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慕容天嬌一嚇,當即從椅子上滾落下來,直接跪倒在了軒轅燁的跟前,“皇上,求您,放了朔王吧,一切都是本宮的錯,求求您,真的都是本宮攛掇著他做的,他本不想的,皇上,看在本宮從小將你養到大的份上……”

“住口!”說到這個,軒轅燁臉色立刻寒如冰霜,凜冽的眼神冷的像來自地獄的惡魔。

慕容天嬌一愣,當即哭聲便哽在了喉嚨裏,“皇上?”“慕容天嬌,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二十八前的事,朕都能查的到,那麼,十三年前的那件事,朕還能被蒙在鼓裏嗎?”他微微俯首,幽深的眼睛如同黑色源泉一般幽深不見底。

慕容天嬌心中一震,當即身子一軟,癱倒在地,“皇上,知道?”

怎麼可能?她布置的一切那麼周密,就連當年的先皇也未能查出半絲蛛跡呀。

然而,就連她心底最隱秘的事情都被軒轅燁知曉了,想來還能再隱瞞什麼?

慕容天嬌當即心灰意冷,隻得淒然哀求,“皇上,我錯了,我不該……不該那麼做,可是,當年那把火,並不是想燒死雪妃呀,我原本隻想對付風輕顏那個賤人,我不知道雪妃那晚會在呀。”

“是嗎?”軒轅燁稍稍偏著頭,晦暗的眼底漸漸有了一絲殺意,“朕怎麼就知道,雪妃在大火之前,已經被人勒死在了床上呢?”

“額……不,這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個不是我做的,一定是她,一定是風輕顏那個賤人,對,一定是她。”此刻,慕容天嬌神色淒惶,有些接近崩潰的邊緣。“風輕顏?”軒轅燁口裏輕念著這個名字,心頭劃過濃濃的恨意。

他沒真正見過這個女人,隻是一次無意中從母妃的口中聽說過。

母妃說,此生她最羨慕的女人就是風輕顏,如果,如果她能像她那樣,被心愛的男人嗬護著,哪怕隻有一天,她也知足了。

可是,直到她死,她也未能到到她愛的男人半絲的垂愛。

“是的。就是那個賤人,整天一副柔弱的樣子,實則就是一隻喜歡勾男人的狐狸精,先皇、我哥哥,還有其他男子,她命裏帶煞,專門克著男人,和她歡好的男人幾乎沒一個好下場的,哈哈,可是卻偏偏有那麼多的男人對她前仆後繼,哼。”

慕容天嬌說到這裏,模糊的眼睛裏閃爍著厭惡和仇恨。

“因為怕她遭遇不測,先皇才拿雪妃做幌子,明則寵幸著你的母妃雪妃,暗則則寵愛著風輕顏那個賤人。哼……我那麼做,不單單是為了自己,也……也是想替你母妃出一口惡氣呀,誰知道,那晚,風輕顏那個賤人竟然不在,而你母妃才當了替死鬼。”

慕容天嬌眼裏露出癡狂的神色,“皇上,說起來,真正害你母妃死去的人該是風輕顏那個賤人,不是我呀,皇上,你該找的人是她呀。”軒轅燁靜靜的聽著她的敘述,雖然早就知道母妃的遭遇,可是,再次從別人口中聽來,竟覺得那麼的刺心和諷刺。

母妃善良美麗,卻因為不高貴的出身,在宮中一直受人打壓排擠,暗中不知道落了多少的眼淚。

而她所受的這一切,卻偏偏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卻是她心愛男人心上的最愛。

母妃,這一生何其悲何其苦,甚至連‘死’都是成全了她人。

“皇上,求您饒了我們母子吧。我們再也不敢了,我會帶著朔兒回封地,從此再不會踏上京城半步,隻求母子團圓,安穩度日。”見他麵色有變,慕容天嬌趕緊趁此機會求情。

軒轅燁冷眼一掃,“朔王圖謀造反,按律當誅,至於太後嘛……”

望著眼前這個哭的可憐的女人,聯想起她昔日的罪行,他不由得心中更恨,然而,家醜畢竟不可外揚。

“太後年事已高,以後就在水清宮安度晚年吧。”

水清宮?那不是冷宮嗎?

“不,不,皇上,開恩呢,我錯了,真的錯了,求皇上開恩……”慕容天嬌邊說著邊跪爬到他的身前,雙手緊緊的攀著他的膝蓋,聲音哽咽淒苦,“好歹,皇上也要看在九兒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吧,求求皇上……”“九兒?”軒轅燁一腳將她踢開,眼裏竟是鄙夷和厭惡,“如果她知道,你那麼的想要殺她的娘親,你覺得她會為你求情嗎?”“她……”慕容天嬌一愣,一想到慕容九那張和風輕顏差不多的麵容,頓時又心生怨恨起來。如果沒有風輕顏,她也不會一直被皇上冷落,不會一直過著那種守活寡的日子,都是那個賤人,她的一切悲慘都是那個賤人害的。

“哼。”慕容天嬌突然哼笑一聲,“皇上難道就不恨她麼?風輕顏是慕容九的娘,皇上難道就不恨慕容九麼?”

沒錯,她知道皇上討厭慕容九,是以,她才一直攛掇著慕容九去追求軒轅燁,也總是給她創造一切的機會。

隻因她想看慕容九受挫的樣子,哼,當年風輕顏迷盡了男人,如今,她隻想看看她的女兒是怎麼被男人厭惡和嫌棄的,在她身上報應不到,她要讓那種得不到的苦全部落到她女兒身上。“哼,隻怕皇上對那丫頭的恨一點也不比我少吧。”

“那是朕的事,你無須過問,眼下,還是安分守己的去水清宮吧,朕自會保你衣食無憂。”

“不……”她不僅僅是要衣食無憂,她過慣了榮華富貴前呼後擁的日子,再讓她去那種沒有人煙的清冷深宮,她會瘋的。

而且,水清宮,偌大的冷宮有著說不清的冤魂,她不要……不要整日與冤鬼們為伍呀。“皇上,如果九兒知道您這麼對我,她一定不會答應的。”頓了頓,慕容天嬌突然眼睛一亮。

雖然自己恨她,但是,這些年,麵子上她這個姑姑當的還是很過的去的。

“是麼?你就那麼肯定?”軒轅燁冷笑。

“皇上會把這些事告訴她嗎?我看不會。”慕容天嬌亦冷冷一笑,此刻,她已經隻剩慕容九這最後的一張底牌,沒有了她,她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皇上,別忘了,對於陳年恩怨,小九兒可一點也不知情,在她眼裏,我還是她的親姑姑,她不會眼看著你如此待我的。”慕容天嬌滿有把握的道,一麵從地上爬了起來。

軒轅燁微微挑眉,唇角勾起邪惡的冷笑。

“哼,皇上笑什麼?我知道,皇上其實心裏一直有她,隻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吧。畢竟,都是她的母親風輕顏,害得你母妃生活如此淒苦,最後還慘遭橫死不得善終,而你更是受盡卑微屈辱。我想,這些皇上一定不會那麼容易就忘記吧。”

“雖然,如今,我看著皇上似乎想忘記過往,想和她重新來過,但是,縱然皇上想要忘記,那麼她呢?若小九兒知道了這些事,你覺得,她還會像以前那般癡迷的追隨你嗎?她還能像以前那樣純粹的心無旁騖的愛著你嗎?隻怕……到時候,就算你們人在了一起,心也會隔的更遠的。”慕容天嬌好似看穿她的心思一般,自顧自分析著。

軒轅燁眼簾半垂,遮住了眸底的神色。

的確,母妃這件事一直是他心底的結,每每看到她那張熱情洋溢的臉時,他就自然而然的想到母妃暗自垂淚的模樣,由此,便會對她產生恨意,本能的想去疏遠她厭惡她。

隻是,他越來越發現,他越是那麼做,卻越是沒辦法將她趕走,反倒讓她在自己的心底像是生了根發了芽一般。

他知道她是無辜的,上一輩子的恩怨與她無關,可是,那刻骨的恨意不經意間還是報到了她身上。

看著她痛,他亦更加的痛。

好在,他終於想通了一切,想要跟她好好的在一起,奈何,天意弄人……偏偏又發生了那樣的事。

“但是,若皇上肯放了我和朔兒,我作為小九兒的姑姑,一定會幫助小九兒回心轉意,讓她心甘情願的回到皇上身邊的。”臨了,慕容天嬌望著他沉思的樣子,以為被自己說動了,忙丟下一枚糖衣炮彈。

軒轅燁卻突然站起身,“來人。”

門外,白羽和青鸞立刻進來。

“將太後娘娘即刻送往水清宮靜養,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視。”

“不……”慕容天嬌一聽,頓時全身顫抖了起來。

青鸞嚇的忙上前扶住她。

“還不下去。”軒轅燁冷喝一聲,雙眸冰冷的瞪著慕容天嬌,“太後娘娘,若識趣的話,現在就滾回水清宮,不然,朕讓你和朔王在天牢團圓可好?”慕容天嬌身子一軟,癱倒在了青鸞懷裏,眼神憤恨,“好,好……你狠,小燁兒,你夠狠,哼,不愧是本宮帶出來的孩子。本宮就在水清宮看著,看著你是怎麼死的,哈哈,本宮現在真的很期待,二十五歲,是麼?皇上,本宮若記得沒錯,皇上今年二十二了,再過三年,哈,再過三年,就是皇上的死期了麼?哈哈……本宮一定不會讓皇上失望,本宮一定在水清宮好好的活著,本宮要親眼看著皇上死去的那一天,哈哈……”

“太後,太後……”看著慕容天嬌幾近瘋狂的咆哮,青鸞嚇的麵色如紙,隻拚命的搖著她,想將她搖醒。

另一邊,白羽早命侍衛進來,將慕容天嬌給抬了出去。

就在被抬走的時候,慕容天嬌口裏還在不斷的胡言亂語著,大抵都是詛咒軒轅燁的。“皇上。”等屋內終於清靜了,白羽方上前一步,再看著軒轅燁疲倦又蒼白的臉,不由得想起慕容天嬌剛才的話。

她說,再過三年,也就是皇上二十五的時候,會是他的死期。

會麼?白羽心下一驚,這些年,皇上身子每況愈下,寒疾發作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就連現在這樣的天氣,他的身子都是涼的。軒轅燁淡淡掃了他一眼,“備車,去青縣。”

阿嚏,阿嚏,客棧裏,慕容九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直覺得頭有些昏,太陽穴那裏突突的跳。

“娘娘,你受涼了。”朱雀給她倒了杯熱水,“我去請大夫。”

“不,不用了。”慕容九猛往自己嘴裏灌了幾口熱水,感覺舒服多了,“不礙的,可能白天出汗,又著了風,所以才會不舒服,晚上蓋上被子,睡一覺就沒事的。”朱雀沒有說話,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隨後轉身出門。

慕容九以為她自去忙了,也不在意,不料,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她就又轉身回來了。

“娘娘,這是藥。”朱雀將一個綠色瓶子遞給了她。

“嗯?”慕容九眨了眨眼,“你去買藥了?”

“一次一顆就好。”朱雀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幫她打開了瓶蓋,倒出一枚藥丸,親自塞到了慕容九的掌心。

慕容九笑笑,其實,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女孩,實則和白羽一樣,有著一顆細致而純良的心的。

“謝謝!”

“不必,照顧好娘娘是雀兒分內之事。”朱雀臉色幽冷依舊,淡淡的聲音看不出絲毫波瀾。

“哦。”慕容九垂首,無奈又好笑起來。

怎麼,軒轅燁身邊偏就這麼多如此傲嬌的人呢。

吃了藥,果然頭重腳輕的感覺好多了,慕容九掙紮著從床上下來,準備下樓去吃晚飯,就在這時,小二敲了門。

朱雀開門,發現小二哥將熱騰騰的飯菜直接端了進來,另外,還備了一個大托盤,裏麵是時令的新鮮水果。

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和水果,慕容九心裏暖融融的,想不到這客棧裏的小二都如此貼心哇。

“謝謝小二哥。”慕容九忙掏了點碎銀子,就要給他。

“客官客氣了,這些都是司公子讓小的送來的,另外,司公子已經給了賞錢。”小二哥笑吟吟的道,“客官趁熱吃。”

說罷,很麻利的又帶上門出去了。

“墨玉公子?”慕容九疑惑起來。

這些日子,因為要商量事情,她和朱雀也搬來了悅心客棧,和司墨玉同住一起。

隻是,不同的是,司墨玉單獨住在一處清靜的院落,而她和朱雀住在普通的客房罷了。

平日裏,除了公事,他們也沒怎麼來往,他個人的飯食都是小二親自送進他房裏的,而她和朱雀的,則是下樓到大廳裏,自行點菜的。

所以,他們碰在一起的機會還是很少的。卻不想他今日怎麼突然殷勤起來了?

“剛才下樓的時候遇到他了。”朱雀一邊擺著碗筷,一邊解釋了一句。

“哦。”慕容九這才恍然大悟,“該謝謝他才好,他受傷這段時間,我們倒沒怎麼照顧到他。”

看著這新鮮的葡萄,紫瑩瑩的煞是誘人,慕容九感動的道。

朱雀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隨後,埋頭吃飯,一語不發。

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朱雀聞聲一驚,本能的抽出了腰間的軟劍。

“嗯?”慕容九詫異,“怎麼了?”

說話間,就見司墨玉突然推門而入。

“快走!”他隻急切的說了兩個字,上前抓著她的手,便將她帶入懷中,隨後,飛奔到窗前,破窗而出。

朱雀也沒阻攔,而是冷靜的跟隨其後。

慕容九懵住了,她本能的回頭,就見自己剛才坐著的地方,已然被冷箭給釘滿了。

怎麼回事?有人要殺他們?而且,顯然目的是她。

院子裏,黑影掠過,此時,走廊上傳來了刀劍相撞的聲音,隨即,又是一聲巨響。就見跟隨慕容九來的兩名隨從滿臉是血的奔了過來,看到她安然無恙,方長舒了一口氣。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司墨玉沉聲吩咐。

“娘娘,你們先走,馬車,就在門口。”

“一起走。”望著身後又廝殺過來的黑影,慕容九忙拽住了其中一人,直覺告訴她,留下這兩個人,無疑是死路一條。

“快走。”這時,司墨玉一把抱住了慕容九,飛身朝疾馳而來的馬車奔去。

原來,朱雀跳下樓之後,便急速的去門口架了馬車過來。

“還有兩個人。”跌倒在馬車裏,慕容九慌忙大喊。