。

“必闕仙師,請息怒,等尋到小七,我在與你解釋可好……”

玄墨試圖與必闕說幾句話,表明他的立場,並不會因為魔尊是他的親生父親,而做出有損明朗尊嚴和利益的事來,怎奈必闕根本沒有與他溝通的意思,手下的招術越來越狠。

必闕的想法很簡單,他一定要把姓玄的斬草除根,不在乎這人是從誰的肚子裏爬出來的,否則,難解他的心頭之恨。

他這一生盡毀在這對父子身上,殺一個是一個,此時,哪裏還想得找明朗了。

即使是找到明朗,他也會按派規處置明朗的,未經恩師允許擅自與男人發生關係,把一身功力盡毀,這已然是死罪難免了。

玄墨見必闕根本不聽他的勸說,心裏清楚必闕是不會原諒他的了,再說也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救小七要緊。

玄墨的武功得承於明朗,後又在與明朗的雙修之中,更加精進了不少,而明朗在此之前,已經是仙倦派最最傑出的人物了,把輩份這些拋在外麵,單論內力和武功,必闕都不是明朗的對手。

想到了明朗,玄墨不在像之前那般處處躲閃,調動周身所有的內力,與必闕戰在了一處。

當然,他也不敢傷害必闕,不管如何,這必竟是明朗的恩師,自然也是他的恩師,這點道理他還是懂得的。

十幾招下去,必闕已感招架不住,心裏也就越加的憤恨起來,想著自己這麼多年的教導,到結果算是全喂給狼崽子了,怎是一個後悔了得。

必闕又是一個心性倔強的人,即使知道憑自己之力除不去玄墨,也不肯認輸,與玄墨周旋著。

玄墨急得不行,擺脫不了必闕,就沒有辦法進行下一步,救不了明朗。

正在此時,玄墨忽然瞄到了曾經在自己暫住的院落中,圍困自己的那二十幾名侍衛。

這二十幾名侍衛的功夫,他比較了解,把明朗這位難纏的師傅丟給他們是再好不過的了。

以必闕的武功,自不會輸於他們,而以他們的實力,自不會輕易放走必闕的。

等自己找到了明朗,確定她安全後,再與明朗一同回來找必闕,解釋清楚吧。

有明朗在,必闕這裏也就好說話了。

玄墨衝著那二十幾個一招手道:“你們傻站著幹什麼,給我困住他。”

此時此地,玄墨不得不拿出當少主的威風來了,一聲命令下去,那二十幾名侍衛齊刷刷地向必闕撲來。

這二十幾名侍衛本來就是隨著玄墨從玄墨的院子中出來的,他們雖有圍困玄墨的任務,更有保護玄墨的職責,算是魔尊放在玄墨身邊的一把雙刃劍。

有了這二十幾名侍衛去應對必闕,玄墨抽出精力,分身跳動李清逸的身邊,他一把揪住李清逸的衣服,把李清逸提起離地足有一尺。

“說,說實話,那個老東西呢?”

雖然之前李清逸表示過他並不知道魔尊去了哪裏,想把他自己撇得幹淨,但玄墨哪裏能信。一腔怒火找不到發泄點,都發在李清逸的身上了。

“什……什麼……”

實在不是李清逸裝糊塗,而是李清逸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玄墨嘴裏罵的那個‘老東西’會是指他們家的主子。

“魔尊……魔尊他躲去哪裏了?”

玄墨極不情願意相信,魔尊真的是他的父親,如果沒有這個父親,他和明朗的情路怎麼會如此坎坷。

經曆了那麼多的事,直到現在,還會分離兩處,不得相見,要為彼此的安危擔心不已。

“他……屬下……屬下也不知道啊!”

哪怕猜到了些什麼,李清逸也不敢說。

說出來是死,不說出來怕是……看著玄墨的一臉怒色,怕是也會死,隻得硬著頭皮挺著。

畢竟跟隨魔尊這麼多年,有一點他是肯定的,玄墨或許還有一點情份能講,但魔尊絕不會和任何人講情份的。

“信不信我掐斷你的脖子?”

玄墨絕不是胡說,他的手變成鷹爪,已經扣在了李清逸的脖頸處,準備隨時擰斷那裏了。

“信,屬下當然信少主的,但少主就算真是掐斷屬下的脖子,屬下也不知道,屬下請問少主,與魔尊接觸這段時間,可見他做什麼事與別人商量過嗎?可見他做什麼事事先告訴過誰嗎?可見他做什麼事之前考慮過後果嗎?”

李清逸被玄墨掐著脖子,卻還是艱難地說出這些話來。

哪怕心裏已經猜到主上要做什麼了,他也沒有負了主上,因為他沒有向玄墨說任何事情,他也沒有負了少主,因為他確實不知道主上在哪裏。

他做這個下屬,做得真是問心無愧的。

李清逸這點聰明,玄墨並不理會,從李清逸那渾濁卻不帶任何猶豫的眼底裏,玄墨相信李清逸說得是真的。

魔尊做事的風格確如李清逸所說,神龍見首不見尾,什麼事他隻管吩咐,他隻管做,誰敢說一個‘不’字,誰又知道他想做的是什麼。

但此時非彼時,這事關著明朗的安危,玄墨無法隱忍,殺了李清逸也無濟無事,便厲聲喝道:“帶我去他的院子!”

問不出來,就隻能自己找。

魔尊的院子緊挨著玄墨的院子,隻是比玄墨那間院子冷清不少。

魔尊幾乎不用任何人侍候,除了日常料理,他的居室不允許任何人擅自進入。

玄墨一手抓著李清逸,一腳踹開魔尊的房門。

屋內,空空如也,從那紋絲未動的床榻被褥可以看出,魔尊應該是昨晚就沒有在這間屋子裏了。

“除了這裏,他還去哪裏?”

玄墨急了,因為沒有任何痕跡可尋,那就代表著明朗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危險。

“少主,你這是要難為死屬下啊,這魔刹教都是魔尊的,他去哪裏誰能攔他,說句放肆的話,這天下……又有哪裏是他不能去的。”

李清逸苦笑,無奈地答道,眼看著自己的衣領就要被玄墨扯掉了。

這可真是廢話,卻又是實話。

魔尊真要是想做什麼隱秘的事,怎麼可能告訴給李清逸呢,以他的性格,準會找個沒有人的暗處,自己做了。

若是如此,就算把蜀山分堂從裏到外地翻過來,他也要找到魔尊,隻有找到魔尊,才能找到明朗。

玄墨從魔尊這間院子出來,在威逼之下,玄墨從李清逸的嘴裏問出了魔尊昨日把明朗帶走後安置的那間院子。

那間院子與魔尊的院子別無二樣,根本沒有人,之前那些侍候明朗的下人,在魔尊之前進來這間院子後,就都被遣散走了。

玄墨從裏麵找到外麵,隻在院子外麵不遠的林子裏找到一個正打掃庭院的下人,厲聲尋問之下,得到確是在魔尊進來後,院子才無人的。

這恰恰說明著明朗的失蹤與魔尊有著極大的關係。

玄墨揪著李清逸的手,一下子就鬆開了,整個人也像是被點了穴一般,呆立在那裏。

果然最可怕的事情發現了,之前的猜測一旦得到證實,就是比想像還要讓玄墨恐慌。

魔尊帶著明朗消失了,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更令玄墨茫然失措的,想要下手營救,都不知從哪裏下手要好。

驚愣過後,玄墨像瘋了一樣的,把蜀山分堂每一間屋子都走了一個遍,直到最後,又走回了明朗失蹤的那間屋子,並沒有尋到任何魔尊的蹤跡。

就真如李清逸所說,神龍見首不見尾,這天下間,誰能尋得到魔尊的影子?

玄墨頹廢地跌坐在了大紅床榻下的台階處,隻覺得臉上一片冰涼,伸手去摸,竟是不知何時流出的眼淚,已經糊得滿臉都是了。

小七,小七,你在哪裏?小七……

玄墨的心裏腦海裏,無數次盤璿這個問題,緊握成拳的手,重重地捶下去,卻隻有空氣可以任他捶下。

就在這一拳捶下,砸在空氣裏的低頭一瞬,玄墨發現了地上鋪著的潔白羊毛地毯上,有一滴鮮紅的血。

玄墨精神為之一振,連忙縱身躍過去,俯身以鼻貼進那滴血。

血已經凝固,卻仍然散發出淡淡的香甜味來,像是空穀裏的幽蘭,又與之完全不同,別有一翻味道,甜中帶雅,香中帶柔,隻能意解無法言說。

與明朗同煉雙修,又是夫妻的玄墨,對這種味道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明朗滴下的鮮血。

定是明朗被魔尊製住之前,知道自己會來找她,給自己留下的暗號。

尋著這種味道,玄墨一路向前,斷續地又發現了幾滴凝固的鮮血,每看到一滴,玄墨隻覺得心被什麼重重地刺了上去,無法抑製那種痛,漫延開來。

都是自己不好,如果不是自己有這麼一個混蛋爹,怎麼會讓小七跟著自己受這樣的罪,還要用滴血的方式給自己做記號,自己是不是太無能了,竟不能保自己的女人周全。

順著那股味道以及明朗滴下的血尋找下去,玄墨的心一點點的變涼,很快被悲傷之情籠罩,若他的小七真有什麼不測,他之前說的話,他一定做到,仇得報就報,報不得就隨著小七起去了,奈何橋上再相會。

帶著這種絕望的想法,玄墨前行尋找的腳步被一堵牆擋住,這時,玄墨才注意到,他竟已經出了明朗的屋子,到了隔壁的側室。

這一路上,明朗滴下的血跡一共有十八處,伴著那淡淡的隻屬於明朗的香氣,為玄墨留下了尋他的痕跡,終止於這處牆裏,她就應該消息在這牆裏吧。

玄墨對於機關這類的東西,成就不高,比他所習的毒術相差相甚,所以麵對著一堵與別的地方並無兩樣的牆時,懵了。

玄墨開始時並沒有去尋打開的機關,他覺得那樣費時,倒不如直接用內力,把這裏震開。

仙倦神功第九重,那是可以讓數千人瞬間喪命的招術,其威力可見一斑,放到這堵牆麵前,卻像是失去了作用,牆體紋絲未動,隻有幾處年久的粉沫在掌風消散後,隨風飄落下來。

玄墨驚訝之極,還未見過什麼牆像這堵牆一樣堅固的,又試了一掌,雖不能連續使用九重神功,卻也有第八重的內力,牆還是之前的模樣,這次連粉沫都沒有了。

這……這可怎麼辦?這更加證明了一件事,小七就在裏麵。

這堵異常堅固的牆,定是魔尊機關的入口,破不了它,怎麼進去呢?

熱鍋上螞蟻一般的玄墨,在慌亂之中,想到了一個人。

他抹身轉回,到了院外,被他掛在樹枝上的李清逸,果然還在那裏風中淩亂,未及下來呢。

說來李清逸這家夥的武功,真是不怎麼地。別說比不得自己院內那二十幾名侍衛,就說比自己原先的貼身侍衛紅柏那個女人,也是差上一截的。

這麼一個廢物家夥憑什麼能做上魔刹教右使的位置,其中的說道定然不會是李清逸會拍魔尊馬屁這麼簡單的。

就魔尊那樣的性格,任誰拍馬屁能好用?誰又敢去拍馬屁,不怕拍到馬蹄子上嗎?

所以說……李清逸不簡單。

玄墨縱身飛起,一把扯下李清逸,動作可以說是非常不斯文,隻聽‘嘶啦’一聲,李清逸身後的道袍,被長長的樹枝,生生地刮開,雪白的內袍迎風擺舞。

“你是學道的?”

玄墨瘋子一樣的行為,已經讓李清逸苦不堪言,這又突然問了這麼一句,李清逸更是摸不著頭腦。

“是,少主,貧道是學道的。”

“八卦易經定是都通的了?”

玄墨嘴唇扯出的冷笑,顯示出他現在有多煩燥,李清逸很清楚,他要是敢搖頭,定會被玄墨扯成八卦形的。

見李清逸毫不遲疑的點頭,玄墨臉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神情,看不出喜,隻有怒地拖拽著李清逸回了之前剛剛出來的屋子。

其實,玄墨完全可以再溫柔一點的,至少不用以這種拖的方式,但他現在已經盛怒之極,完全把對魔尊的那份怒氣也轉架到了李清逸的身上,哪還管得那些。

因此,在李清逸剛被他毀掉外衣後,外褲也既將不保。

到了那堵與眾不同,可以接得住玄墨兩掌的牆前,玄墨把李清逸丟了過去。

“解開它!”

若說像這牆的堅韌程度,玄墨之前也曾見過。

大印國國都外的景山山脈裏,藏著的那座地下王陵,可與之一拚,那時,自己幾掌下去,牆體也是絲紋不動的,看來它們應出自同一人之手。

“解開它?”

被摔得有些迷糊的李清逸,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玄墨是何意思。

“這是一處機關,你不是學道的嗎?對這些東西不是應該很精通嗎?快些……”

玄墨催促道:“你若是敢說不會,我現在就活劈了你!”

玄墨一瞪黑眸,玉閻羅的氣勢便生生地帶了出來,驚得李清逸一身的冷汗。

這父子兩個怎麼都一個德性,拿威脅別人當飯吃啊!

“貧道試試吧!”

李清逸搖頭,這處機關連他都不知道,那定是魔尊親自設計的。

魔尊不但人變態了一些,與常人不一樣,就連這些武功道法所學,也與別人不同,他弄出來的東西,真不是誰都能弄開的。

但這話和玄墨說,肯定是說不通的,玄墨正在氣頭上,哪裏能聽自己解釋這些,肯定會以為自己是要幫著魔尊,不幫他解的。

李清逸抹去額上的冷汗,圍著那處牆轉了一會兒,手指延著每一道縫隙,細細地摸著。

這牆看似與普通的牆無恙,但仔細摸了下去,卻是一處五形布局,而八卦形狀,也是倒著來的。

看似普通的陣法,卻是最最難猜的。

因為五處方向,八處卦地都可以做生門,一旦猜測了生門,必會觸動機關,後果不可想象。

李清逸剛抹下去的汗水,又冒了出來。

這是要逼死人啊……

“快點,磨蹭什麼?”

玄墨見李清逸摸完了牆後,又轉去摸旁邊的東西,急得怒吼道。

再這樣浪費時間下去,就算能進去機關了,小七怕是也……

“少主,真不是貧道故意磨蹭,貧道說句大不敬的話,魔尊大人設置的機關,就和魔尊大人這個人一樣,不靠譜不著調難猜難測啊!”

李清逸這話說完,玄墨差一點被他氣得怒極反笑,弄得一張俊臉生生地哭笑不得,難奈之極。

正這時,隻聽院外一陣吵嚷,以及雙方交手時的撕殺之聲。

玄墨一愣,難道這麼快必闕就衝出那二十幾名侍衛的包圍圈了,不應該啊!

“你繼續,我去外麵看一看!”

玄墨單手扣住了腰間的玉帶,龍泉劍應聲而出,龍吟之聲,溢滿整間屋子。

這寶劍,若非緊急關頭,他從來不用,就是因為此劍一出,必要沾了血腥,才可返回劍鞘的。

當年奪這把寶劍的時候,是被寶劍自身所帶的詛咒吸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